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闲来垂钓青山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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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舒手持铁剑只身立于石洞之中，眼神出奇的平静，这种平静完全出乎红雨的意料，就连江陌辰都没想到这孩子的反应竟是如此。
看来他并非全然了解月小舒这个小丫头。
“红雨那丫头不该什么都没对你做吧？”
江陌辰跑过去，围着月小舒转了整整三圈，又拉拉月小舒的胳膊肘，仔仔细细盘查了一遍笑道：“看来还是好好的，这就很好。”
月小舒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香囊绣的不怎么雅观却还勉强能看，里面装着干制的花瓣，细小残碎却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惹人迷醉。
江陌辰的手指轻轻拂过那褶皱的花瓣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眼神柔和如风平浪静的大海。
“原来是蘼芜花，丫头，看来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啊！”
原来那香囊之中放置的花瓣便是月小舒平日最喜爱的蘼芜花，蘼芜乃解毒良药，又加之芬芳奇异，清新自然可置于香囊之中。月小舒在红雨走后，以蘼芜含至口中，加以内力调息，体内之毒便可慢慢疏解。
“解毒良药，常备于身，不会没有用处的。”月小舒收好蘼芜，咧出一个憨傻的笑容，将香囊小心塞进怀里，踮起脚尖，朝洞外张望，问了句：“红雨姑娘已经走了吗？”
“以她的性子早走了，你又没有深中她所下之毒，她如此好面子之人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江陌辰上前走了一步仔细端详着月小舒的神情，难以置信似的笑道：“李太玄的事情，你好像一点也不惊奇，这不太像你的个性啊！”
月小舒黑亮的眼底平添了一抹深沉的色彩，不大像她应该有的，却幽深的让人觉得可怕。
“如若我当时在场说不定会惊讶地昏倒过去，可是在听你将整个事情完完整整地诉说一遍后，离奇的其实也并非离奇，只不过是事在人为。祖师爷一辈子如此风光竟然死在这么年轻的姑娘手中，想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吧！”
“其实也不尽然……”江陌辰掸掸身上的尘土，歪着脑袋想着一件事情，极为认真的思考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小舒不明白。
“他说不定早就算到自己没有几天的寿命，可能连瑛州大会也无法赶上，才将你这个心腹之患提前除去，却没料到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心腹之患？”
月小舒仍旧不明白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纯真乐于助人的良民，认真好学勤奋上进的好弟子，怎么就成了李太玄的心腹之患？
江陌辰转过脸来看见月小舒的眉眼之间那种惊讶的表情，两弯眉毛差点竖起来，样子滑稽之极却也有几分天然的可爱。
“傻丫头！”
他望着月小舒完全不谙世事似的表情，又一次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拍向月小舒的头顶。月小舒这次反应倒是迅速，眼见手掌过来，黑影已见，疾身向后而撤。江陌辰本应落在她头顶的手指，顺着她黑亮的刘海一点点滑过额头、眉心、鼻尖，直至滑到那残有鱼蓉的玫瑰色唇瓣，在那里留恋了一下，即刻抽手。
那指腹的薄茧如春风轻柔地抚触着她柔嫩的肌肤和微微撅起的唇瓣。
江陌辰将那修长的食指放至鼻尖轻嗅，这一嗅不当紧，刚刚还保持的秀雅姿态立即转变，他做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急忙用袖子捂住鼻子，两只眼睛斜视月小舒，皱眉道：“蘼芜混上鱼腥味，这味道还真是奇怪，难闻的要死，这味道恐怕只有你身上才有，都是你害得本公子手上沾了这臭味。”
他一甩袖子，将头扭过去不看月小舒，背过身去的同时，暗地里却有那么一声细微的太息，月小舒没有听到，那口气是为他自己而叹的，因为这世上只有她躲过去了——他那一掌。
“你这人还讲不讲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好不好？”
月小舒当真是不能应付他这人的脾气，脸色转换得也忒快了点！
“不好……”
江陌辰懒懒地答道，拇指轻轻揉搓右手的食指指尖，那上面残留着刚刚抚过的丝滑触感，如何也无法忘怀。
“你这怪人那么厉害，为何不将刚刚义正辞严的那一番话讲与明潜山庄，难不成你是在畏惧那什么三笑先生，想直接嫁祸给不易宫算是了事，还是你真的也想让天下大乱？”
江陌辰耳听身后月小舒的话，停下脚步：
“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实我的推测，并且没有找到红雨这个当事人，我心里没有底，毕竟在她手上的人是你，我答应过教主要在五月二十八那天保护好你的，可是现在却让你陷于危险，我岂能甘心？”
他说得那样一本正经，甚至目光如炬，炯炯用神，关切真情的光闪动于眼底深处，他用那样的眼神再次望向月小舒，认真的样子让人觉得过于严肃。
月小舒定定地愣在那里，果然他又变脸色了！
“这么说来倒成了我的错了？不将事实真相告知天下人，苦了的自然是那不易宫，明潜山庄如今一定认准了不易宫，说不定现在就……”
“明潜山庄已经于当晚在各群雄面前誓词决心必报此仇，以洛长风为首的明潜山庄派遣大队人马现已南下，渡鬼马河，经神兽林，前往不易宫，途中也会和绪霞派的相接应，当然其他一些支持明潜山庄的英雄好汉也加入其中，怕是要围攻不易宫。不易宫宫主得知此事矢口否认，终于招了自己的秘密武器尾火虎失窃的事情。可明潜山庄根本就不会听这些辩解之辞，如今事已闹大，这些个人当真动起手来，那场面定是蔚为壮观，说不定还能引发这江湖之上百年不遇的一大血战，光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精神倍增啊，所以本公子决定前去看看热闹，丫头愿不愿意跟着瞧瞧？”
“我不是去看热闹的，而是劝架的！”
月小舒善意地纠正着。
“好，我看我的热闹，你劝你的架，咱们两不误！”
“要是我劝得来这场架，那你又怎能有热闹瞧去？”
江陌辰歪着头想了又想，朗声而言道：
“那我就瞧月大侠女如何舌战群雄，居间调停，惩戒邪恶，大展雄风，聚天下人心之所向，力挽狂澜于即倒，岂非快哉？”
月小舒呆在那里，被他的一番话吓得迟迟才低声淡道：“我不爱做那出风头的人，但事已至此能做多少便做多少。这江湖好不容易才太平下来，就又要引起如此之大的争斗，结局无非是两败俱伤。”
“没错，还有人站在岸上张网开了大网，坐等着捞这些肥美的大鱼呢！”
“你说的是那什么……三笑先生？”
江陌辰摇头挑眉暗道：“你就不会往聪明的地方想啊！我不是老早就教育过你嘛，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我们才是那张网捞鱼的人。”
江陌辰语毕，将衣袖一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仍旧一副坐等好戏开场的模样，他似乎很期待，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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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雇了辆马车，赶了两日的路，月小舒撩起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天空阴霾密布，皆是淫雨霏霏，时断时续，细密的雨丝打在她的手指上面痒痒的。这种天气总是让人的心情阴沉暗淡，像是发霉了似的不得安宁。
两人行至江边，江陌辰带着月小舒下了马车，下车之时，阴雨已停，空气爽朗，泥土芬芳。
云雾之中，奇峰异岭，若隐若现，江山映入眼目，朦胧之中颇似诗如画。
“嗯，这天气倒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啊！”江陌辰下了马车，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种让人觉得像是发了霉似的天气你竟然也喜欢？”
月小舒伸伸懒腰，跟在江陌辰的身后望向远处的江面，与对岸的青山，心境也顿时开阔了不少。
“没有什么是我不喜欢的，只有我看不惯的！”
江陌辰走至江边，江边生着些不知名的水草，蓬勃茂密，水草之中鱼鳖野虾来回游弋，隐约可见。“美人渡”这三个大字在迷雾中依稀可辨。
渡口不大，摆渡的渔船直挺挺地横在江边，撑船的艄公皆不见踪影，这鬼马河著名的“美人渡”是因曾经一位美丽年轻的少女常在这里撑船而得名，然而如今泊船瓜洲犹存，美人笑靥不在，不免令人唏嘘。
江陌辰将手背在身后，放眼望去，极目远眺，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守时的，贪玩的，胆小的，可恶的家伙……”
“你在嘟囔什么？”
月小舒也过来站在岸边上，这里人烟稀少，渡口日久不兴今已荒废，如今只有借船登舟渡过这弯道险滩极多的鬼马河才能到达幽深静谧的神兽林，那幻化多变，神秘莫测的不易宫就在那密林之中。
江陌辰轻身一跳，跳到一只孤舟之上，小舟的木板并不怎么结实，船身不停晃荡，两个人站都觉得窄，若是用这舟渡鬼马河恐怕是行不通的。
突然江陌辰眼前一亮，冲着岸上的月小舒眨眨眼睛，那眸子之中闪动的晶光预示着他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想起来一个出人意料的坏点子来。
“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就先在这里钓些小鱼小虾什么的解解闷，你看怎么样？”
江陌辰从那小舟之中搜到一根年久未用的破钓竿，拿在手里朝月小舒不停晃悠。
“你还真是悠闲，我们必须要赶在明潜山庄之前到不易宫才行。”
月小舒赶紧提醒着那坏点子无数的怪人，提着铁剑左右环顾，她对不易宫的概念只停留在“传说”阶段，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那里，这样想来，去劝架又谈何容易。她来回踱着步子细细思索着一个问题：既然这个渡口已荒废，根本无法渡江，为何江陌辰一定要来此地呢？
“啊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只听不远处，江陌辰大叫一声，笑得开心得要死。
月小舒急忙向他望去，只见他盘着腿坐在破舟的船舷之上，专心致志，手持鱼竿，鱼线在他眼前荡来晃去，那闪亮的鱼钩之上竟然钩着两只河虾！
“你还真顽固啊！”
月小舒用铁剑指着他一脸无可奈何。
“喂！你也别闲着嘛，快去岸上给我多抓几只蚯蚓来，一会儿我还得钓大鱼呢！”
“是是是……玩世不恭的花孔雀……”
月小舒在嘴里不情愿地嘟囔着，只得挽起袖子，撩起衣衫，蹲下 身子，在泥土地上抓起蚯蚓来。雨后的泥土地上蚯蚓正肥，爬出来探头探脑，一点点扭动着身子。
说来也巧，这两人配合出奇默契，不一会儿鱼篓里便盛满了鱼鳖虾蟹，看起来相当丰盛。
“看来我们今天的晚饭算是解决了。”
江陌辰满意地望着这满满一筐的收成，笑得嘴巴都何不拢。
月小舒累得腰酸背疼，坐在船舷之上，垂下两只脚，手指轻轻拨动着水草，支着下巴问道：“咱们到底还渡不渡河了？”
“不渡河的是傻子，若是现在就渡河那就是呆子。”
江陌辰收起鱼竿微微一笑。
“那你要等到何时？”
“我问你，你知道这急流险滩之中要走哪几个岔口？你知道去神兽林从哪儿上岸还是你知道不易宫的具体位置？”
江陌辰一连问的这三个问题倒真是让月小舒为之一愣，当然没有一个是她知道的。
“难道你不知道？”在月小舒看来，这世上像是没有什么是这个花孔雀不知道的。
“我当然不知道了！”江陌辰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们要怎么去？”月小舒的脑子彻底是被整垮了，如此说来他们这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江陌辰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污泥，皱着眉头：“可惜脏了我的衣服，为了给你钓这野味！”
那件衣袍上被污水溅湿，显然已经不是原先干净整洁的样子。江陌辰本就在穿着上面讲究一尘不染，如今这个模样他便只得显出一副难受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也没好到哪去，为了江公子能吃上山珍海味，我这么白皙的玉手已经成了这般摸样了，你也得赔我对不对？”
月小舒举起自己的双手，摆在江陌辰眼前晃悠，十根手指来回动弹。那双手为了抓蚯蚓变得乌黑乌黑的。现在月小舒已经充分适应了这个人的无赖脾气，生气的话总有一天会被他给活活气死，索性跟他斗斗嘴，反正也并不吃什么亏。
江陌辰望着月小舒的手指，眼底深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微光，似是海中映出的皎皎明月。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净的手帕，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月小舒的那双手放进他的手心之间，丝滑的手帕一点点擦拭着月小舒被污泥染黑的指尖，他指腹的薄茧偶尔有意无意触碰到她温热的掌心，让月小舒的心蓦然一颤。
“这样一来，你欠我的就多一点了。”
江陌辰将那方已经占满污泥不再白净的手帕重新揣回怀里，露出一个淡雅的笑容。
转过身去面向水面，水面当中泛起粼粼波光，映着两人的倒影与延绵不绝的青山，勾勒出一幅美妙的图画。
“我们可以走了。”
江陌辰指着不远处的一艘敞亮崭新的渔船，船漂浮在水面之上悠闲自得。
“什么？”月小舒还没有回过神来，等她随着他的指尖放眼望去之时，那艘渔船已经移至两人面前。
待船身停稳，从船舱里晃晃悠悠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衣冠楚楚，神色儒雅，面方白净，两弯柳叶眉，全身上下散发出来书卷气息，施施然迈了两步，他向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
“二位长老向来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闲来垂钓青山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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