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55、寒烟祭

　　老头子坐在梅花树下的躺椅上，也不说话，只是拿着酒囊里的酒猛灌，喝了好几大口，抖了抖袋子，没了。他哑着声音瞟了一眼顾倾城，说：“你过来，再让我看看。”
　　顾倾城瞧了他一眼，想了想，缓步走过去。
　　老头怔怔的看了看，又摇摇头自顾自的叹：“这样一张脸啊……”
　　确是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只是这情状我看得迷迷糊糊的，我转过头去看萧放，他歪着头看着顾倾城的脸，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转，手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倾城却只是走上前淡淡道：“可有救么？”
　　老头没答话，突然起身对阿九道：“我不愿意看见这张脸，给我收拾东西，我走了。”说着径自朝屋子里走去。
　　阿九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道：“您三年五载的才来一次，这才住两个晚上就走了，您就心疼阿桑，不心疼我。”
　　“胡说八道，我只是看着那边那小白脸心里头老大不自在，得去找点酒喝，不然我这郁闷劲三年都压不下去。”老头子哄她。

　　“老爷子准备去哪找酒喝呢？”一声清寒中隐约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远至近而来，“十六年的女儿红你喝不喝？”
　　萧放早已经派人把守了山下要道，防人上来扰了疗伤，是谁这么大能耐闯上山来？
　　我转过头一看，心中立刻恍然，来人却是叶舟。
　　叶舟还是老样子，一身简单的黑色装束，手边一把长剑，干净利落。我下意识的寻找白夜，她正在里面照料凌乱，想起来茶馆她花痴的情状，却很是有趣，不知道叶舟晓得了会是什么反应。
　　“我心里头惦记着你师伯那十六年的女儿红很久了，这个老小气鬼，终于舍得叫我吃了，对了，小西风最近怎么样啊？”老头子对着叶舟一笑，“没有还整天上吊自杀服毒毁容吧？她要死了，可没人给老爷子我烧下酒菜了。”
　　“您放心，好的很，走之前还让我捎话，说她做了您最喜欢吃的南瓜饼候着。”
　　“好得很，好得很。”老头子的脸笑成了一朵喇叭花：“今晚就动身，不，现在就动身，阿雪，快去把我行李拿来。”
　　阿九进去拿行李，萧放则笑嘻嘻的来一句：“破船兄，好久不见，有好酒偷偷请别人，不给我喝？”
　　“你还是别去的好，师伯昨天还说要打断你狗腿。”叶舟淡淡道。
　　“小时候的事情，你家那个老酒疯子还记着那么久，不过就是偷过几坛子酒么？”萧放痛心疾首，“居然一直记到现在，真是没天理。”
　　“师父的酒窖偷光了，只是几坛？”叶舟瞟了萧放一眼，继续道。
　　“那不是年少不懂事么，再说了，”萧放突然提高声调，“你敢说你没喝过？我偷出来的之后你喝的比谁都欢，现在十多年喝完没对证了，都赖我头上，破船你看你这人品，你说西风向你下毒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成那！”萧放一脸的痛心疾首。
　　叶舟静静的看着他，突然转头对我说：“青衣姑娘，萧放的死穴在心口的天池穴，你日后要下手找准了的话，就算三尺竹签也能让他毙命当场。”
　　我轻轻一笑：“多谢。”
　　“死破船，算你狠。”萧放恨恨道。叶舟算是萧放斗嘴的死敌，萧放对上脸上缺乏表情变化的叶舟，常常都会败下阵。
　　“不过，就算是酒疯子要打断我腿，我也得跟你回去。”萧放语气突然难得的认真，“再隔两天就是靳姨的祭日，怎么说我都要过去祭拜的。”
　　萧放猛一回头，对我灿烂微笑：“青衣，你反正也没事做，跟我一起去呗。”再诱惑小白，“小白呀，西风姐姐做的饭可好吃了，想不想试试萝卜和稀饭之外的东西呀？”
　　小白自然蹬蹬腿颠颠的摇尾巴，我看了看顾倾城，他一直很安静的呆在一旁，没有什么表情，这时候却上来携了我的手，轻轻道：“青衣，我山后有几株腊梅，瞧着这几天却是要开了，我存了些青梅酒，准备边赏梅边喝，给你留了一份。”
　　这当头却是尴尬的很。
　　我梳理思绪慢慢的想，眼前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很是神秘，解岁忆的法子他竟然知道，亦知道要用玛尼石做药引，而且竟然一看就知道是婆婆的手笔，此人医术了得，仿佛和婆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看起来对婆婆很熟悉。他对顾倾城说的那一番子话不明不白，不过从阿九的话里头听那个意思，恐怕是不会给我们说清楚，顾倾城的弱症果真是有隐情。我有些头疼，总觉得好像踏进了一个大大的蜘蛛网，从小养大我的婆婆看来并不是苗疆老妇人这么简单。
　　我看了老头一眼，咬咬嘴唇，对萧放点头：“我跟你走。”
　　既然单纯的生活不能维系，那就不妨把复杂的局面弄明白一点。
　　况且，还有顾倾城的病。
　　“那青衣姑娘赶紧收拾一下，我们稍晚动身。”叶舟在旁边抱着剑，看着戏，适时的道。
　　我随身的包袱还在顾倾城那里，先过去收拾，海风老头拉着叶舟对萧放竟然偷酒，导致他老人家喝不到窖藏三十年的好酒进行严厉的批判，于是剩顾倾城和我往非云草庐方向走。

　　今天的阳光有一点惨白，和顾倾城的脸一样，像是死人的颜色。顾倾城在我身边，依旧不徐不疾，看起来温柔似水的模样。我动动嘴唇，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愈走愈慢，踢着路上枯黄的衰草走。
　　顾倾城突然对我一笑，又叹口气，道：“如今怎么走路都跟那个萧放越来越像了。”
　　“连你也取笑我，我跟他过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轻声道。
　　“恩，我知道，若是没有什么原因，以你的性子，一定是懒得动弹的，那些个招惹是非的事情和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顾倾城停下步子，微微笑着看我。
　　“我想搞清楚关于婆婆的多一点的事情，还有你的病，我想找一找有没有治好的法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得的。”我老老实实的说。
　　顾倾城看着我，然后叹气：“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才让你跟我回去看腊梅。萧放那群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又怀着打探的心思，怎么让我放心的下你？”
　　“狗剩……不，萧放他看起来不坏。”我有些底气不足的说。

作者有话说

　　把拖拉的帐给还上了。
倾城GG。。唔~有内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