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75、恩仇

　　琉璃听了这话，嘴角弯着笑了笑：“那孤帆宇当初劫走青衣，又迫你夜闯九州，断你一臂，我想着这仇也是要报的，看你那么久没提这个茬，我还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萧放也是笑，眼神有些冷：“自然，有仇不报不是我的个性。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的很，有恩，拼死了也要报答，有仇么，有余力的时候自然也是要报一报的。”
　　这句话我听着有趣，有恩是拼死也要报，有仇却是有余力去报，中间这差别有些大，于是我笑着问他：“怎么这恩和仇的态度这么不一样？拼死报恩，却不拼死报仇呢？”
　　我一问，萧放眼神就柔和起来了，对我笑的有些温柔的意思了：“阿青你这就不懂了，别人对你有恩呢，你要是不报那就太不讲义气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们走江湖的人立足的根本，比如说师父从小对我有养育之恩，没有她老人家，我早就饿死了，所以不管有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那都一定要报恩的。报仇呢，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但是没办法我又不想当君子，在下是小人，小人就要是认清楚自己的实力和地位，先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老婆孩子照顾好，要是拼死报仇，把一家子搭上了，那就亏大了，所以说呢这做人就和做生意是一样的，第一是要不亏本，在这个基础之上，能够把生意做大当然好，要是能坑一下对手更是乐趣中的乐趣，不过一切都要保本。”
　　“你这乱世倒像是个全国经营的商号。”我揶揄他。
　　“那是自然，我乱世当初师父假死的时候，被九州逼的本钱都快没了，后来拼死一搏才把本钱赚回来，照理说当初乱世死了那么多人在九州手里，我作为当家的一定要报仇对不对？你问问老乱世的人，对九州那没有一个不是恨之入骨的，但是时机不对，你一报仇，到时候又是赔本生意，把剩下的弟兄也赔进去了，这不行，只能划江而治先自己找点本钱，以后么，能坑对手的时候在坑一下，这血海深仇都老得很了，不过这仇在我手里早晚要畅快淋漓的报。”萧放说的有些意气风发，我听着觉得越来越有趣。
　　“那万一你是个实力有限的人，比如说你负有血海深仇，然而你武功低微，毫无权势，你又如何？”我继续为难。
　　“报仇又不是比武，武功高低并不起决定作用，报仇的路有很多条的，看你怎么走而已。”萧放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给出了回答。
　　“那万一你所有的路都走不通呢？”我再问。
　　萧放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哑然失笑：“路又走不完，怎么会所有路都走不通？”
　　我也是讶然，他怎么不会觉得人有山穷水尽之时？也许他年少的时候摸爬滚打，又仗着人聪明绝顶，总能想出办法来，再加上这人乐观豁达，所以会有这样的回答。我也是笑，执着的继续设难：“那万一就是山穷水尽了，没办法报仇呢？”
　　萧放想了想，摊手一笑：“那就认命呗，先活下来，只要活下来，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性，所有的事情都还有翻盘的机会，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游戏就结束了。”
　　“所以总结下来就是一要保命，二要保本。”我笑着摇摇头，“再加上赖账的爱好，萧放你实在是适合当商人。”
　　“媳妇儿过奖。”萧放也是大笑。
　　凌乱在旁边微笑的看着我们两个问答，感慨的拍了拍小璃的肩膀道：“当初乱世危急，我们三个都还是小孩子，萧放他从小没爹没娘，我爹是早就和九州力战而死，从小只有寡母抚养，皮实的很，璃儿她自小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又被她娘惯的任性的跟个魔王似的，三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莫殇谷之战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也是后怕的。后来萧放他掌了乱世，反对的人比潮水还多，明的暗的，要夺权的要暗杀的，我们三个也是各种隐忍之下慢慢长起来的，要是有仇都拼死去报，不是隐忍活下来的话，估计早就死了，也到不了如今的地位。”
　　琉璃立即白了他一眼：“你才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爹可是乱世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凌北川。你爹呢？”凌乱挑了眉毛问。
　　“我！我！我爹也是赫赫有名的美男某某某！”琉璃一瞪眼。
　　“某某某是谁？”
　　“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是美男？”
　　“第一，我娘对脸很挑，不是一般的挑，第二，看我长得这么美不就知道了？”琉璃理直气壮。
　　“那你对脸挑不挑？”凌乱突然眼神有些暧昧。
　　“当然挑。”
　　“那你看我的脸怎么样？”凌乱舔着脸凑过去。
　　“太丑，给我提鞋我都不干。”琉璃白了他一眼。
　　“唉，萧放你说的不对，人生若得一母老虎，那么其实命也不用要，本也不用保了，还是赶紧的赴了黄泉重新投胎的好哟。”凌乱一脸沧桑的传达人生智慧。
　　萧放在一边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各人乐趣不同，凌乱我看你就适合找个母老虎，人生大有乐趣。”
　　琉璃不乐意了，一拍桌子：“谁是母老虎？你们两个搞清楚今天是谁求谁没有？再一唱一和，小心我让你俩都滚蛋！”
　　凌乱立即端正态度，一手撑桌眼光熠熠：“白夜公子风流不羁豁达大度，在下一向仰慕的很。”
　　萧放则笑着哄：“琉璃宫主美若天仙——”一顿“当然，比我媳妇儿差了一点，咳咳，可否请宫主帮个忙？”
　　琉璃立刻配合了一脸居高临下的问：“你们两个虾兵蟹将，要让本宫主帮什么忙啊？”
　　“宫主只需要稍微借点用不着的东西给在下就行了。”萧放缓缓的说。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能把孤帆宇那个变态给弄死？”琉璃瞪大了好看的眼睛，小狗儿一样就蹦到萧凌二人面前，之前的冷艳气势一瞬间消失于无形。
　　“我不告诉你。”萧放最喜欢吊人胃口。
　　“快告诉我嘛狗剩哥哥，大不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就是了。”琉璃一脸讨好。
　　凌乱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只好对着我叹气：“天生万物，有智慧者，有智障者，实在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