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到最后我咸鱼翻身》云苗

19、搬家

　　第二天，叶嘉早早起来，整理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东西少，很好收拾。

　　他平时也有锻炼，只是昨天打拳乳酸消耗得太多，起来后身上有点酸痛。

　　他很早便联系好了别处的房主，以备不时之需。
　　地方很偏僻，也很简陋，不大能租得出去。但租金很便宜。

　　叶嘉昨天便跟早餐店的老板请了假，这会跟安沐拿着包裹的东西，到楼下坐上车离开。
　　安沐坐轮椅不方便，叶嘉租了辆面包车。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光亮被车门阻挡在外，叶嘉眼前蓦然一黯。

　　这是他的家，从小长大的地方。

　　叶嘉疲倦的神态落在安沐眼中：“考不上也没事。”

　　“嗯。”

　　眼前熟悉的场景飞速掠过，光影变幻，忽明忽暗。
　　叶嘉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在有健身器材的广场上玩耍，他踩着梯子爬单杠，抬着脚，一级一级往上爬。

　　太阳很烫，惠风和畅，和煦的光洒在身上，每个人都暖融融的。

　　安沐微弓着腰站着，神色很紧张，一直让他下来，说别摔着。
　　有个被光隐去面容的男人，则嗔笑安沐，说嘉嘉哪有那么娇气。男孩就得大胆点，敢冒险。
　　是叶典。

　　……

　　“到了。”司机拉下手刹，对叶嘉母子二人说。

　　安沐拍叶嘉：“到家再睡。”

　　叶嘉揉眼：“知道了。”

　　他先把安沐接下来，推到路边。再一言不发地从车上卸东西。

　　司机抽根烟，看来回只有这么一个学生上下搬运，他妈还瘫痪，孤儿寡母的。
　　便把烟叼在嘴里，烟灰落下，他上前搭把手。

　　“谢谢。”叶嘉说。

　　“没事，叔给你拿完，再去拉人。”他不是装卸公司的。

　　东西加起来也没多少，叶嘉和司机两人在一起，不过半小时便卸完了。

　　叶嘉跟司机结清钱，他多给了二十。司机摆手说不要，但叶嘉很快上了楼去。

　　“我跟李阿姨说了，她下午过来。”
　　叶嘉关上门，打量一圈，便垂眼打开包裹，给安沐铺床。

　　房子很小，一共不到50平米。
　　除开两个卧室，只剩下狭窄的客厅，局促的卫生间，以及阳台上的厨房。

　　房子采光不好。今天阳光暖洋洋的，客厅却是阴沉不已。

　　“中午吃什么？”
　　叶嘉问，他得熟悉下这儿的菜市场。

　　他的自己的床也铺好时，已经快12点。

　　叶嘉拿出手机，发现刘灯在给自己疯狂发消息。以及，来自“星星爸”的转账。

　　你有一笔待接收转账。叶嘉打开对话框，发现周门给自己发了一万块。
　　数字1后面，有四个0。

　　这是从他爸跑路后，叶嘉第一次看见这么大数额的钱，别人给他的。不是他给别人。

　　叶嘉怔怔出神，眼神空洞将近半分钟，才慢吞吞地点开领取。

　　叶：谢谢。
　　这句道谢，真不是他客气。

　　什么叫雪中送炭，没被逼到过绝路上的人，永远不会懂得。
　　身处绝望中的人，即使是最微弱的光，都会紧紧地抓住不放。

　　没人能明白钱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叶嘉指尖泛白，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要不是安沐在眼前，他几乎要哽咽了。

　　叶嘉强忍住喉头的酸意，对安沐说：“我下去买点菜。”

　　他在下面转了转，心情平复许多。走到菜市场，买了块排骨和几个鸡腿，另买下些便宜的土豆和白菜，还有稍贵的胡萝卜和玉米，大兜小兜提回家。
　　下午还得去给人补课，叶嘉没时间做太多菜。

　　安沐瘫痪这两年，家里饭都是他在做。
　　一开始做得猪都不吃，现在味道也还不错。

　　得益于早餐店，他甚至学会了炸油条，安沐都不会。

　　叶嘉洗菜、切菜，把切碎的鸡腿肉焯在滚水里。
　　这会还没煮好，他想起刘灯给他发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

　　“我的上帝啊，狗嘉，你真是肥皂？！”
　　“好吧，我知道你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这个疑问句着重表达我的吃惊。”

　　“我听说鱿鱼很牛，没想到你更牛。我勒个擦，大佬竟在我身边，发小教我强字咋写。六六六，强无敌。”

　　“不回我？今天怎么这么多吃早饭的？草，怪不得，忘了今天是周末。他们知道自己嘴里的油条，是肥皂炸的吗？？？”
　　“肥皂炸得诶！！！”

　　“第二场好像就是今晚，我一定得去现场看。”

　　“我真的草了，搜了搜票价，竟然小一千块，还是最后排，满头问号。狗嘉，你以一己之力带动多少市场知道吗？”

　　叶嘉看到这，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对面接得很快：“卧槽卧槽卧槽，狗嘉，呸，肥皂，改天能给我签个名儿不？”

　　“签你大爷。”
　　他肩膀顶着手机，用笊篱把鸡腿肉捞出来，放在盆里。
　　再倒上酱油、醋、耗油，还有盐和味精，筷子搅了搅，继而撂下。

　　“你买票了？”叶嘉抬手，拿起手机。

　　刘灯一愣：“还没呢，咋啦，不是跟你说我手头钱不够，在挨家挨户借钱吗。”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跟人叭叭你就是肥皂，拳王就是我兄弟诶。我知道你不乐意说。”

　　“别买。”
　　叶嘉打开煤气灶。这儿的煤气灶不大好使，他点了几次，才点上火。

　　“咋滴？难道你有内部票？”

　　“在网上看。”

　　叶嘉倒油，刺啦一声，油烟炸开。
　　葱姜蒜一倒，又呛又麻，香气四溢。

　　“……”
　　刘灯黑脸：“这种事，怎么能在网上看，我还是不是你兄弟？！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叶嘉：“这里的观众不是普通观众，他们进来，应该需要下注。”

　　刘灯沉默片刻：“你在做饭？果然做饭时才会搭理我。”
　　“下注怕什么，我巴不得呢。”

　　“嗯。”叶嘉答得漫不经心，“要来吃吗？”

　　他说完，便把腌入味的鸡腿肉倒进锅里，鲜嫩的肉很快被染上可乐色，变得更硬更爽口。
　　生肉被煎熟的油香味飘到鼻尖，和白菜的清脆鲜爽融合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卧槽，肥皂做的饭也是我能吃的？！”

　　刘灯兴奋的语调通过电话传过来，被炒菜的声音盖过大半。
　　叶嘉被烟呛到咳嗽，“爱来不来。”

　　“小红不让我乱跑。说中考前这段时间，哪都不能去。”

　　刘灯颓丧道，他想起什么，又忽而兴奋起来。“你来我家呗。我妈老让我催你过来。”

　　“我搬家了。”

　　刘灯：“？？？别告诉我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一天是有七十二小时吧？”

　　“昨天家教取消，去比赛。今早搬家。”

　　叶嘉翻炒几下，关上煤气灶。
　　刘灯仍在那兀自不满：“你根本不把我当兄弟，你说你要搬家，小红怎么可能不让我去帮忙？”

　　“嗯。今晚别去，不然我跟阿姨告状。”

　　“……狠还是你狠！呵，肥皂又怎样，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人挂断电话的滋味！”

　　嘟声传来，叶嘉笑了笑，把手机放到桌台上。

　　水中的排骨化开，叶嘉同样把排骨热水焯过，过滤出浮沫。
　　他切下几块姜片和几段葱，一块放到高压锅里，打开电源。

　　叶嘉喊安沐出来吃饭。

　　饭桌上，叶嘉仍旧面无表情，但安沐看出他心情不错：“怎么了？”

　　“没怎么。”
　　叶嘉略显诧异，“锅里炖着排骨，你让李阿姨来了之后把玉米和胡萝卜放进去。”

　　“下午出去补课。”

　　安沐自打中风之后胃口变小很多，但每次叶嘉做菜她都吃很多。
　　她夹了块白菜，细细嚼着：“家里还有点钱没被那混账拿走，好好跟着一起上课。”

　　“我知道。”
　　叶嘉吃得很快，“走了。多的一把钥匙，别忘了交给李阿姨。”

　　他骑上上了年纪的自行车——这次搬家，也没舍得把它丢下。
　　日子好过，阳光都变得更好看。

　　一搬家，做家教的路程每天便要远些，不过叶嘉骑得快。他们这本来也不很大。

　　刚骑不远，便来了电话。叶嘉接起来，没说话。

　　对面的人正滔滔不绝：“小奖，今晚就比第二场。你要是没啥事，叔去找你，给你按摩按摩，顺便说说比赛情况。”

　　叶嘉停下来，长腿支在地上。他考虑片刻：“不用，我搬家了。”

　　周门：“？”
　　“昨天打完一场比赛，你竟然还能搬家？”

　　周门心疼得不行，也不知是在心疼叶嘉，还是心疼自己可能挣不到的钱。
　　“这比赛安排得太不正规，你们休息的时间根本不够。你把地址跟叔说下，叔待会去找你。”

　　“不用。”
　　叶嘉看向坏得不行、但依然□□在工作岗位上的车铃铛，“我要去补课。”

　　周门不假思索：“小奖，你听叔的，补课没啥用，我家闺女成天补课，成绩一点没上去。再说了，就缺一天没关系，你打完，叔给你请家教，咱痛痛快快地补回来！”

　　叶嘉抿唇：“是我，去给别人补课。”

　　周门：“？？？什么意思，你是老师儿？”

　　他把手机拿下来，震惊地看向屏幕，继而换了个手：“小奖，你到底多大？咋还给别人补课呢？”

　　“嗯。要赚学费。”

　　周门的惊诧过去，他又听见叶嘉说赚学费，这小子大概是真的想去上学。
　　便道：“小奖，你知道你拳台上一会儿能赚多少钱吗？！够你补半辈子的课！”

　　他突然压低声音，死命地握着话筒，“你赢了一场后，身价倍增啊，钱总跟我说你这场要是还能打赢，给你—六位数—的奖金。”

　　那边没了声音。

　　周门不无得意，他知道叶嘉一定会心动。
　　这小子如果不缺钱，照他的性格，一开始便不会答应。

　　谁料叶嘉沉默半晌，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我会尽全力。”

　　周门还在等他说完，没想到他依旧惜字如金，只好自己来苦口婆心：“小奖，你把地址给我，叔去找你。咱们得科学地休息和热身，昨晚的消耗可能还没补充上来，今晚又得一场恶战。其实，叔也是专业的……”

　　“我要迟到了，先挂了。”

　　“……”周门不敢相信地看向挂断的界面。

　　这小子竟然毫不犹豫地挂他电话，他怎么能抵抗得了十万块钱的诱惑的？？？
　　果然还是年轻人，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花钱的好处。

　　还是，周门眉头紧皱，叶嘉觉得他赢不了，所以压根不抱希望，不当回事儿？

　　但周门对他有信心，舒奖这小子简直是个打拳天才，他绝不会放弃。
　　那么多钱摆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谁舍得放弃呢？

　　叶嘉骑车过麦肯劳快餐店，听见里面的吼叫，声调他有点印象，便下意识地偏了视线，朝里面张望。
　　他骑车不停，很快目不斜视地回到正轨。

　　叶嘉渐渐远去，光止步于店门前。
　　饭点，快餐店中人却没有多少。

　　强光的刺激散去，一桌一椅逐渐清晰，坐在店中的，正是宁子和阿风二人。

　　阿风苦着脸：“宁子，别光喝酒，好歹吃点东西。”

　　“我不吃！让我死了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子过来^^
宁子：“……让我去死。”
阿风：“我是清白的，你骂我时我没默念反弹你！”
宁子：“……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