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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改名换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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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妃拿了帕子,给庄灵儿擦眼。
“她也就哄哄你。”李沧海指着庄灵儿的鼻子对陈情说。
陈情笑笑,刚才急得口不择言的是谁来着?
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不改,日后有的受的。
陈妃回来,李沧海高兴,中午特意摆了一桌子酒,仆妇们都打发走了,屋里就三个人,连沈直都是布了菜,就直接出去了。
三个人结结实实吃了一顿,陈情面前是几样花着心思做出来的“肉食”,当着李沧海的面,她也只能先吃着。
庄灵儿微微一笑,不断给她夹些肉,看的李沧海直皱眉。
陈情倒是开心地说:“还是妹妹了解我,在尼姑庵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李沧海极为克制,也忍不住喝了两杯,这会儿说:“从没见过三姐姐这副样子。”
陈情不搭理他,拉着庄灵儿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话:“男人没看过的样子多着呢,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大爷。”
“三姐姐不要败坏我的名声。”李沧海笑着说,要去拍她。
庄灵儿望着他笑,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是那个摄政王,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
午膳过后,庄灵儿便回了屋子,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李嫲嫲还没回来。只是沈直似乎吩咐过了,庄灵儿中午在王爷那用膳,大厨房没给紫竹院送东西,小厨房庄灵儿几乎不用,除了奶妈用了些点心,都饿着肚子。
庄灵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晚上加一顿。
一院子里的人感激涕零,庄灵儿心道,有些人,贱骨头惯了,好意对他,他不领情,反倒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他笑嘻嘻的。
李沧海在庄灵儿走后就想跟着走的,被陈情一把拉住,听着陈情絮絮叨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睁只眼闭只眼,边打瞌睡边听着,只觉得没意思。
“你打算怎么处置庄妹妹?”陈情见庄灵儿已经没影了,话锋一转,问的随意,好像在问什么小猫小狗。
“处置?”李沧海立刻警觉起来,觉得这个词很刺耳。
“王爷就这么让她住在府里?”
“她爱住哪住哪。”李沧海说。
陈情抬眼看他,有些诧异,赵王从前都是三姐姐三姐姐地叫她,从未如此防备过,如同一只本能护食的小兽。
她略一思索,好笑地说:“庄妹妹一直是我妹妹,我承她的情,王爷知道我的心在哪,多个朋友总是不错的。”当年兵荒马乱,为了避免和亲,她母亲长公主求着曾经的王皇后,如今的王太后,把她硬塞给了李沧海。她心中念念不忘的先帝李文渊,没过多久,就以身殉国了。
“三姐姐说什么话。”李沧海说,“我知道三姐姐和她的关系一向不错。”
陈情斜眼,不戳破他:“她现在也尴尬,下头人都拿捏不住分寸。这些人,最会跟红顶白,”
当年陈情自己嫁的狼狈,府里的人瞧着她吃斋念佛,以为她软弱可欺,谁曾想到,陈情可不是什么善茬,像极了她母亲长公主,谁敢惹她,直接带人打过去,僧面佛面都不看,连李沧海身边的小太监都被她一个巴掌甩去半颗牙。
后来长公主去世,她才收敛,不过她和正妃崔氏关系不错,王府里也没人敢不长眼惹她。
“王爷就没想过,若是庄灵儿活着回来,会有什么后果?”陈情冷声说,“妾身是个妇人,只看得到后宅那点子事,自然没有王爷高瞻远瞩。”
“你说的对,是我想的不周全。”李沧海捂着头说。
“庄灵儿”是一个绝对不应该存在的人。
一个和亲去的人,无缘无故,是怎么回来的?
她必须“死”。即使是死,也不能回到她的故乡。
“要不然,对外,便说是我父亲那边的远亲。”陈情说。
“不。”李沧海摆摆手说,“这事儿容我再想想。”
陈情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她最大的靠山,她的母亲,曾经的长公主,已在前些年病逝了。若不是她还有一两个堂弟,谋得一官半职,只怕她处境更加艰难。王爷常年不在,整个王府靠着两个女人苦苦支撑,外头的人不敢拿崔氏怎么样,便都来挤兑她。
李沧海的正妃是崔氏,崔氏死了,按礼来说,陈氏该扶正了,可宫里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连一向视她如亲身女儿的王太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显然,李沧海的继妃是谁,还有几番拉扯。
陈情自己日子都艰难,哪里顾得上庄灵儿。只怕庄灵儿上了她这条泥船,两个人要一起沉下去。
李沧海沉思。
过了几日,李沧海便向董府递了一个拜帖。
庄灵儿和董家有旧,庄灵儿救过董相的亲女儿董阳,后被董家收养,顶了董家姑娘去和亲。董家不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
董家也和赵王有旧。七年前,赵王未过门的妻子董阳,被迫和亲,悲愤之下悬梁自尽。出乎所有人意料,赵王娶了董阳的牌位,作为他的原配,连崔氏都只能算是赵王的继室。
赵王对董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董相自此便以赵王的岳丈自居,既然是赵王的老丈人,赵王有事相求,自然是要照拂一二。
董相捏着赵王的拜帖,自从南渡后,董家已经很久不与其他人家来往了。
秋蝉,要蛰伏很久,才能重新复活。
董相早已告老,董家现如今的当家人是他的长子董柳,不过户部四品侍郎,比起董相当年,差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董家现在所仰仗的,不过是董相遍布的门生,还有他的声望。赵王想要和他联手,他没有不接的道理。何况这事儿若能成,对董家也是一桩好事。
董相将拜帖拿给自己的儿子看。拜帖上只说,听闻董相收养了一个女儿,便想遣人来说媒。
“您什么时候……”收养了一个女儿?话还未说完,董柳立刻明白了,这是赵王瞧上了一个女孩儿,想要给她抬分位,假借董家说事儿,“父亲的意思是,答应王爷的请求?”
“赵王能亲自下场,说不定,这姑娘就是未来第三任赵王妃。”董相说,“赵王两任王妃都出自我董家,为什么不答应?”
“父亲,现如今,赵王的王妃就是个烫手山芋,两宫太后借故明争暗斗。”董柳皱起眉头说,“父亲不是说,如今两宫争斗,离着越远越安全?”
“本相再不做什么,恐怕他们会忘了董家。”董相说,“之前没有可以押注的人,如今正好出现了。”
董柳看着父亲,他一向听父亲的话。
“你没那个争的本事,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董相说,“挑个黄道吉日,迎你妹妹进门。”
董柳问:“那是不是要请族里其他人?”
“不必了。”董相说,“风头还在这儿,过一阵子再说,你亲自去赵王府,带上些箱匣,就说是带给为王妃祈福的妹妹的,让她手不要那么紧,该用的时候大方点。”
董柳点头称是,打点好了东西,便送到了赵王府,接他的是沈直,他恭维一声“沈内相”。
沈直没和他说什么,将东西都抬到了内院。
“家父有两句话要带给小妹。”董柳说,“麻烦大人行个方便。”他没塞银子,人都说太监爱身外物,沈直是个例外,他不缺银子,一般人的小钱他瞧不上。
“姑娘在念经,王爷说任何人不得打扰。”沈直说,“大人稍等,王爷在书房议事,之前还说很久没见您了,很是想念。”
这都是屁话,上朝时候天天见到,什么很久不见,纯属胡扯。
“王爷忙的都是军国大事,怎么有时间见我这等闲人?”董柳急忙说,“既然东西送到我家姑娘手里,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若是妹妹还缺什么,叫人告诉我,我打发人给她买。”
沈直说:“董大人这说的,好像王府里会短了她什么似的。姑娘缺什么,咱家就给补上了。”
董柳在一笑堂磨了半天,那个“妹妹”,一眼也没见到。所以也就无从知晓,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董柳碰了个软钉子,回家同父亲一说,董相越发觉得自己压中了,那姑娘果然受到王爷的喜欢,连沈直那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都巴结有加。
庄灵儿看着院子里的两个箱子,吩咐彩霞打开。
有些东西,她瞧着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董阳的旧物,她亲眼见过,董阳戴在身上的,都是些首饰,外人看了,只怕觉得,是家里代代传下来的老东西,若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戴出去只怕让人笑话。
谁不知道,董阳是王爷心中的白月光啊,人死了,还要把排位娶回家。
董家这是想拿捏她?
恐怕他们见到自己这张脸,会被吓死。
认爹这种事,庄灵儿这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两回还认得都是一个人。上一次,她手里没多少牌可打,只能把自己卖了,换的一点筹码,这一次,手里的牌虽烂,总算是还有。
“东西都收起来。”庄灵儿说,“明日得了空,全都抬到我‘姐姐’排位前面去。”
若陈情在此,一定拍案叫绝。当年她们三个人总在一块儿,庄灵儿算是两人之间的桥。董阳一死了之,把所有艰难困苦都抛给了活人,陈情早就不满了。
就该掘到她面前,好让她泉下也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