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68、馨香紫韵

　　脚步声很缓，不是很清脆，有一点轻柔，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的环佩声响，慢慢的从外面一直逼近到里面来了，我心里有些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也屏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扯着萧放的袖子，自己也没察觉，什么时候萧放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也没有觉察到，只是觉得手上被握了握，然后心跳便没那么快了。
　　也是，我心里头笑了笑，萧放这样黑白两道通吃的流氓在，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于是就安心了。
　　抬起头悄悄看了握我手的，却见他脸朝着叶舟的方向，眉毛挑了一挑，那边叶舟一手护着西风，却也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萧放沉吟了一下，手摆了个姿势，那边叶舟便点了点头，我还没看明白，突然腰身一轻，被人抱着闪进黑暗之中，再瞧那边，师伯、叶舟和西风也不见了，应该是各自隐蔽起来了。
　　萧放带着我藏的地方是一个凹进去的岩壁，半凌空，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于是只好两个人侧着身子，萧放抱着我以防我掉下去。我还没有大搞清楚状况，那边脚不小心一滑，差点掉下去，却被搂紧了，再捞回来。
　　“小心些，抱着我的腰。”萧放凑到我耳朵边上低低的说。
　　暗色的山洞中，萧放的声音显得温柔而魅惑，耳朵边上是他在低低的呼吸，周围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他一手抱着我，一手在我脖子边撑着另一侧的岩壁，头微微弯下来，眼睛则一动不动的盯着洞外的方向，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我甚至动一下能够碰到他的唇，然后我便不好意思的把头挪开一点。
　　听了他的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伸出手来抱着他的腰，手指扣紧了，免得掉下去。
　　于是便整个被单手环在怀里，头靠在他胸膛上，脸上有些发烧。
　　心里忍不住开始发牢骚，萧放，你这流氓，是不是故意选了这么个地方藏？
　　不过想来他一定有无数无辜的理由来反驳我，我轻轻叹口气，乖乖的在他怀里呆了，一叹气，不小心耳朵又碰上他的唇，只听得他极低的笑了笑，突然俯了俯头，在我后脖颈上吻了一口，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盯外面。
　　我的脸腾的就烧起来了，心跳比刚才紧张的时候还要快些，脑子里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大约应该恼怒来，却又不敢动，只好在心里腹诽，把他做过的坏事全部都默念了一遍。
　　下面的脚步声却清晰起来，我如今才听清了，却不是一个人的脚步，是两个人。安静得有些诡谲的山洞里终于突然有了声音，却是一个女人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罢，月姐姐。这么些年我总是想来看看他，一直没能如愿。”女人的声音温软好听，带着些吴侬软语的娇俏味道，话语却是寂寞而苍凉。
　　“有你这么惦着他，想来他在地下也不寂寞。”另一个女人安慰道。
　　这声音我听得甚是耳熟，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来，竟然，是月娘。
　　先前的女子自嘲的笑笑，轻声道：“那却也未必。”
　　这话听得让人心念一动，仿佛里面有些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月娘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讶异道：“紫韵，怎么会有两个墓碑？另一个是？”
　　唤做紫韵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秋水无痕——”
　　“靳寒烟？”月娘大吃一惊，“江湖上传说醉追枫和仇人靳寒烟是合葬的，我一直以为不过是流言罢了，竟然是真的？”她往前仔细看了一眼，又道：“烟色醉，长相思，寒烟似雪，夕颜如梦，这没名没姓的，怎么知道哪一块写的哪一个？”
　　紫韵对着墓碑叹道：“我也不知道。”
　　“咦，那你当初怎么把他们两个葬在一起呢？”月娘问道。

　　“不是她葬的，是我葬的。”黑暗中传来低沉冷峻的声音，叶舟从一旁的黑暗中大踏步走出来，冷冷的带着压迫的味道，“不相干的人请自觉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看见月娘，本身便已很吃惊，如今见叶舟现身，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看了看萧放，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出去。他环着我腰的手紧了紧，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于是我便继续趴在他怀里往下望。
　　“这位公子躲着偷看了这么久，这个当头出来，当真光明正大的紧。”月娘声调妖娆，带着讥讽的笑容，“紫韵是墓里头这位的遗孀，怕是没有更相干的人了吧。”
　　叶舟没有理她，抬了抬眼皮望着下面正在摆放祭品的女人，冷冷道：“柳紫韵？”
　　柳紫韵看着他冷冽的眼神，抬头淡淡道：“是。”
　　电光火石之间，叶舟手中薄剑已不知何时出鞘，横在柳紫韵脖子上，一串血珠子从脖间沁出来，沿着剑尖滴落在地上，又浸到土里面。叶舟冷冷道：“滚。”
　　没有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拔剑的，而剑再偏一寸，怕是柳紫韵性命不保。
　　月娘未曾想到叶舟这么不讲道理，在一旁转着眼珠子想着对策，我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这时却见剑下的柳紫韵脖子上血流如注，手中却依旧在安放着纸钱，她看都没看叶舟一眼，轻声道：“紫韵前来祭奠亡夫，滚不滚怕不是外人有资格决定，我爱他至深，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要祭他完毕。”说一句，剑上的血就加一些，那濡湿温润的声调中却没有丝毫惧意。
　　“你以为我不敢杀？”叶舟冷笑一声，手腕一动，便是要下杀手。
　　我看着莫名的觉得不忍，不知道为什么，柳紫韵淡漠的声调总是像拨动我心弦一样，我心中一急，扯了扯萧放的衣襟，但是萧放和她隔得远，叶舟的手法又是出了名的快，怕是他出手也救不得柳紫韵下来。
　　萧放却是未动，漫不经心道：“我为什么要插手？”
　　我蹙着眉毛瞪了他一眼，却心知他为难，况且他的性子，骨子里并非古道热肠，只是叹气不再动弹。萧放悠悠的叹口气，附耳轻声道：“不过那个女人死不了的，你放心。”
　　“为什么？”
　　“就像是我的软肋是你一样，死破船那货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萧放嘴角勾了一抹笑，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欠扁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我对不起大家……网抽了很久，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电话费欠费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