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衍生混合同人·全水仙多CP主欢卓］天道无殇》雾夜凛

14、章十三·神祇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黑衣男子，李寻欢和卓东来均心生讶异。
　　论武功，卓东来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出其右者已无几人，纵是永远不败的司马超群也并非其敌手。
　　李寻欢便更不必说，无论在三十年前还是现在，若说到有谁能够真正无敌于天下，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小李飞刀”这四个字。
　　可这样两个绝顶的高手竟然都对这名男子的出现未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而在两人注意到神秘男子的同时，对方已稳步走了进来。
　　卓东来悠然起身迎上几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来人。
　　剑眉似锋，朗目若星，精雕细琢般的五官竟不似人间所有，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宽袖长衫，玄衣墨扇，行动之间有种出尘离世般的潇洒飘逸，又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凛然慑人的王者霸气。
　　卓东来身上也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的特质，但与此人截然不同。
　　卓东来神秘莫测，而这个人，却仿佛已然超脱了尘世。
　　李寻欢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个人，是为自己而来。
　　卓东来已优雅地扬起了唇角：“阁下是？”
　　黑衣男子清眸冷目，俊颜淡漠，没有理会卓东来的问话，缓移目光看向依然稳坐的李寻欢，视线定了定，又移回卓东来的脸上。盯视半晌，平平淡淡地道了句：“原来是你。”清清冷冷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语调，直似幽涧流泉般清深冷冽，不染一丝浊尘。
　　闻言，卓东来和李寻欢心头均不禁浮上一抹疑惑。
　　李寻欢有些意外自己的直觉出错，而卓东来更加不解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究竟包含着何种含义。
　　卓东来淡淡地道：“我不太明白阁下的意思。”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想要得到答案，有时候最直接的方式才最有效。
　　“你不必明白，”黑衣男子清冷的语调稍稍缓和了一些，“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这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这种机会绝无仅有，不是谁都能够有幸得到的。”
　　……重新来过？
　　卓东来愈发感到迷惑不解，但眼前的神秘人似乎完全没有打算说明的意思。
　　黑衣男子又将目光移向李寻欢。“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样也好。”话却是对着卓东来说的。
　　李寻欢舒眉暗道，果然还是与自己有关。遂站起身来，走上前淡笑问道：“阁下是为我而来？可是我与阁下似乎素未谋面。”
　　黑衣男子忽然淡淡地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仿如幽潭之中绽开了一株清艳的雪莲，原先萦绕于身上的那股迫人气息霎时消失于无形。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李寻欢与卓东来再次讶然。
　　旁人或许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李寻欢与卓东来却自然明白话中所指。
　　“你知道？”直觉告诉李寻欢，眼前的这个人可能真的知道。
　　黑衣男子向旁踱出两步，折扇轻展，轻轻淡淡地道：“如果我说——这源于天界的一次异动，你们可信？”
　　“什么？”李寻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天界？”卓东来也是一样觉得莫名其妙。
　　黑衣男子回过身来，淡然道：“是的，天界。”稍顿了下，又接着道：“就是世人常说神仙玉帝居住的地方。”
　　此种怪力乱神的说法实在太难取信于人，可李寻欢和卓东来却均已在认真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
　　李寻欢如今站在这里，原本就是一件常理所无法解释的事情。虽然江湖中人大都不信神明，但此时此刻，李寻欢卓东来两人却真的开始有些相信了。
　　“你说‘世人’？”卓东来微眯双眸，盯视着黑衣男子，机敏反问。“那么请问阁下又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将手中墨扇轻阖，执扇拱手：“在下杨戬。”

　　“杨戬、杨戬……”
　　如墨的长发流瀑般披散在背后，几缕青丝随着步履的起伏轻轻飘扬，风华无双的男子随意披着件素白的锦缎中衣，睡眼惺忪地出了卧房，边走边唤着。
　　连唤数声未见回应，于是提高了嗓门儿：“哮天犬！哮天犬！”
　　瘦削的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蹿出，知道某人这几日心情不佳，讨好似地凑过来：“殿下有何吩咐？”这黑衣男子正是二郎真君座下的哮天神犬。
　　白衣男子半睁着睡眼问：“杨戬呢？”
　　哮天犬立即回道：“主人去大镖局了。”
　　白衣男子不悦地皱了皱眉：“才刚搬过来，这么急着就找去了……”
　　哮天犬忙替自家主人解释：“主人他也是为了早点儿解决好专心陪殿下你啊！”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你真是越来越会帮着他说话了。”
　　哮天犬非常顺口地接道：“我当然是帮主人说话……”突然意识到说错话，忙捂了嘴，立刻改口：“我……我只是说实话，主人真的是为了……”
　　“好了！”白衣男子不耐地打断，顿了顿，又问，“那几个家伙呢？”
　　“主人在城南给他们另外找了个宅子。”
　　白衣男子“嗯”了一声，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要是敢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哼！
　　“你下去吧，我再去睡一会儿。”白衣男子半垂着眼帘，又朝卧房走了回去。
　　看着卧房的门关上，哮天犬才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杨戬？！
　　若在平日里听到这个名字，任谁也不会多想些什么，但偏偏刚刚提到了天界、神仙、玉帝……
　　“清源妙道真君？”纵是沉稳如李寻欢也禁不住讶然动容。
　　“正是。”杨戬淡淡地道。
　　李寻欢同卓东来均自哑然。
　　有顷，李寻欢定了心绪，凝思问道：“真君方才说……在下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乃是源于天界异动？”
　　杨戬淡然道：“简单地说，就是由于某种原因意外导致了下界时光的回流逆转，并因而产生了一些与之关联的影响，你刚好被牵涉其中，所以才会穿越了数十年的光阴来到这里。”
　　“时光逆转？”李寻欢未料竟尚有此一说，思绪飞转，试探着问道：“真君所说的时光逆转之事……莫非与东来有关？”
　　而与此同时，卓东来心中也做着同样的猜想，听李寻欢问出，遂接口道：“所以你要我把握机会？”
　　杨戬舒眉一笑，没有答话，目光中微露赞赏之意。
　　两人已是了然。
　　稍略思忖了下，李寻欢又问道：“真君此来就只为了解释此事？还是……”
　　卓东来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我不是来送你回去的，”杨戬淡然说道，“事实上，我也没有办法送你回去。”看到两人略带疑惑的表情，又接着道：“纵是神鬼仙佛也并非无所不能。所谓无奈，本就是众生皆有，非凡人所独具，否则世间又岂会有这许多广为流传的故事传说……”杨戬语声渐轻，眸光微黯，有短暂的沉默。
　　如果神仙可以随心所欲地穿行于过去未来，那么许多事情……
　　无力回天——并非只有凡人才会做此种慨叹……
　　杨戬敛了心神，继续道：“天道难测，但自有其定数。正所谓因果相系，此事看似意外，冥冥中却必有缘起缘定。”偏首看向李寻欢。“之所以来到此处的是你而非他人，这其中自也有天意在。”杨戬说完，又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眼卓东来。
　　李寻欢与卓东来均是心窍灵透之人，闻杨戬之言已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李寻欢忽然又道：“不属于这里却出现在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是只有我和传甲。”
　　卓东来略略疑惑地看向李寻欢，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杨戬淡然一笑，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温暖柔和：“我知道你已见过他了。的确，除你二人之外，还有其他人也被牵连了进来。”
　　“有很多人？”李寻欢平静地问。
　　“不算太多，但也不少。我说过，冥冥中自有天意，因这次时光逆转而被牵引到这里的人相互间必然有着某种潜在的因缘联系，至于究竟是何种联系……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杨戬轻轻叹笑。“可以简单地把这看作是一种缘分，人与人的相逢，原本就是凭着缘分的牵系。只不过，”杨戬正色道，“时光回流毕竟是逆天之事，所有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人或物都可能会为这里的一切带来或多或少的影响。这种影响所导致的后果是很难预料的，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改变，也可能会是涂炭生灵的灾祸浩劫。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阻止灾祸的发生，尽可能减少由此而造成的伤害。”
　　没有人知道逆天轮转动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若是人祸还好控制，若是天灾……即便是杨戬，也只能够尽力而为了。
　　李寻欢淡笑道：“在下了解了。”
　　卓东来也已了解。
　　世间万物本就息息相关，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关联。
　　这个道理本就是很好理解的。
　　况且，天界异动非比寻常，难保不会有灾劫降世。
　　不过既有二郎真君在此，这等事自是无需自己这小小凡人多虑。
　　江湖人，只问江湖事。
　　“不过你若想回去，也并非全无办法。”杨戬忽然淡淡地道。
　　卓东来闻言双眸微睁。
　　李寻欢瞅着杨戬，以眼神相询。
　　“便如万物相克相生，凡事也必有其解决之道。我虽无法送你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但有人可以，只是尚不知如今人在何处。若我料想不错，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杨戬言语之间甚是笃定。
　　李寻欢只是淡然笑笑，没有说什么。
　　卓东来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李探花似乎在大镖局住得不错，想来也无需我再帮你另寻住处了，别无他事，杨某就此告辞。”杨戬略一拱手，便欲离开。
　　“且慢，”卓东来忽然出声，“真君留步。”
　　杨戬停身看向卓东来。
　　卓东来淡淡地道：“此事既因天界异动而起，是否该对无辜牵涉之人有所补偿？”
　　杨戬略凝了眸子，语声微寒：“此事于你已等同重生，上天并不亏欠你什么。”
　　重生？
　　无暇细思话中深意，卓东来只道：“我指的不是我自己。”
　　杨戬有些疑惑地凝眸。
　　卓东来继续道：“治愈凡间的疾病对你们这些神明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闻此言李寻欢于旁微愣，看着卓东来，禁不住胸中一暖。
　　杨戬微感意外，稍忖了下，佯作淡漠道：“你可听过‘生死有命’？一个人的阳寿多少早有天定，私加干涉有违天道，恕杨某无能为力。”
　　“天道？”卓东来觑起了眸子，冷哼一声：“好一个天道！”眸中一片冷寒讽意。
　　“东来，真君说的没错，生死有命，无谓强求。”李寻欢淡淡一笑，反宽慰起卓东来。
　　“果然神明是不可靠的，最可靠的只有自己。”卓东来忽然笑了，笑容里有着明显的挑衅意味。“既然光阴都可逆转，又焉知人的寿命便不能更改呢？世人皆道小李探花早已仙逝，可他此刻偏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倒不知那生死簿上的寿数终年究竟是如何记载？”
　　邪肆一笑，卓东来优雅地踱出几步。“真君大人说的不错，李前辈的出现必然会对现今的人事产生一定的影响，而相对的，这里的一切也同样会影响到他。”
　　缓缓负起双手，微仰起头，卓东来眼中是睨视天下的傲然：“说什么天道定数、生死有命，就算果真如此，我卓东来——也定要逆天改命！”
　　李寻欢的目光完完全全被卓东来那傲绝的风姿吸引住，唇间不觉弯起一道深刻的弧度。
　　“哈哈哈哈——”杨戬忽然畅笑出声，“唰”地展开手中墨扇，轻摇慢扇，笑意不明地看着卓东来：“好！你我不妨来打个赌——若是过了二月二十七你依然尚有命在，我便为李寻欢祛病续命。”
　　“一言为定。”卓东来不假思索地应道。
　　冷漠尽褪，杨戬淡然含笑：“我就住在这长安城中，若有需要，可来找我。”稍顿，又对卓东来道：“你要找的东西现就在这镖局之内，只是若想得到他，你还要付出些代价。”语毕转身，无声无息地消隐于空气之中。
　　杨戬没有说自己究竟住在哪里，就好象卓东来和李寻欢原本就知道。
　　卓东来和李寻欢也没有问，就好象他们真的知道。
　　李寻欢瞧着杨戬凭空消失的地方，轻声呵笑：“还真是神奇。”
　　卓东来却在思索杨戬最后说的那句话。有顷，对李寻欢道：“前辈稍坐，我去去就回。”
　　“好。”李寻欢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在卓东来出去之后重又在那张紫檀木椅上坐了下来，拿起酒囊，灌了一口三十年陈清冽甘醇的竹叶青。
　　二月二十七……
　　重生……
　　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