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类爱情》微露晨曦

69、离开，到最幸福的那刻

　　明天，云婷要嫁人了。

　　嫁给蓝天南。

　　婚礼定在马尔代夫，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想要举行一个简短的，安静的小婚礼。蓝天南帮她收拾了行李，退了租房，辞了工作，准备在婚礼之后就带她去南方一个小城市，他在那里找了一家研究所，两个人也许就过过普通的生活，像所有人一样平凡而快乐。

　　云婷的身体还是不太好，蓝天南特地叫了出租车到她楼下等她。

　　云婷最后一次环顾自己的小屋。

　　在这里住了四年，却好像经历了一生那么长。

　　记得开始有林霄在这里，游戏机的吵闹，他们之间的争吵，她为他晾洗的衣物，中午阳光下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的影子……还有后来的楚未，虽然他未曾踏进过这间房子，但是他夜夜的陪伴，送她回来，下着雨的午夜，以及夏威夷夜色下，他们的激情热烈……再加上姐姐的归来，她不言不语却心知肚明的点拨，她对楚未的爱……最后是终点的蓝天南。

　　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终点。

　　那个默默地，爱了她四年的大男孩。

　　这四年，想起来好长好长，但似乎又很短很短。

　　也许人生也就是这样，眨眼之间，时光流逝；蓦然回首，却曲折历尽。

　　但终于，要结束了。

　　出租车在楼下按喇叭，云婷应了一声：“好了，我就下来！”

　　她拿了自己最小的那个包，最后再看了一眼屋子。

　　即将走出门去的刹那，忽然包里的手机震响了一下。

　　她的手机卡都已经没钱了，除了还能发条短信，几乎出国就会停机了。但是这时候响了一下，云婷还是拿出来看了看。

　　是条短信。

　　信息上写着：

　　东泰百货负一楼17号储物柜1302号密码778909

　　这是什么意思？

　　云婷有些不解。

　　但她往下翻了一下，信息竟然来自——楚未。

　　她微微地抿了抿唇。

　　出租车又在楼下按喇叭了。

　　云婷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还是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关门，下楼。

　　蓝天南站在车边看她走下来，过来替她拿包：“这么久才下来，身体还好吧？”

　　“没事。”云婷对他客气地笑了笑。

　　虽然她很努力地让自己适应，但是无论蓝天南对她怎样亲切，她还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着不能忽视的陌生感觉。

　　“好，那我们上车吧，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起飞了。”蓝天南扶着她。

　　“好的。”云婷点了点头。

　　坐进车子，出租车发动。

　　云婷再一次回头，看一眼这个陈旧的小楼。

　　一切都要结束了，那些午夜，那个下着雨的夜晚，姐姐坐在楼门口的微笑，楚未的道别……再见了，再见了，过去的一切。

　　车子终于开了出去，开出了院门，开出了巷子，开出了她曾经的世界，越来越远……

　　云婷望着车窗外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蓝天南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车子在城市里寂静地穿行着。

　　直到有密密的雨丝，挂在了车窗上。

　　窗外的风景，渐渐模糊。

　　这个城市，那些行人，都越来越看不清了……

　　云婷的心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只觉得眼角心头，一点点湿润。

　　车子转过繁忙的市中心，东泰购物中心的大牌子，那样的醒目。云婷望着那硕大的广告牌，只看着那霓红灯光在雨雾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一点一点地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她的心，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她回过头，望着。

　　望着。

　　“司机师傅，等一下！”

　　忽然之间，车里响起一声轻叫。

　　“麻烦你，掉个头。东泰百货。”

　　蓝天南侧过身来看着云婷，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微微地缩紧了。

　　出租车在雨雾里转了个头，又回到东泰购物中心。那个硕大而醒目的广告牌再一次出现在眼帘里，清晰得几乎有些刺目。

　　云婷拉开车门，对坐在车厢里的蓝天南说：“麻烦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蓝天南点点头。

　　“好的。”想了一想，他又加了一句，“云婷，保重。”

　　云婷抿了抿嘴唇。

　　她转身跑进了东泰购物中心。

　　雨色里，购物的人不多，稀稀落落。她乘电梯到了负一楼，找到17号储物箱。1302号柜，输入密码778909。

　　储物柜的门应声弹开。

　　云婷站在那里，只看到一只包装精致的盒子，和一枝放在盒子上的红色玫瑰。

　　她拿过那枝玫瑰，馨香动人。再拆开那只盒子，盒子里，竟然摆放着一双雪白的，缀满了精致水钻的美丽高跟鞋。漂亮的设计，纤细的鞋带，优雅的弧度，仿佛如同是童话中，灰姑娘遗落的那一只水晶鞋。

　　云婷捧着那双鞋，有些微微地愣住。

　　鞋盒下面，有一张小小的纸片，她那起那张纸，上面是一封简短的信笺。

　　云婷：

　　新婚快乐。

　　不知应该送你什么礼物，希望这双鞋你会喜欢。

　　婷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传说，假如你送给心爱的人鞋，那么她就有可能穿着你送的这双鞋，到更幸福的地方去。所以，我从来不会送别人鞋，因为我不希望我心爱的人，离开我。但是今天，我送你这双新娘鞋，希望你能穿上它，离开我，到那个更幸福的地方去……

　　我会看到，我会祝你幸福。

　　婷婷，再见。

　　楚未

　　云婷信未读完，早已泪流满面。

　　她可以想像得出，那样一个男人，他是怎么样一个人独自来这个购物中心，怎么怀着一种痛楚的心情，怎么去那些女式鞋柜上，为她挑选这样一双精致而美丽的鞋。

　　他为她选这一双鞋，只希望她能穿上它，到最幸福的地方去。

　　最幸福的地方……

　　没有他的地方……

　　没有他……岂还有幸福？

　　云婷捧着这双鞋，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

　　火红的玫瑰，掉落在地上。

　　雨，下了很久。

　　出租车上的雨刷已经刷不及那一层层的雨雾。

　　司机师傅转过头来：“先生，要不要你打个电话？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蓝天南朝着车窗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

　　“开车吧，师傅。”

　　司机师傅惊愕地问：“不等那位小姐了？”

　　“我想，她应该到更幸福的地方去了。”蓝天南微微地抿抿嘴唇。

　　司机师傅听不懂，但依然还是发动了汽车。

　　车子在雨雾中，渐渐驶离了霓虹闪烁的东泰购物中心。

　　城市里的雨，越下越大了。

　　渐渐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模糊地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