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晴难终》Axie99

18、交锋

　　眼看着钟晴还算顺畅地汇报完，齐南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台下的高荃和石沁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会议结束的时候，齐南风却走到石沁面前，微笑颔首：“石总，幸会。”
　　“齐先生，幸会……”石沁一时有些愣怔，驻足望向齐南风，心里不由暗叹。
　　都说近距离观察才能看到一个人五官上的缺点，然而即使面对面这样站着，齐南风的脸却仍然宛如雕像一般毫无瑕疵，和镜头前别无二致。
　　“开会之前，我特地阅览了贵公司的财务年报，”齐南风的目光微微瞥向石沁身后的钟晴，“刚才这位钟小姐介绍的很详细，不过针对年报内容，我还是有些许疑问，希望石总不吝赐教。”
　　“哪里，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石沁礼貌地回复，“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提出，我们一定尽力答复。”
　　“方便的话，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齐南风亮出手机，“还望石总不要介意。”
　　“荣幸之至……”石沁也掏出手机，和齐南风互加了微信。
　　“对了，钟小姐方便的话，是否也能留个联系方式？”齐南风自然而然地转向钟晴，面上仍是客气而疏离的微笑，“钟小姐刚才的讲述条理有据，让人印象深刻，之后如果有专业的财务方面问题，希望有机会能向二位咨询。”
　　当着石沁的面，钟晴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加了齐南风的微信，面上还得表现得礼貌大度：“哪里哪里，应该的。”
　　“说起来，二位还真是颇有缘分，”石沁微笑着望向钟晴，“上次您来我们公司，选中的幸运员工就是她，还有幸跟您共进晚餐。不知齐先生是否还有印象？”
　　“当然记得，我们又见面了。”齐南风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钟晴一眼，“上次只觉得钟小姐气质出众，没想到专业素养和业务水平也这样出色，令人刮目相看。”
　　“您过奖了……”钟晴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那我先不打扰两位工作了，之后我们再联系。”齐南风向石沁微笑致意，转身离开。
　　“您慢走。”石沁目送着齐南风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这个人没看出来，虽然是明星，言谈举止却很得体，也没什么架子……倒是跟我想得不太一样。”
　　“石总，对不起，我迟到了……”钟晴心虚地开口。
　　“幸好你来的还算及时，”石沁转身看向钟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今天的表现很不错。”
　　“谢谢石总，我一开始很紧张，真怕自己今天搞砸了……”钟晴有些受宠若惊。
　　“紧张是正常的，不过有些事情，一旦你真的做了，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对不对？”石沁语气温和地开口。
　　“是。”钟晴点点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齐南风看她的眼神，一时恍惚。
　　她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还是以这样机缘巧合的方式。

　　钟晴原以为齐南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想来公司露面开个会，没想到接下来一连三天，她都在公司里见到他的身影。
　　一次是大门口，一次是餐厅内，还有一次竟然就在她们财务部门外的过道上，几位高管围在一起谈笑风生，齐南风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格外挺拔，谦逊有礼地与其他人交谈，眼神有意无意地拂过她，吓得钟晴急忙低头，匆匆走进办公室。
　　就连欧米都觉得，Faye出现的频率似乎有点太高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工作的环境里出现这么一位超凡绝伦的大帅哥，总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就连平日里最爱迟到偷懒的那几个人，这几天工作精神都振奋了很多，还有不少人主动留下来加班，时不时朝外面探头探脑。
　　除了钟晴，所有人对于Faye的频繁光顾都是求之不得。公司里仿佛开启了一场无形的选美大赛，女孩子们每天画着精致的妆容，光彩照人地走进公司，各式各样的香水味弥漫在电梯间和工位上。公司给Faye专门挪出了一间办公室，门口走廊上来回穿梭的女生更是数不胜数，人人都在伺机能和大明星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周五下午四点多，钟晴照例在石沁办公室汇报上个月报表数据，石沁一边听一边和她讨论，好不容易敲定了一版数字，已经到快下班的时间了。
　　“差不多了，我打印了一版报表，你等下去门口打印机上拿一下吧。”石沁看了看表说。
　　“好的，我去给您拿过来。”钟晴站起身。
　　“不用，”石沁头也没抬地摆了摆手，“你去Faye办公室给他一份吧，他今天来询问我上个月的利润情况，正好让他也过目一下。”
　　“Faye？”钟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石沁有些奇怪地抬眼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他办公室在哪里的吧？”
　　“哦，知，知道……”钟晴内心叹息，原本以为这周能够平安顺利地过去，马上就能迎来自由的周末了，没想到还是避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
　　周围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下班，走廊上冷清了许多。钟晴一边慢慢吞吞地走路，一边祈祷这时候Faye已经离开办公室了，最好不要跟他打个照面。
　　可事与愿违，走到办公室门口，钟晴就看见门缝下隐约透出的亮光。
　　钟晴硬着头皮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却没人回应，她稍稍松了口气，又敲了敲门，见仍然没有声音，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门吱呀一声，齐南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钟晴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下意识递上手中的报表， “这是财务部上个月的报表数据，石总让我拿来给你的……”
　　面前的身影顿了一下，缓缓接了过来，没再说话。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钟晴低下头转过身，“我，我就先走了……”
　　“等等。”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齐南风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像是涌动着什么情绪。
　　钟晴身体僵了几秒钟，缓缓转过身，却还是低着头不去看他。
　　“我先看看这报表，也许有问题要问你，耽误你几分钟时间。”齐南风微微敞开门，示意她进来。
　　钟晴犹豫片刻，想着这里毕竟是在公司，只得跟在齐南风身后走了进去，办公室的门缓缓在她身后合上。
　　齐南风倒也没有难为她，自顾自坐回宽大的办公桌背后，聚精会神地开始看报表，钟晴沉默地站在他面前，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黯淡。
　　“为什么上个月的成本同比上涨了30%？”齐南风轻轻用手指点着办公桌，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色彩。
　　“我们在外地的配件加工厂因为租金到期需要搬迁，主要是多出来的搬迁费用。”钟晴索性也换上了公事汇报的语气。
　　“是么?”齐南风挑了挑眉，“租金到期，为什么不续租，而是要大费周章的搬迁？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大动干戈，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成本，这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齐先生，我只是一个财务人员，恕我不能回答你这些业务相关的问题。”钟晴耐着性子地开口，“更何况，工厂搬迁的决策必然是公司结合多方面考量的结果，而且这块成本在我们年度预算涵盖的范围之内，也不是什么异常的波动。”
　　“虽然你是财务，但这些业务相关的重大事项，我想你也有必要了解背后的原因，是不是合理的开支。”齐南风离开办公桌，走到钟晴面前站定，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还有，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对你的上级沟通，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一点？”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钟晴终于忍不住，撇开他的手别过头去。
　　“我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听下属汇报工作，有什么不对的？”齐南风眼神紧紧盯住她。
　　“一定要这样做吗……”
　　过了许久，虚弱的声音低低地回响在硕大的办公室内。
　　……齐南风怔住。
　　“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现在我只想平凡的工作生活。”钟晴的语气里似乎有一抹哀求，“……不要再见面了，可以吗？”
　　“不可以。”
　　钟晴抬起头，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一直都是你自作主张地决定一切，”齐南风的眼神里满是让她错愕的伤痛，“突然消失，突然改名，突然离开了我的生活，突然说让我不要再见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不可以。”
　　“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可能被接受的。”钟晴苦涩地开口，“那件事情……我母亲到现在都难以释怀，还有，还有你的父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见面，会怎么样……”
　　“他们离婚了。”齐南风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钟晴愣住。
　　“他们离婚了，”齐南风镇定地仿佛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