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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血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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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吻下去,那冰凉的唇线似乎微微有些弧度,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存有神智,是否知道我如今,是那样的眷恋他。他一定不愿意我去死,他生存的理念是,要活着,活着才有改变的机会,而我并非有如他那般的坚强——独自杀上九州,自断一臂,自愿吃下剧毒药丸,生命垂危之下宁可玉石俱焚,不愿失手被擒。不同于他,我生命的理念是,自由的活着,为所爱的人死去。
后颈处,薄刃削进皮肤血脉的冰冷的疼痛感清晰的传入脑海,我突然闻到隐约的兰花味道,和一声轻叹的声音。
心中一凛,蓦然回首,两道人影以奇快的诡异的速度穿梭而来,我后脑勺的那把薄剑“叮”的一声飞了出去,两人各展身法,黑衣人剑法诡奇和萧放如出一辙,但是其速度和手法又更加诡异难测,白衣人手执一古琴,琴音飘忽,细听那琴音灌注内力,让人忍不住昏聩恍惚,不多时,熟悉的兰花味道飘至身前,我恍惚听见他温柔而伤感的语调在唤:“青衣。”
另一个声音则道:“啧……搞成这般模样,真是大大丢脸。”
“孟卿,叶大哥。”我虚弱的唤了一声。
“现在不是说话之时,走吧。”叶舟望向顾倾城,顾倾城会意,俯身下来抱着我,叶舟扛着萧放,疾速离去了。
醒来已是次日,并未睡好,噩梦连连,身边一人守着,见我醒了,笑了一下,起身给我倒水喝。
“真是苦情,我去睡了,你们顺便帮忙照看下那个断了胳膊的。”叶舟在顾倾城身后报臂持剑,走入里间去睡了。
顾倾城淡淡一笑:“叶兄放心,萧兄那里有我们照顾,你也照看了一夜,去休息吧。”他回过头来看我,给我理了乱发,轻声道:“你不多睡会儿?昨晚你偏要挣扎着把萧兄的伤口止血包扎了,折腾到深夜,才肯睡下,定然是没睡好。”
我手扶着额头,摇头让自己清醒,揉了揉太阳穴,道:“不睡了,我去看看他。”
顾倾城的眸色微微有些黯,不过掠过一瞬,依旧是温雅的笑容看着我:“好,我扶你去。”
起身才发现身上还穿着那身薄透轻纱,半隐半露,我哎呀一声,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顾倾城忍不住轻轻一笑,背过身去,拿了一套衣服放在床上:“想来只有这套适合你穿,我只穿过一次,你不要嫌弃才好。”
我拿起衣服,素色袍子,料子却极好,也干净,微微有紫藤熏香,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顾倾城一笑:“我在外面等你。”
衣服稍微有些大,穿着却很舒适,换衣服之际才想到昨日是顾倾城一路把我抱回来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反正都已经看完了,心中微微觉得有些窘迫,不过看了就算了,又没怎样,我穿着他的男式衣袍,两手一挥,出了房间。
出房门,顾倾讶然着看了我良久,突然一笑:“青衣,你还颇适合男装,玉树临风,俊秀英气,比我穿好看些。”
我弯着眼睛也笑:“是吗?不过我一直觉得孟卿穿女装,一定比我好看。”
仿佛有些失言,但他只是笑着摇摇头,并未生气,带我到萧放床前。
看到萧放,眼泪瞬间就填满了眼眶,滚动着只是不掉下来,他的脸依旧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我用食指探过去,顾倾城在我身后道:“叶兄一直在这里看顾,想来应该没事的。”
微弱的气息在指尖流转,果真还是活着,我忍不住抽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很凉,而脉象也极微弱。
“他失血过多,还好你昨晚挣扎着给止了血,叶兄昨日又输了一晚上内力封住他的经脉,保全了性命,只是他身上多处伤口,又断了一臂,不知道吉凶如何。”
我看着萧放的脸就掉泪,只是不说话。顾倾城默然良久,然后道:“我去给你煮碗粥。”
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一下子惊慌起来,抓住顾倾城问:“孟卿,萧放的断臂在哪里?”
顾倾城拍了拍我的手臂:“放心,我收好了的,你昨天到后面都快神志不清了,还一直死死的抱着那断手,你睡觉的时候我想着抱着那东西睡始终不好,想法子弄出来收在屋内的柜子里了。
才安心下来,转头道:“孟卿,帮我寻些药材来。”
“好,你开单子。”顾倾城温和的望着我。
我开单子开了整整十多页,顾倾城拉着一车的药材回来时,无言望了望我,只说了一句话:“这几天必须赶紧转移地方,这些药材买下来,距被发现也差不了多少了。”
叶舟在身后不远处负剑而立,没说什么。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问。
“山下一个小镇,是九州势力范围。”顾倾城淡淡回答,“凭孤帆宇的能耐,找到我们应该不难。”
“青衣,你需要几天时间?”叶舟在身后问。
“三天,但是只能让他意识清醒过来,顺便把断臂用药材保存下来,好寻找接合之法。”
“恩。”他没说什么,带着剑进了屋。
之后几天,顾倾城陪着我配药煎药,叶舟每日出门,日暮而归。
开始选的都是补血和充盈血脉的药物,却未想见效不大,我守在药炉子前苦思冥想是什么原因,顾倾城见我不吃不喝,总是端了饭过来守着我吃了,再放心离开。我思想很久,我的药方应该没有问题,莫非是萧放的血脉不同于常人?一下子突然想到,萧放的血液中岁忆之毒后,我曾给他换血,或许是这样导致混合之效的血液和平常稍有不同。我将手指割破,滴了数滴进去做药引,果真这一道药喝下去,病情渐渐回转,第二天看,脸上稍微有血色了。
我细细探查脉象,以我之血做药引,依旧远远不够,顾倾城不忍心我用血做药引,脸色十分难看,我沉了心,趁他在外熬药,一上午制了个东西,偷偷给萧放喂下。
果然他熬了药回来马上就沉了脸:“青衣,你老实给我讲,你弄了什么?脸色这样苍白?”
我默然不语。
他药碗放下,就要捉我的手腕来看,我躲了一下,没躲过,手腕上割裂的伤口被他看在眼里。
“是血蛊。”我只好老实回答。割破手腕,喂了那蛊一上午的血,然后给萧放下了去。
“你本身身体就弱,弄这个干什么!”顾倾城第一次对我发火。
我没说话,那个蛊每日需要引出来喝我的血,然后再给萧放喂下去,配上药,才会更快见效。
顾倾城发完火就不忍心了,见我每日以血喂蛊,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做下去。他脸色黑得吓人,转过身去,却只是默默给我炖能生血的汤来喝。
那天风很大,冬日的太阳白苍苍的挂在天上,他步出房门的那一瞬间,脚步突然停了一停,微微有些踌躇,突然问了一句:“青衣,若是为你断臂的人是我,你会这般对我么?”
我想了想,低着头轻声道:“会。”
但是,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