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盛大暗恋》晓鱼干

5、第 5 章

　　开学典礼开了快一个半小时，仍是没有结束迹象。
　　他们学校的校长也不知道暑假去哪进修了一下，话是越来越多。

　　底下方阵里的学生好多都受不了了，要么蹲着，要么歪七扭八的插兜站着。女孩子们则大多数拿手遮挡额头，生怕被太阳晒黑晒丑。

　　许文倩也蹲下了，周想怕她中暑，担心问道：“还好吧？”

　　“不好，我现在只想躺下睡觉。”许文倩有气无力的回，这破开学典礼，这破老头校长，太罗里吧嗦了，咬牙腹诽两句，她揉着肚子续道：“而且，我好饿，我明明吃了早点的。”

　　“你也饿得太快了。”周想说完，想起什么，连忙摸了下自己的衣服口袋，摸到两颗奶糖，拿出来给朋友：“刚刚下来的时候我装的，你吃吧。”

　　周想爱吃糖，书包里随时都装着糖果，但许文倩不怎么爱，不过现在肚子饿起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接过来，送了朋友一个飞吻，“爱你。”

　　周想弯弯眉，刚要回一句，班主任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边，“小周。”

　　两个字一出，吓了周想和许文倩一大跳，她们以为是吃零食被发现，许文倩快速用舌头把糖顶到脸颊边，故作自然的站起身。

　　好在，班主任不是来逮她们违规的，他对周想道：“你带几个男生去领教材，地点跟上学期一样，都在行政楼一楼。”

　　“啊？哦。”周想轻呼一口气，慢半拍点头。吓死了，还以为班主任是来训她们的。

　　许文倩听到领教材，眼一亮，也想跟着去玩，笑眯眯道：“老师，我可以去吗？”

　　陈海峰道：“你都没力气到蹲下了，还去什么去，体力活就让他们男生去干吧。”

　　咔嚓。
　　许文倩心碎太平洋。
　　她可怜巴巴又羡慕的看着周想，周想无奈的对她笑笑，班主任不让，她也没办法带她走啊。

　　从方队里出来，周想叫上副班长王兴，又叫上最后几排的男生，里面自然有个子最高，一看就体力很好的沈妄。

　　周想此时有点尴尬，她刚才回方队挑衅沈妄的事情，她说完就后悔了，那么幼稚的行为，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得出来。

　　而且人家沈妄好歹是转学生，她就算不额外照顾，也不能公报私仇，欺负人家呀。

　　周想瞥一眼斜后侧跟着她走的插兜少年，思考要不要给他道个歉。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到领书的地方，周想和副班长王兴进去和老师沟通，看看哪些是他们高二的，确定下来，周想指挥男生道：“这边都是我们高二的，你们先把各科数出来，一会儿再一起抱，别数少了，数的时候认真点。”

　　周想说话声很大，因为不止他们班过来抱书，还有其他班以及其他年级的，人特别多，嘈杂喧哗得很。

　　领着男生们先把所有教材数出来堆到一边，周想开始分配抱书，一人抱一大摞。力气小的，少抱点，大的多抱点。

　　沈妄不负众望，抱得最多，周想基于班长的操心劲儿，关怀道：“你真的抱得动吗？不行的话，放一点下来吧，待会儿又回来抱。”

　　她带来的人刚好一次性分配完抱书，就不用跑第二趟了，但这是因为沈妄抱了别人快两倍的重量。

　　她担心他的手臂受不了。

　　沈妄终于见周想主动理他，不知为何，力气更大了，嚣张的笑道：“你那摞给我我都抱得动。”

　　周想怀里也有一沓，她无语的看眼狂妄放话的少年，没当真：“既然你可以，那就走吧，别一直站着了，浪费体力。”

　　其他同学已经抱着离开，周想说完也朝外面走去。
　　沈妄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女孩比他矮一个头，她走两步，才抵得上他一步。

　　他们高二三班在文成楼三楼，从行政楼上去，穿过连廊就能到。行政楼这边比较安静，上了二楼，隔绝领书处的杂音，更静了几分。

　　周想抱书的指尖缓缓收紧，想要趁着没人，给沈妄道个歉，但就在她准备说话时，少年先出声道：“班长，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想“嗯？”了声，回头看他，“你要问什么？”

　　她刚好走到二楼到三楼的转角平地，沈妄在下面两级台阶，周想反问完，他没有立即问出自己的问题，而是慢悠悠走上来。

　　高大身形极具压迫感，乌黑碎发下，一双桃花眼漆黑如墨，攻击性很强的盯着她。

　　周想罕见的有一丝紧张，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少年顺着她逼近，周想又退。

　　他还近，周想退到墙壁上，退无可退，戒备四起，冷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是监控！”

　　沈妄没错过周想眼中一闪而过的害怕，他懒洋洋勾唇一笑，无辜又无害，“班长，你怕什么，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坏事吗？”

　　“那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让开。”周想眉眼覆上一层冷霜，抱着书，往旁边绕。

　　可少年跟着移过来，不让她走，周想气结，严厉的瞪着他：“你还说不干坏事？你再不走，我喊人了啊，别以为你刚转来，我就会忍让你。”

　　“班长别急嘛，我这不是还没问问题吗。”他笑眯眯的，一点看不出要干坏事。

　　周想蹙眉，实在不理解这少年的行为，恼道：“你要问什么？赶紧问。”

　　沈妄看周想妥协，吊儿郎当的挑挑眉，抱着书，缓缓弯下腰，让自己的脸和女孩平视，嗓音低磁的问：“班长，我真的长得一般般吗？”

　　周想惊讶，没料到沈妄是要问这个问题，她眨眨眼，控制不住的把视线聚焦在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上。少年眉骨高，鼻梁挺，轮廓流畅分明，不管怎么看都与一般般无关。

　　他看自己不回答，把脸凑近几公分，气息愈发的靠近脸颊，似热风拂过，激起酥麻的痒：“班长，你仔细看看，我真的不好看吗？真的？你摸着自己良心说。”

　　放大的俊颜以及喷在脸上的热息，周想从未经历过，没有哪个男生敢靠她这么近，她瞬间感觉到自己耳朵发烫，脸颊发热，又气又羞。

　　什么想要道歉的心思在此刻都没了，她只觉得自己被这个少年冒犯到，抬起脚，狠狠踢向他的小腿骨。

　　少年吃疼退开，周想迅速往楼梯上冲了几阶，站在高处，她回过头，居高临下，清冷吐字：“下次再靠我这么近，就不是踢你腿这么简单了！哼！”

　　高马尾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背影清傲。

　　沈妄消化完小腿骨上的疼痛，靠在楼梯扶手上，玩味儿笑了。
　　怪凶的。
　　不过……她脸红了……

　　舌尖顶了下牙齿，沈妄春风得意的步上台阶，一使力，右腿骨刺疼一下，他“哦豁”一声。

　　估计被踢青了。

　　-

　　回到教室，同学们还没回来，不过能听到操场传来解散的声音，周想和王兴把所有新书发到同学们的座位上。

　　等到大家回来，看到桌上的新书，都有些高兴，“让我看看这学期学些什么。”

　　“先把名字写上。”

　　“哎呀，我这本书怎么有点烂啊，班长，我这书是烂的。”一个很注重新书品质的女生不开心的拿过来找周想，“班长，还有没有别的啊？”

　　她拿的书是语文，周想接过来看了下，左下角是有些破旧，她把自己的拿起来，递给她：“那你用我的这本吧。”

　　女生“啊？”了声，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要是没多的，我将就一下。”

　　“没事，你拿着我的去吧。”周想不在乎的把两本书做交换，对女生浅浅一笑。

　　女生挠挠头，感激道：“谢谢班长啊。”
　　周想弯眉：“没关系。”

　　女生开心的拿着书走了，许文倩托腮崇拜的看着周想：“想想，你人真好，不愧是咱们班最受敬爱的班长！”

　　“敬爱？”周想好笑，“感觉把我说老了。”

　　“不老不老，咱们想想最年轻最好看了。”许文倩挠她腰肢打趣。
　　周想为人是真的好，会一点不保留的指点你学习，会包容同学们的各种小脾气，她最喜欢和她玩了，周想就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许文倩如此想完，挠得更加起劲。

　　周想有点受不住的抿嘴笑开，她很少有开怀大笑的时候，不过跟好朋友在一起，也还是会大笑的。

　　沈妄写完新书名字，撩眸看到周想笑容明媚，目光稍怔，但随即秦江碰到他的脚，他嘶了声，弯下腰去摸被周想踢过的地方。

　　秦江纳闷：“妄哥？怎么了？我也没踩你啊。”
　　沈妄把凳子往后面推，腾出更大的空间，把裤腿捞起来看，小腿骨中间，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赫然映入眼帘。

　　果然青了。

　　秦江大声“靠！”
　　沈妄拍了下他后脑勺：“给老子小声点，嘘。”
　　他不欲让那个女孩听到。

　　秦江不知缘由，可还是听话的压低声音问：“你去哪撞到了呀妄哥？怎么青了？”

　　李成功和王宇直回头看他们，发现沈妄脚受伤，都表示出关心。
　　李成功道：“妄哥，要带你去看一下校医吗？”
　　王宇直：“或者给你去买点云南白药？”

　　沈妄那么爷们一个人，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伤去看医生，药他都懒得喷，“不用，小事情。”
　　把裤腿放下，他不甚在意。

　　男生身上经常磕磕碰碰，有点小伤小口子都属正常，因此秦江三人看沈妄不在意，也都不说了，显得娘们儿。

　　陈海峰在开学典礼结束后，回了趟办公室，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夹着语文教案来到自己班。

　　现在属于上课时间，是他的课。走进教室，听到同学们炸锅一样的讲话声，他咳了下，全班看向他，立即安静。

　　“好了，都别讲话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陈海峰走到讲台上，温和出声。才开学，他理解学生们见到同学的亢奋，只要不过分，他一般不会生气。

　　“书都拿到了吧？”他拧开保温杯，吹了下浮在上面的枸杞。
　　全班接连回：“拿到了。”

　　陈海峰喝了一口，璇上盖子，叮嘱他们，“拿到了就把名字写上，不然丢了都不知道是谁的。”
　　“写了。”稀稀拉拉的回应。

　　陈海峰：“写了你们这节课就先预习下《蜀道难》吧，下节课我再讲，不然我看你们现在也没心情听课。”

　　他这话正合学生们的心意，有几个要赶暑假作业的，连忙拿出来继续抄。

　　周想翻开语文书，开始预习。
　　许文倩碰了下她的胳膊，嘴馋的舔舔唇，“想想，下课后我们去买炸土豆吧？我想念咱们学校的炸土豆了。”

　　每天早上大课间，学校食堂都会提供面食、炸土豆，以供某些早上来不及吃饭或者想吃零食的学生补充能量。

　　其中，炸土豆最受欢迎，很多同学都会买一盒带回教室里，专门挑老师上课的时间，偷偷弯下腰吃一口。

　　那滋味，不知怎地，就是比下课吃来得爽！

　　周想也挺喜欢学校的炸土豆的，她点点头，“好。”
　　“叫上后面两个。”许文倩回头去问赵晴张颖要不要去，两人都是嘴馋的，哪有不去的道理。

　　因此等到下课铃响，四人两两挽手出去。

　　秦江搂着沈妄肩膀道：“走，妄哥，带你去尝尝我们学校食堂的炸土豆，味道比外面卖的都好。也就是以前你回来玩的时候，学校食堂不开门，不然早就想带你吃了。”

　　沈妄注意到周想她们似乎也要去食堂，欣然同意，“走吧，我看看有多好吃。”

　　两人起身从后门出去，李成功和王宇直跟在他们后面，两人对首都非常向往，下楼梯的时候，不停的询问沈妄各种问题，其中就有首都的炸土豆是什么味道。

　　沈妄竟然摇头：“没吃过那的，只寒暑假回我外婆这才吃。”

　　“天啊？你竟然没吃过？”王宇直惊讶，随后揶揄道：“妄哥不愧是豪门啊，是不是你家人不准你吃这种垃圾食品啊？”

　　沈妄轻笑，对自己的家境并不骄傲自满，“什么豪门不豪门的，是因为首都卖炸土豆的没有这边多，也不像这边学校门口就有卖的，我以前读的双语学校没有，所以我没吃过，不过我还是喜欢的，每年回来我外婆这，都会跟江子去吃。”

　　“对对对，我作证。”秦江举手，每次沈妄回来玩的那段时间，他们都会去吃炸土豆，吃各种小吃，还会去网吧打游戏，打台球，玩得特别开心。

　　“哇塞，妄哥，你以前读双语学校的啊？那你这样转回来，跟得上吗？双语学校应该是偏西方那种教育模式吧？”李成功好奇。

　　沈妄耸耸肩：“还好吧，我做过你们的高一卷，感觉没什么难度。”

　　“哦哦哦~~~”王宇直起哄，余光瞄到走在前面一点的周想，他故意扬高声音说：“那妄哥，你成绩看来很好咯，月考的时候，你该不会能把我们班长比下去吧？”

　　前面的周想几人全部听到这话，一起回头看。
　　许文倩直接回应王宇直：“喂，王宇直，你什么意思？”
　　竟然敢挑衅她家想想，想死啊！
　　许文倩有些生气的瞪着王宇直。

　　都是一个班的，大家很熟悉，王宇直拉着沈妄加快脚步，走近她们，笑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说个猜测嘛，咱们妄哥也是个学霸哦，我就说想看看月考的时候，他和班长谁厉害，班长，你应该没生气吧？”

　　周想当然不会生气，她才没那么小气，只是有点惊讶：沈妄竟然是学霸？
　　她还以为他是靠关系和金钱进的他们实验班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每次考试本来就是公平竞争。”周想看看插兜懒洋洋的沈妄，平静回。

　　“对对对，班长你说得对。”王宇直嬉皮笑脸，“我就是随便开开玩笑，你们也是要去买炸土豆吗？那我们一起吧？”

　　赵晴张颖两人巴不得和沈妄一起，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一起。”
　　如此，四人行变八人行。

　　赵晴张颖和几个男生聊得热火朝天，衬得周想过于沉默。
　　许文倩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被沈妄超过，打气的拍拍她肩膀，“想想，你别怕，我相信你肯定能压死沈妄的！你的成绩放眼全国那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好吗！”

　　许文倩就是周想的死忠粉，永远坚定的站她。

　　周想浅浅挽唇，摇头道：“我没担心这个，他要是真那么厉害，超过就超过，毕竟人外有人，我又不可能永远第一。”
　　被打败了，自己再努力打败回去就是了，周想有这份觉悟的。

　　“我才不信他能打败你，到时候月考的时候，咱们跟他走着瞧！”许文倩比周想还热血激动。

　　周想淡淡的笑，没再和她聊这个话题。

　　到了食堂，她们女生的炸土豆是沈妄请的客，搞得大家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对他倒是印象更好，大方又帅的男生谁不喜欢啊。

　　拿到炸土豆，八人挨着坐下，男生一桌，女生一桌，周想和沈妄冥冥中坐在隔得最远的对角线。

　　吃了一会儿，秦江问她们介意抽烟不，赵晴张颖摇头，秦江就摸出烟盒，给他们男生一人递了根。

　　沈妄咬在嘴里，稍低头让秦江给他点。

　　周想无意间掀眸，刚好看到他这个动作，少年眉眼懒漫，咬着烟吮吸两口，吐出青雾。

　　一向不喜男生抽烟的周想这一刻觉得沈妄挺帅的。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在看他，眼皮一撩，和她对个正着，唇角牵起，慵懒的笑。

　　周想刷地低下头，懊恼的咬咬唇，加快速度吃土豆。

　　快要吃完，有两个女生来到他们这里，问沈妄要联系方式。

　　周想抬头看，竟然是校花陆欣遥，这女生是文科实验班的，年级前五十，成绩算不错，再加上明艳的长相和外向的性格，让她很受男生欢迎，基本上她想要哪个男生的联系方式，就没有不成功的。

　　显然，她觉得沈妄也会给。
　　表情羞涩中透着自信笃定。

　　在座的众人以及周围看戏的，亦是这般以为。

　　不过沈妄掸了掸烟灰，笑着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没有和你做朋友的想法。”

　　秦江诧异的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妄哥。
　　这可是校花耶！

　　虽说这个校花是随口喊的，毕竟她的确漂亮，又能和男生玩在一起，比清冷疏离的周想好很多，不然，校花就是周想了。

　　陆欣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表情尴尬一瞬，有些受伤的问：“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够好吗？”

　　“那倒是没。”沈妄吸一口烟，眉眼含着笑，看起来挺温柔，但那骨子里的凉薄，敏感的人，还是能窥探出一二，他道：“就是不想。”

　　陆欣瑶第一次主动要男生联系方式就被拒，还是这种直白的拒绝，只觉又丢人又委屈，气恼道：“不给就不给！”

　　说完转身跑，她朋友急匆匆追上去。

　　看完一场好戏，许文倩咕咚咽一口口水，小声跟周想吐槽：“新同学眼光还挺高的，校花都看不上。不过人家是从首都来的，美女肯定早就看得免疫了。”

　　周想长睫眨了眨，没有对此进行评价，毕竟感情的事属于私事，也非常主观，外人没法完全理解。

　　王宇直他们倒是没那么多顾忌，校花一走，他惊讶道：“妄哥，陆欣瑶这种校花你都看不上吗？陆欣瑶耶！”

　　李成功咬着烟：“是啊，校花很受欢迎的，一般都是男的追她，你还是她第一个主动找的。”

　　秦江：“妄哥，你不会是在首都有女朋友了吧？”

　　“有个毛线，老子转学回来是读书的，不是谈恋爱的。”沈妄一副好学生口吻。

　　秦江几人笑他，明显不信，然后缠着他问，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沈妄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抽烟，估摸是被缠得烦了，吊儿郎当回道：“老子喜欢对我凶一点的，最好会踢人那种。”

　　周想歘一声把牙签戳进一次性塑料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