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必须死3]与子同归》游小婉

44、肆

　　“不对……”
　　训练场内，小黑正和一只类型C灵力低微的怨灵对峙着，手中紧紧地攥着火色的长刀朱雀，掌心的汗将刀柄浸得都有些湿滑，险些拿捏不住。
　　隼白斜倚在训练场隔层处的看台内，抱着他那把退魔刀，皱着眉看着下面和怨灵五五开的少年。
　　“啧。”
　　隼白略带烦躁地换了个抱着刀的姿势，看着小黑的灵力调用方法和出刀的一招一式频频摇头。
　　场中的少年就像随时都会暴起的猛兽，蓄势待发地盯着面前的怨灵。赤金的瞳孔里倒映出怨灵丑陋的轮廓，朱雀裹挟着烈焰，刃锋熠熠生辉。
　　小黑缓缓地举起了刀，看准怨灵的移动方向一刀斩下，却不想怨灵过于灵活，身形微动，向旁侧一滑便躲过了这一招，甚至离小黑越来越近。小黑有些慌乱，但他立即冷静下来，握牢了朱雀，抿紧双唇。他没有将朱雀收回并再次出刀，而是顺着怨灵移动的方向放平刀锋，贴合着灵力涌动的方向切割过去。朱雀擦着怨灵的躯体划过，怨灵嚎叫着扑向小黑，在怨灵堪堪接触到小黑身子的一瞬间朱雀突然转了个方向，刃锋立起，朝着怨灵狠狠斩下。
　　俨然是要同归于尽的招式。
　　“不行！”
　　几乎是同时，隼白的怒吼声在训练场上方响起。小黑被这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一个激灵，刀锋一偏，而怨灵抓住这个时机便扑了上来。
　　正当小黑以为自己又要在训练中受伤，已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的时候，却感觉到面前有一阵疾风掠过。他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立着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细长结实的退魔刀自上而下插在地面，那柄刀从怨灵的正中穿过，将它钉在地面；被退魔刀穿透身体的怨灵正在消散成点点荧光。
　　“同归于尽即是输。”隼白严肃地看着已经呆住了的小黑，将退魔刀从地面拔了出来，手腕一抖，甩掉了怨灵沾在刀锋上星星点点肮脏的灵力，“在那种情况下，自保是首要的，而不是要想着除魔。”
　　小黑平复了一下怦怦直跳的心脏，缓了口气，才有些疑惑地看向隼白：“那如果是紧急情况呢，如果除不掉怨灵就会有很多人死去，作为退魔师，首要的职责便是杀灭怨灵，救济世人，为了保护普通人去和怨灵极限一换一，也是可以的吧？”
　　隼白的目光立刻阴沉了几分，小黑神经大条，倒是没有注意到，依然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半晌，隼白努力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够了！”
　　“隼……隼白队长……”
　　小黑被这一吼又吓了一跳，微昂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隼白。隼白见他这副模样，强压下心底的怒火，退魔刀再度出鞘：“我来陪你过几招，记住，接不下的招式要躲开，永远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活着才能说其他的事儿。”
　　小黑抿了抿唇，不是很理解队长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但还是依言拔出了朱雀，摆好了起手的姿势。
　　隼白的刀法大开大阖，刀锋带动室内的气流形成狂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相比于苍牙的疾风天降有过之而无不及。小黑勉强眯着眼睛去分辨隼白的一招一式，实则是连站稳都十分困难。他勉强接了几招，震得虎口发麻，险些连朱雀都拿捏不住。屋内的狂风吹得他眼睛发涩，频繁地眨眼都不能保证眼球的湿润程度。小黑一步步后退，围巾噼里啪啦地拍在自己的脸上，抽得他脸颊生疼。
　　“要来了！”
　　狂风中突然掺进了隼白的提示声，小黑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不顾猛烈的气流带给他的呼吸上的不适，双手紧握着朱雀，咬紧牙解析着隼白出刀的动作。
　　当啷一声，两柄刀撞击在一起。
　　不同于朱雀，隼白的刀从未接受过附魔，只是在锻造的时候简单地掺了些灵水进去。他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他把刀当做武器而不是同伴。当初犬妖要给他制作神武的时候，他便果断地选择了普通的退魔刀，不带灵力，无法封印灵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刀，若要用灵力，那便在刀上缠上自己的灵力。
　　而协同隼白作战的灵兽，也是他自己去往黑龙山谷，用武力驯服的一条龙，而非寻常为神武附魔的灵兽。
　　对策室其他人的兵刃，都是经过附魔，自带灵力，封印着灵兽的神武。只有阿力的神武内没有灵兽，他是借助神武的灵力将灵兽封印在自己体内的那一类。
　　犬妖配给小黑的武器便是朱雀，刀中封印着同名的灵兽。如今小黑才刚刚有能解开封印召出灵兽的趋势，附着在朱雀上的灵力已经能和他本人相辅相成。
　　饶是神武自身灵力强悍，但是这一下撞击朱雀还是落了下风。隼白的退魔刀狠辣地急速压下，几乎就要贴上了小黑的面门。小黑几乎是下意识地手腕一翻，刀锋斜转，朱雀的刀面顺着隼白的退魔刀的刃锋向前推进，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喀啦声。
　　退魔刀还在刚猛地压下去，小黑的肩膀和脖颈全部被笼罩在刃锋之下。而朱雀却像一条灵活的蛇，顺着招式的缝隙削向隼白握刀的手指。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入耳却是布料和皮肉混合着撕裂的声音。
　　手中的朱雀受到的的阻力突然就变大了。室内的风渐渐平息了，而小黑的朱雀却再也不能向前送出半分。他愣愣地抬起头，正对上隼白阴沉沉的眼睛。
　　退魔刀及时在小黑脖子旁刹住了车，而隼白的另一只手，就那样直接抓住了朱雀的刀尖。刀锋割开了他缠绕在手上的绷带，割伤了他的手掌，血从朱雀的血槽溢出，顺着刀锋流成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洇红了隼白手臂上的绷带，顺着他的小臂流下，在肘部汇聚成血珠。
　　“你听不懂我的要求么？”隼白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意，“我说了抵挡不住的时候要自保而非强攻，自己的命永远比什么都重要，你理解不了吗？”
　　“若是换种方式，以进攻作为防守倒也罢了，你这样硬扛下敌人的攻击去换来自己进攻的机会，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小黑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情况中反应过来，他微昂着头，愣愣地看向第一次对他如此大发脾气的队长，看向了他的眼睛。那双红瞳里似有暗潮汹涌，带着灼人的火焰的温度，逼得小黑不敢直视；红瞳的深处，有隐忍，有愤怒，在他触及不到的深处，还有他看不懂的神色。
　　小黑心口莫名一窒，微一走神，再看向隼白的眼睛的时候，竟已经是什么神色都看不到了。那双红色的眸子里，映出的只是穿着破烂夜行衣，带着红围巾的自己。
　　隼白的瞳色很红，红得像是他伤口中流出来的血，红得像是不及扑灭的大火染红的夜空。小黑看着自己的红围巾映在隼白瞳孔中飘动的景象，一时间竟分不清是队长的瞳色更红，还是龙血染就的围巾更鲜艳。
　　血光和火光交织，光影斑驳间，那眸中映着的，能看的真切的，便只剩那条围巾了。
　　“哪怕是以后有任务叫你去拼死执行，你也要保护……”
　　“隼白队长！你受伤了！”
　　愣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的小黑惊叫一声，松开了朱雀，慌忙扑上去抓隼白的手。隼白微微一愣，后半句话被憋了回去，没能说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也松开了赤手抓着的朱雀，想把小黑的注意力扳回来：“这点小伤没有问题，重点是……”
　　“不行呀队长，我先给你上药。”
　　好家伙，根本就没在听嘛……
　　隼白突然觉得有些无语，他无奈地用手撑了一下头，血迹蹭了一下，在玉石雕琢般的下颌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小黑很快便把训练场的药箱搬来了，十分细心地处理着隼白的伤口，隼白伸着手掌任由他折腾。他垂眸看着小黑为他包扎的认真的神情，心底蓦地一软
　　——他的想法改变不了那便不改了吧，就这一个人，我还护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