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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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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院是藏真阁的主院之一,所以离宣华厅比较远,其间的路径均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所设置,若是陌生人闯入,必然迷失方向,身陷其中。
叶容西是神威将军叶栉风的侄儿,十六岁上便受封一等武士,现为御影堂三堂堂主,自然对此处的地理了如指掌,这也是杨显为何让他护驾前来雍州的最大原因。
叶容西幼时在藏真阁长大,那时藏真阁尚是御影堂的总部,名声也没今日这般响亮。乾元七年后,藏真阁几经修缮,但主要的格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新建了一些院落,叶容西对此地熟门熟路,很快便寻到了沉香院。
沉香院是藏真阁内年代最为悠久的宅院之一,其间古木苍翠,环境甚是幽雅,此刻未过辰时,天色尚早,再加之陈商平时便不许下人随意进出沉香院,所以,当叶容西进得院门时,竟连一个守卫也不见。
站在院子中央,叶容西稍稍踟躇了片刻,只见整个庭院异常幽静,唯有中间的厢房帘栊半卷,隐隐有压抑的咳嗽声传出。
叶容西眉心一跳,暗道定然是这间了。
对于南安侯的新宠,叶容西并无半分的好奇。
御影堂武士自小接受的观念是:无论何时何地,必须绝对地服从。既然秦王殿下要白秀的人头,他只要负责将此人杀了,就是合格的武士。至于这样做是对是错,他根本不用理会。武士的天职,唯有服从,那些人伦道义,一概与他无关。
所以,他此刻所想的,只是速战速决,唯恐迟则生变。
屏住呼吸,叶容西缓缓抽出短刀,悄无声息地靠近房门。
门,虚掩着。方才陈商负气而去,却忘了将房门关紧。
叶容西用刀背轻轻将门帘拨开一条缝,向内张望。只见屋中布置得奢华无比,一张檀香大床横在窗前,透过淡紫色的幔帐,隐约可以看清一个颀长的身影和衣而卧,双肩不时抖动,传来阵阵急促的咳嗽声,间杂着低低的呻吟,模样甚是痛苦。
此人,可能就是那个白秀。叶容西心中暗自猜测,随即又想:宁可错杀,不可漏杀,时间紧迫,先下手再说。念及此处,叶容西不再迟疑,一把推开房门,欺身入内,单手持刀,慢慢向床上的男子靠近。
叶容西的脚步虽然极轻,但白秀并非毫无感觉,只不过他一心以为进来的人是陈商,所以根本不予理会,依旧侧身向里而卧。一直待到来人将幔帐撩起时,白秀才隐隐感到气氛不对。阵阵寒意从头顶袭来,其中含着的,是浓重的……
杀气!
白秀猛然回头,果然,一个黑衣人正手持利刃,立在床头,眼神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是陈商让你来杀我么?”白秀惨然一笑,气息甚是微弱。
来人并不答话,只是将手中短刀一横,便向白秀的哽嗓砍来。
此刻的白秀手无寸铁,身体又虚弱至极,如何躲得过去?眼看着对方阴冷的刀尖掠到眼前,他只有本能地伸出右手挡住面门。
手起,刀落。
但听一声脆响,半截断刀颓然委地,却是叶容西手中的短刀变作了两截!
叶容西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虚弱的男人,一时竟忘了下一步的进攻。
床上的白秀同样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一管短笛,心思电转:当日,那个铁面人将短笛交给自己时,只是说此物可以用作彼此间联络的工具,却不料,这管小小的短笛,竟然能将一把钢刀生生劈为两段!
一时间,房中静谧无声。
屠夫和猎物面面相觑。
不过,屠夫毕竟是屠夫,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叶容西的眼底闪过一道阴森杀意,右手的断刀眨眼之间便指向了白秀的咽喉。
刀即便是断了,但依旧锋利,要割断一个人的喉管,绰绰有余。
白秀大惊,慌忙用手中的短笛招架,一边尽量向后躲闪,无奈床上回旋的余地实在狭小,避过了第一刀,又如何避开第二刀?白秀身子羸弱,片刻之间已经冷汗淋淋,只觉得头晕目眩,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罢,罢,我白秀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死便死了,只可惜见不到陈商那狗贼的下场,大仇不报,终究遗恨九泉……
白秀不再抵抗,认命地闭上双眼,但觉耳边划过一道凛冽的寒风,尖锐的刺痛自颈间传来,冰冷的刀刃已经割破肌肤。
“啪”!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窗外飞进一粒小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叶容西手中的半截断刀上。叶容西右手一滞,刀刃划落,白秀的左肩被拉开了一条大口子,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落在床榻之上。
“尊驾何为?”随着一声低呵,一柄长剑已经抵住了叶容西的后背。
叶容西沉吟了片刻,低低吐出三个字:“柳、凉、生。”
身后的人一愣:“是……叶堂主?”
叶容西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形,看看被打落在地的断刀,冰冷的五官生硬地挤出一抹笑容:“早就听闻南安侯府的柳凉生暗器独绝,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叶容西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紧接着左袖向身后一挥,三枚铁钉已然脱手,呼啸着奔向床上的白秀,直指下腕、天枢、中极三穴。这三枚铁钉原是用来固定床头那盏琉璃灯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叶容西的手里。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出乎柳凉生的意料,此时要施以援手,已是鞭长莫及。
柳凉生的剑法可算得上极快,只可惜回天乏术,勉强拦下了一枚铁钉,却无法阻止另外两枚分毫无差地射向白秀的身体,直直钉入了下腕和天枢两穴。
白秀连一声闷哼也没有,颓然倒在了床上,片刻之间便没了呼吸。
“你竟然偷袭!”见白秀倒毙,柳凉生心中骇然,咬牙道,“果真卑鄙!”
叶容西神色淡然:“是阁下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柳凉生一言不发,持剑疾刺对方的眉心。
叶容西微微侧头,避过剑锋,道:“此人得罪了秦王,我不过奉命行事,取其性命而已。况且这人已死了,柳兄何必为难叶某?”
柳凉生敛眉冷笑:“秦王?我的主子可是南安侯!这白秀好歹也是我们侯府中人,岂容叶堂主在此撒野?”说罢,又连发三剑,招招都攻向叶容西的要害。
听柳凉生这么说,叶容西不觉目光一暗,心道多言无益,便放开身形,极尽转挪腾移之事,将上身要穴护住,与柳凉生周旋,只苦于没了兵刃,一连拆了数招,依旧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