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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人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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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提过无数次了,你不如真直接跟我入恶人谷算了,难道我都挖不动你这块墙角?”
“我杀过你那么多人,说实话,你每次和我交手没有哪次真想把□□进我胸口?”
“为什么当年你要入浩气盟?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猛然一看是你,简直是……”
“那,为什么现在还不离开浩气盟?”白衣的男子清浅的微笑着,眉目如画。
……
浩气盟。恶人谷。
平日里不打架、不杀人的时候战神大人喜欢坐在床边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军爷,其实你是少女系吧= =+)
假如,他入了浩气,从不认识他。那么也许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已是你死我活。
假如,他早已入了浩气,再认识了他。那么他一定会对他挥戟相向。
假如,他没有入浩气,认识了他。那么他会听从他的邀请,入了恶人。
可是事实是世界上未曾有假如,而各人有各人的原则。他的原则就是,开始的交情永远胜过后来。所以纵阵营之仇凌驾于万物,却不能凌驾于与过命之交的情谊。
其实现在的战神每每回想起一切一切的开始,远没有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恩怨情仇、仗剑江湖。不要说江湖,那些回忆甚至是远离尘嚣的。
……那个瞿塘峡深处偏远的山村如果没有因十二连环坞而狼烟弥漫,那个阴冷的傍晚如果没有因为内心的恐惧惊慌而与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失散,那个冷血并且冷漠的浩气盟天璇使也许不会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一直在暗地里后悔——那日跑得太快一回头却找不到朋友的身影,也许他不会直至今日都狠不下心让自己的枪染上他的血。
“……你以前扎羊角辫。”回忆到情深处,战神大人由衷感慨道。
恶人大人猛然将酒杯拍在了桌上。“你才扎羊角辫,你还梳包子头!还有,不要装作听不见我的问题。”
“……”
“为什么要去浩气?”
“每个人去浩气的原因不都是为平天下不平之事、正世间不正之理么?”
“你……?”男人漂亮的水墨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润柔和的神色。然后……人果然捂着肚子差点笑到桌子下面去。“好、好吧……那为什么现在还非留那里和我作对?”
银甲黑袍的人神色认真,道:“我在等你改邪归正,届时再引你入浩气盟。”
南屏山的景色四季常春,万古不变的欣欣向荣。何时能不必再南屏山相见?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我们追求着一开始的理想血战,走得远了便发现再也找不到起点。
月过中天,酒过三巡。
白衣如雪的男子已是微醉。“……兄弟,真的不怪我?”
“怪。下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去,以前让着你你现在还当自己怎么回事了。”
战神品着冷得只剩下苦涩的茶,似是感觉不到那种五味繁杂的味道。意图转移着略显沉重的话题,他幽幽望着对面男子,道:“你不是问我,为何不碰酒?”
男子微正了正身子,侧耳。
“是,我怕酒后乱性。”
“…………”
“但是,”他的眸子冷酷得仿佛永远不会有变化,任是谁,都从来不会怀疑他话语的真实,“即使不喝酒,梦里一样会有美人在怀。”
“所以,你说酒对我有什么用?”他微微喟叹。略一抬头,才发现对面的好友,整个人都快呆成木头了。
“怎么?不象是我会说的话?”战神一笑。可比昙花一现。
“你今天很奇怪。”白衣男子总结。
“喝你的酒……”他想,其实他也许只是……马上就要忍耐不了这样的日复一日。在每日的担忧挂虑中日渐失望,再绝望。
“既然今天你已经破例,”男子的容颜其实是世间罕见的精致绚丽,如果再配上此刻的微笑,更是从无人能拒绝,“那总该诚实回答我一次……你为什么入浩气吧?”
其实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在天璇使面前出现。每年此夜,已经是熟悉无比。虽然依旧令人心惊。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其实……你入浩气的理由,应该和我入恶人的理由是一样的。”月下美人依然笑颜如花,略弯的嘴角不经意就带出些嘲讽般的清冷。
欲罢不能。身不由己。
一时之间,唯一的旁观者的脑海里只能相出这两个词语。
再轻轻叹息,已是真正觉得无奈而疲惫:“我和你的理由……永远不可能一样。”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提起膝上横放的银枪,天璇使站起身。“我该走了,若是明早赶不到浩气盟会令人起疑。”难得地没有再多嘱咐对方少喝些酒,甚至没有道别,他径自欲下楼而去。
不是不想多留,只是不能再留。那些压在心底自己想忘却忘不了的话,一出口,便可来个天翻地覆。而他最不愿意见的,便是他离他越来越远,哪怕只是南屏交手的机会都求之不得。
江南细雨如诗如画,美丽不可方物。然而此时唯愿得见瓢泼暴雨,最好是得以天昏地暗。
我和你的理由怎么能一样?
那年冬天,我问我的朋友:要怎样在偌大江湖里找一个人?他说:浩气盟盟众遍布天下,且在江湖上多有门派给予方便,较之恶人谷要好上些许。
于是只为寻找你,自愿加入浩气盟努力爬升至七星之一的地位。
再后来为守护你,在找到你后尚一直留在浩气,只为不让任何阴谋能威胁到你。甘愿日夜停留在阵营战前线,以“死敌”之名迫使其他七星不得对你出手。
只因我与你,乃是过命之交。
直至后来,连我都忍不住询问自己:如果可以日夜兼程雨夜赶路只为先你一步到这里,只是为你温酒祛寒……那我与你是什么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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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南屏山见。”在楼上望见楼下渐行渐远的人,他笑着说。
夜色朦胧,那个人仿佛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无奈且了然。
人人都说,他们是恶人和浩气的先锋。日日徘徊与阵营交锋之中。
他关上窗。烛火将要燃尽,不安地跳动着。
桌上摆着的是他的酒,而对面,是半杯冷得透彻的茶。默然地静静望着那白瓷的破旧茶杯许久,他伸手举杯,一饮而尽。
“其实也不是很冷……”象是从中得了趣味,美人掩唇轻轻笑了起来,泛着水光的红唇凝固在一个愉悦的弧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