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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子兮何兮(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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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送来的大礼自然不是什么利器,带来的震撼却较之杀人利器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送来的是一个人,倾国倾城的白云锦。
看着躺在床上的白云锦,白炎心中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他不知道白斯寒到底想做什么。
十年了,可时间仿佛偏待云锦一般,竟是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此刻的云锦还是一如十年前离开时那般明艳美好。
忽然白炎心中飘来一股莫名的感伤,一直萦绕,让白炎的心情黯淡下来。这般的心情,不知从何而来的忧伤,让白炎心疼。
白炎嘱咐好吓人照顾好云锦,之后便来到书房不让任何人打扰。
一个月,一个月攻下京都白帝便给解药,否则云锦便会枯竭而死。白帝不像是和他争天下,倒像是在和他玩游戏。白炎觉得有一种被掌控和玩弄的感觉。他恨这种感觉,也恨白斯寒。所有他在乎追逐的东西却被白斯寒轻易得到,随意耍弄然后丢弃,云锦,天下,都是如此。他知道以白斯寒的能力,若是真的想和他一争天下,自己即便有花清雨和白夜的辅助也没有那么容易打到与京都一江之隔的霍城。只不过是白斯寒的放任和乐在其中成全了他。
但白炎知道,这一仗非打不可,即便不是为了白云锦,为了天下他也得打,他要师出有名,要成为天下人眼中的正义之师。更重要的是,他不可以输给白斯寒,这一次是白斯寒给他的机会。而且,他不能让云锦死,即便是为了她眉间的皇后印。
“王,我是清雨,可以进来吗?”
“何事?”白炎并不开门也没允许清雨入内,“我说过不准人打扰的。”
花清雨站在门口却是不离开:“我有话要问你。”
白炎走到门边想把门打开,却不知被什么阻碍着,从何时开始自己变得这般怯懦了?忽然那种莫名的情感又飘然而至,空落落的没有支点,无依无靠的飘零,还有一种矛盾仿佛要喷涌而出的饱胀的悲伤。这不像是自己的感情,长久以来白炎都被这样忽然飘忽而至的心绪困扰,甚至,偶尔他会想念这莫名的外人般的感情。现在它又来了,白炎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白炎没有开门,只是说:“有事便在门外说吧。”
花清雨知道他就站在门后,知道他不想见自己,知道自己这样的不知羞耻,知道自己不堪。
“王要打京都了吗?”
“是!”
“何时?”
“不日。”
“清雨的阵法还未结成。”
“那便不要结了,不用阵法,本王用强攻也会把京都的城门撕烂。”
“你太不了解白斯寒了。”
“哦?”白炎的语气满是猜疑,“那么,你很了解白斯寒吗?”
“王是在怀疑清雨什么吗?”花清雨声音低低的,她很少有这样的语气,门后的白炎看不见她脸上的流露的脆弱却还是心软了:“不是,只是军事从未跟白炎提及过有关你的事。”
是啊,她从不讲关于自己的事,而自己的一切她早就了如指掌了吧,她算得上一直在照料自己,生活还是战场,她亦步亦趋的跟随着自己,她那般聪颖怎么看不透自己,而自己却看不透她。白炎觉得害怕,他忽然害怕清雨这样的存在。
不提及自己,花清雨也害怕,她怕一不小心就流露了自己的感情,便不再能够这样亦步亦趋的追随他了。
花清雨没有马上接白炎的话,过了良久,等细雨飘到了她的脸上她才回过神来。
“王,可以暂缓攻城事宜吗?”
“不可。”
“白云锦在你心中这般重要吗?王都失去判断力了。”
“这是我和白斯寒之间的较量。”
“这般强攻定是恶战,我们没有胜算的。”
“我自有打算。不会让你涉险,保护你我还是能够的。”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独自涉险。”
白炎不说话,他知道,花清雨不会,多么险恶多么危险的恶战他们都打过,花清雨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从来没有。
“王,清雨曾在你面前起誓,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地狱阎罗都追随与你,可王,你告诉我,为了她,值得吗?”
白炎知道清雨想要确定什么,他不是不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思,只是自己一直在抗拒着,他隐隐约约知道是为何,却不想想明白,他缓缓开口说道:“云锦配得上血染江山。”因为她眉间有传说中的皇后印。
“那我呢?”她的语气黯淡了下来,“清雨在王的心上这般不值得吝惜吗?”
白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总是被花清雨问得答不出话来,末了,他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不是。”
“可王还是不会为了清雨暂缓攻城之事,是吗?“
“是。此事势在必行。”
“呵。”花清雨自嘲的笑,“你终究只是对白云锦一人有情有义而已。清雨和炎军都不在你心上。”
“清雨。”白炎觉得语顿,“这不仅仅是为了云锦。”
不仅仅,却还是。清雨心里觉得惨淡。生死与共却也比不上心底的回忆。
“王。”
“怎么了?”
清雨顿了顿,把原本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说:“臣可以在一月之内结成可与白斯寒抗衡的阵法。”
白炎心下一愣:“哦?”
“因为此阵牺牲太大,王不是说不要用太阴毒的阵法吗?”
“此阵有何要求。”
“请王召集九千九百九十九名死士,要最健康最忠心最骁勇的士兵。最好从先锋营里挑选。结阵过程中不可有人有二心,否则阵法难成。”
“好,给我三日。”白炎答道:“若没有别的事你先退下吧。”
“王。”
“何事。”
清雨说不出话来,她知道白炎就在门后,站在她面前,却又是这般的不可靠近,让她觉得无力,觉得不上不下,进退维谷。她伸出手来放在门上,忽然想哭,为何自己会变得这般软弱。
那股若有若无的感情又飘然而至,白炎觉得心烦意乱。
“王,清雨想看看你。”
白炎不说话,也不开门,良久才缓缓说道:“军师也该累了,下去休息吧。”
花清雨靠在门上,悄无声息的哭了,只软弱这么一下下,她对自己说。
远远的,有个人注视着门外这个细弱的身影。
白夜站在雨中静静守候着那个站在门外的女子,看她缓缓直起身子,俯首蹲在地上,又起身缓缓离开。
如果他是门内的那个男人,一定不让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