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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岁月静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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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的第三天,在一个残破的石桥的一头,遇见了凤槿。火红色的裘衣换成了丝绸料子,依旧是红的颜色,头上插了精致的步摇,平添了江南女子的风韵,只是手边还是那把剑,看得出她在路口等我。
我在石桥的一头看着她,如同她看着我一样,并不说话。
“其实你本不必走的。”她突然道。
“你不是我。”我只淡淡回。
“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向你求一样东西。”凤槿微微皱眉。
我颇为疑惑,离开慕容家,只带了婆婆送给我的苗人的嫁衣,身上一件素色衣衫,别无其他,会有什么值得她开口求的。
想了想,我笑:“我出来没有带任何慕容家的东西,莫非你是求我首级?”
话头未完,青森的剑锋已在我脖颈之上,微一荡,撤开,入鞘。
凤槿执剑昂首笑道:“我凤家女儿不做这等卑鄙下流之事,况且,取你项上人头,还不必我凤槿用一求字。”
我亦一笑:“有何事,你说。”
凤槿微微沉眸,却是踌躇了片刻,方才抬头缓缓向我道:“我来,是求情蛊的解药。”
我在石桥另一头立着,蹙着眉看她,没有说话。
她微微有些不安的看着我,轻声说:“我和景轩是生死的情意,有时候喜欢一个人,顾及不了那许多,况且,我爱他,并没有错。”
“你知道情蛊?”
“苗疆最至情至性的蛊毒,可是,拴住一颗心的,只能是另一颗心,再厉害的毒药又有何用?”
我心一沉,景轩果然连这个也告诉了她。我冷笑:“拴住一颗心的,只能是另一颗心,确实如此,我本一直这样想。”我低头想了想,对她说:“倘若我说要你性命换此解药呢?”
一把剑破风而来,在空中微做盘旋,叮咛插入脚尖前的泥土。我执剑,踏步,逼上她脖颈处,她只是闭了眸子,不说话,也不动。
“好得很!”我悲怆笑一声,“慕容景轩既然不信我……”我将剑还插入她的剑鞘,取出我脖子上的玛尼石,旋开,拿出一枚黑色药丸,递与她。
“就当我送与你的礼物,你回去给慕容景轩说,我青衣此生不再爱他,他亦不准再爱我分毫,苍天后土见证,若慕容景轩胆敢对我青衣再有一丝情意,必遭天谴,死于非命!”
曾经见证我们相爱的玛尼河,请你原谅我,我不愿这个男人再爱我了。
我沿着江南蜿蜒的河水流浪,有些事情绝望到一定地步反而淡然,我很少再想念慕容景轩和慕容家的事情。我在一处有着小山的地方停留下来,河水穿过山的一个侧脊,变得稍微湍急起来,山势也被切得微微有些陡峭,少了温婉的韵致,染了半分决然和刚烈,有一点像家乡玛尼河的情致。
我砍了些竹子,在山间溪流处建了一个简陋的竹屋,以河里的小鱼山上的小兽禽鸟为食,偶尔背着背篓上山采一点药草去附近的村落售卖和看病。村民很淳朴,对我很友善,有的甚至想帮我把家搬到村里去,被我微笑拒绝,我喜欢独住,一个人听着水流的声音会让我想起玛尼河。脖子上的石头轻了些,不那么沁凉,温润在颈窝里,对着晚风放在耳边能听到河水呼啸的响声。日子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可惜婆婆已经不在了。
繁复精美的蜡染衣服里有一些零碎的银块和钗环,应该是春兰偷偷塞在里面的,一路上的用度倒是大半靠了这个,江南温润,衣服已经有些潮,一个初春的午后,我拿出衣服来晾晒,却听得屋侧的杂草丛里有簌簌的声响,拿起棍子小心翼翼趟过去,挑开草丛,一个黑乎乎的物事有气无力的趴着。
却是小白。没想到他却一路闻着我的气息,跟到这里来了。
我把他洗干净,黑毛变回白色,想来受了不少苦,瘦的不成样子,调养了半个月,才终于又活泼乱跳起来。我采药带着它,在山上见了几回猎狗,竟然自己也去捕猎,第一次带回了一嘴的鸟毛,鸟却没见着,第二次带回了一只死兔子,我查看兔子伤口,不是在脖子上,却是在头上,我猜是不小心撞到大树被小白捡回来了。捡了便宜货的小白很兴奋,第二日天还没亮就精神抖擞的往山上冲,半夜,拖了个受伤的男人回来。
我蹲下身教育他,不能吃的东西不要乱拖回家,它似懂非懂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