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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落水 ...

  •   卫襄斜眼看了盛媗一眼,眼尾勾着笑:“媗姐姐你不知道,我那世子长兄虽比不上端王轻世傲物,但待人处事也事不关己得很,别说掉了珠钗,就算是个大活人掉进水里快淹死了,他估计也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拉一把,不过么,长兄对媗姐姐你还算彬彬有礼。”

      盛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体味出“卫衍帮她捡珠钗”这件小事有多超出寻常,大概大家觉得稀奇,口口相传就传进了公主耳朵里。

      盛媗有些哭笑不得,就捡了个珠钗而已,至于吗?

      “又胡乱编排你长兄。”柳氏不知什么时候和十七公主说完了话,转头看着他们,她对盛媗道,“十七公主在宫中十分受宠,年纪也还小,性子难免骄纵了些,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嗯,媗儿知道。”

      宫宴戌时三刻才散,皇帝饮了酒,或许见了故人之女伤怀,同盛媗说了许多话,多是讲她父亲当年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往事。

      离宫的时候已经很晚,卫襄走在路上伸了个懒腰:“进宫一趟真是累,要不是二哥和爹忙着查案子,我才不进宫,坐得我屁股都疼了。媗姐姐,你累不累?”

      盛媗摇摇头:“还好,不算很累。”

      柳氏牵过盛媗的手拍了拍:“你肯定累着了。”柳氏笑道,“你母亲以前常给我写信,说你小时候特别闹腾,小皮猴似的,叫一只小皮猴端端正正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能不累么。”

      盛媗知道柳氏和母亲是故交,但没想到关系这么好,还会写信聊自己的孩子,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心头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意。

      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一年多前哥哥“叛国”,父亲战死,旦夕之间,这茫茫天地中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虽然卫国公府的人对她都很好,但她心里还是牢记着“寄人篱下”四个字,只将卫家人当做东道主,把自己当做借居客。

      柳氏说她是只小皮猴,盛媗好像突然感觉到柳氏不仅是东道主,也是一个关心疼爱她的长辈。

      盛媗喉间发涩的时候,卫襄凑过来,满脸羡慕:“媗姐姐,我还没去过边关呢,边关什么样,是不是千里黄云、北风吹雁?还是千乘万骑,烽火狼烟?”

      盛媗刚飘远的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其实边关——”

      “救命!救……命!”

      盛媗话没说完,几声呼救声猝然传来打断了她。

      柳氏和卫襄也是一愣,卫襄隔了片刻说:“这声音好像是……十七公主!”

      *

      魏思茵气鼓鼓在前头走,侍女在后头追,又不敢跟得太近。

      魏思茵跺着脚说:“可恶!那个盛媗不仅讨卫衍哥哥喜欢,连父皇也喜欢她,真是个小妖精!”

      侍女赶紧劝:“公主何必将她放在心上,皇上赐了婚,她必定嫁给太子殿下,断不会也不敢和卫世子有什么牵扯。”

      魏思茵“哼”了声,气消了一点。

      繁花台在宫里是一处禁忌之地,不仅是宁妃,小时候她也误入过一回,父皇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她当时以为自己也要和宁妃一样从此为父皇所不喜,顿时害怕得不行,可那时有个少年站了出来,为她说话,让父皇消了气。

      那个少年就是卫衍。

      她自此喜欢上了这个大哥哥,但卫衍对谁都爱搭不理,她又在深宫,这么多年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所以凭什么一个边关来的野丫头竟然让卫衍哥哥区别以待?

      “公主,您慢些、慢些!小心别走湖边!”侍女急得满头大汗。

      魏思茵生闷气,听见她们的声音更烦,走得更快了,而变故就是在这一瞬发生的。

      她明明走得好好的,不知怎么脚腕忽然被什么打中似的一麻,紧跟着腿就一软,身子就歪了,她“啊”了一声,整个人就这么栽进了湖里。

      湖边的侍女登时乱作一团,几个侍女没一个会水的,想要拉人,不想魏思茵张牙舞爪扑腾了几下,人越发往湖中央飘了一截,侍女们只好连忙去叫人,留了几个在湖边急得团团转,朝湖里大喊“公主”。

      盛媗和卫襄赶到湖边的时候,湖上只剩下魏思茵跌宕起伏的半个脑袋,卫襄脱了外袍正要跳水救人,旁边一道影子先蹿了出去。

      盛媗从腰间一把抽出了软鞭,纤细的身量瞧着没几斤力气,一甩鞭子那软鞭却飞出去老远。

      “公主!快抓着鞭子上来!”盛媗朝湖里大喊。

      魏思茵压根分不清谁在说话,两只手一通乱抓,总算抓住了软鞭的尾端。

      卫襄急忙赶到盛媗旁边,两个人合力将魏思茵拉回了岸边,侍女们紧忙将人捞出来。

      魏思茵呛了水,惊天动地咳嗽了好一会儿,总算能分得清眼前是横是竖了,这才看清刚才救她的人是盛媗。

      “是你救了我?”魏思茵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一圈侍女围着她,像是刚抓上来一个水鬼生怕她跑了。

      盛媗收好了软鞭,闻声看向她,笑了一下:“是我救了公主,不过公主不必介怀。”

      “我、我介怀什么!”魏思茵立马昂起头,“本公主是君你是臣,你救我是应该的!”

      盛媗偏了偏脑袋,又笑了一下:“所以我说公主不必介怀啊。”

      魏思茵:“……”

      魏思茵从地上爬起来,又是理头发又是扯裙子,两只手没事找事,她在原地钉了一会儿,最后实在说不出感谢的话又憋得难受,侍女们催着她回宫怕她着凉,她干脆气鼓鼓地走了。

      魏思茵带人一走,后赶来的侍卫们也都撤了,卫襄忍不住朝盛媗啧啧称赞:“想不到啊想不到,媗姐姐的身手这么敏捷!媗姐姐?”

      盛媗却走了神。

      柳氏顺着她的目光往昏暗的湖对岸看了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

      湖对岸。

      卫衍看着几人离开:“以前多有趣啊,”他叹着气说,“啧,怎么现在也学会以德报怨那一套了。”

      玄羽低眉垂目,这话没法接。

      文公公过来的时候,玄羽并未察觉,卫衍头也不回地问了句:“有事?”

      文公公看了他一眼,很恭敬地说:“殿下好不容易进宫,陛下想见见殿下,正在承德殿等着殿下过去呢。”

      卫衍转过身,脸上玄铁的面具映着湖光水色,被月光一照森森泛寒,他漠然说:“不见。”

      文公公和气地笑了一下,对卫衍这个反应并不意外:“那老奴告退了。”

      回了承德殿,文公公回皇帝的话:“十四殿下今日宴饮倦怠,说是想早些回去歇息,就先不来了,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朝文公公勾了一下嘴角,下垂的眼尾让他的笑显得格外疲惫:“他那张嘴几时说话肯这么迂回,你不用替他圆话。”

      文公公叹息了一声:“陛下恕罪。”

      皇帝摆摆手:“难得他进宫一趟,本以为今日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皇帝的话没说完,声音渐低,慢慢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文公公躬身立在一旁,沉默地等皇帝自己消化掉这颓败的情绪,他站了一会儿,想起来垂柳湖的事,便低声禀道:“陛下,今儿散宴后十七公主经过垂柳湖,不小心落了水,好在盛家小姐和卫四公子听见动静,及时救了公主上来。”

      “思茵落水了?”皇帝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眉头微拧。

      文公公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依奴才看,十七公主落水恐怕和十四殿下脱不了干系。”

      “承砚?”皇帝眉头拧得更紧,“思茵向来不喜欢承砚,但也怕他,从不去招惹,今日是为何惹了他?”

      文公公做出思索的神情,一时没回答。

      皇帝又道:“承砚虽性子孤僻冷漠了些,但寻常也不会和思茵他们计较,今日是为何?”

      皇帝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文公公就依旧没接话,而皇帝困惑不解的时候,文公公心里却渐渐有了猜测。

      身为奴才,宴上的那些推杯换盏与他无关,他静立一旁,正好观察众人,要说今日十七公主得罪过谁,他远远看着,大概就只有借住在卫国公府的那位盛小姐了——十七公主像是过去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可若是十七公主落水之事,是十四殿下为了给那位盛小姐出气所为,那十四殿下他……

      文公公没敢深想下去,而这个猜测他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说出来。

      盛家小姐已经和太子定了亲,是圣旨赐婚的太子妃人选,断没有更改的余地,倘若十四殿下果真对那位盛小姐非比寻常,别有情愫,只怕皇帝舍不得怪罪自己的儿子,就会迁怒于那无辜的盛小姐。

      文公公心底叹了一声,只盼着他今日的隐瞒不是无用之功,那位离经叛道的十四殿下能尽快醒悟,不要去试图沾染不属于他的人,否则,迟早那位盛小姐要被牵扯进来,届时,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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