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柏林雨声

9、首发晋江9

　　这一带有点像是帝都这个高楼大厦城市中的另类，房屋只有四五层高，里边的路也是弯弯曲曲的，像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弄巷，如果此时再有一辆黄包车拉着一位身穿旗袍的美人过来，那吕思夏恐怕都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路灯安的有点像小提灯，昏黄的但并不暗淡的光线从里边映照出来，照射在这宅巷里刚刚好。

　　房屋的墙面看上去有些许老旧，但没有丝毫的破败感，就像是曾经的老房子被重新修缮过，所以会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历史沧桑感。

　　吕思夏以前来过几次帝都，但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回，像这种街头巷尾是根本没有时间来闲逛的，所以她并不了解这一片区域的历史。

　　可她对这些建筑又实在好奇，所以她直接拿出手机敲了行字：这是帝都老城区吗？

　　唐致看到后说，“算是。”

　　吕思夏很感兴趣的看着他。

　　唐致便慢慢的讲解：“这一片区域有不少房屋都是上个世纪修建的，只是后来被战争破坏了不少，和平之后又重新翻修。那个时候还不兴盛于修筑高楼大厦，但实际上又有别于传统的建筑，所以就多是这种五六层高的小洋楼。”

　　“几十年时间过去，房屋自然也会有破败损坏，只是帝都发展迅速，转而又变成了现代化大都市，飞桥高楼太多，生活节奏也快，大家又倒回去想追求传统的慢节奏。”

　　唐致似乎对这一带的历史很了解，他嘴角带着笑，嗓音也温和的很，“所以大多数人家又不愿意改修成高楼，加上政/府保护，这一片渐渐的就成了人们眼中的老城区。”

　　吕思夏听了一段简单的历史，两人便也到目的地了。

　　“就是这里了。”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户普通的人家，此刻连门都是关闭的。

　　吕思夏正想着是不是主人不在家，就见唐致娴熟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吕思夏疑惑。

　　很快，门从里边被打开。

　　唐致很熟稔的问：“现在还能喝汤吗？”

　　中年男人的目光在唐致和吕思夏身上扫一圈，然后回答道：“可以，进来吧。”说着还侧了侧身。

　　唐致转头对吕思夏说，“进去吧。”

　　吕思夏镇定自若的进去。

　　这时候吕思夏才看见里边的屋子前方立着块石头，上边刻着“老鸭汤”三个字。
　　草书字体，龙飞凤舞。

　　后边的门已经被中年男人又关上了。

　　吕思夏心道：开店开成这样，也真够奇怪的。

　　“这家店隐于市，如果没有知道的人带着来，别人只会觉得这是一户普通人家。”唐致对吕思夏说，“不过他们家的老鸭汤很不错，你一会儿可以多尝尝。”

　　吕思夏笑着点头。

　　两人进去。

　　大堂的空间并不大，只摆了四列桌子，双人桌、四人桌、六人桌、八人桌，共十六张。桌子是用木质镂空屏风隔开的，只留了一面供进出，且没有门。
　　除此之外，这家店并没有单独的包间。
　　也没有任何酒水调味料等物。

　　此时店里的顾客并不多，只有两张八人桌、一张六人桌、两张四人桌和三张双人桌上在吃。

　　吕思夏特意数了下人，不论哪一张桌子，上边坐的人数跟它桌子设计的人数是对等的。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而果然，唐致带着她过去坐的也是双人桌。

　　吕思夏就琢磨着这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吕思夏，你要不要米饭？”唐致突然问她。

　　吕思夏摇头。

　　唐致应了声好，然后对中年男人说了一句“都不要米饭”，之后那中年男人就直接出去了。

　　没有菜单，没有点餐。
　　就问了一句要不要米饭。
　　然后……
　　这就点好了？

　　吕思夏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唐致。

　　唐致看懂了她的意思，解释说：“这家店里只有老鸭汤这一道菜，配菜这些都是有定数的，老板看我们坐的桌就知道该给我们上什么了，所以不需要我们点。”

　　说实话，吕思夏有点惊讶。

　　虽然店名是叫“老鸭汤”，但真正只卖这一道菜也太任性了吧？

　　结果更任性的还在后头……

　　吕思夏没憋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就拿出写字板写了下来——

　　为什么每桌的人数都刚好跟椅子数相等？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唐致将倒好的茶递给她，“这家店老板有个规矩，他只接待2、4、6、8这四种客人。”

　　吕思夏在写字板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唐致回答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什么故事，也可能是单纯的小癖好吧。”

　　这得是多怪的小癖好……

　　吕思夏轻槽后一句又写：就没人坏过规矩？

　　“据说曾经有个富商想带妻儿来吃，结果被老板直接关在了门外。”唐致抿了一口茶，神情放松，“任凭富商在门外如何生气，甚至还叫司机砸门，结果老板比他更横，打开门就是一盆水泼了出去，将富商浇了个透心凉。”

　　吕思夏听的两眼放光，没忍住追问后续：然后呢？

　　“之后好像是富商扬言说要让他这店开不下去。”唐致轻轻笑了下，“但如你所见，这家店至今还开着。”

　　吕思夏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声牛。

　　她写道：老板就是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吗？

　　唐致点头，“对。”

　　吕思夏就觉得那中年男人是个真爷们，看看这肆意的工作生活方式，说出去不知道得多少人羡慕。

　　吕思夏看着这一列已经坐满的位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问：如果我们来的时候这店里的双人桌坐满了，那我们还能进来吗？

　　唐致没想到吕思夏这么快就问到这里了，还挺敏锐的。
　　“不会。”

　　果然。
　　规矩古怪的店老板是不会允许乱坐位置这种事发生的。

　　不过越是这么古怪，吕思夏越是对这家店的唯一菜品期待起来。
　　她倒要看看，他这老鸭汤配不配得上那诸多古怪规矩。

　　吕思夏侧头看向门口。

　　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又应付了一场小龙虾，唐致其实早都有些精神疲惫。

　　可这会儿看着吕思夏眼里流露期待的模样竟觉得放松，甚至看着她敲写出来的字还不知不觉讲解说明了不少。

　　唐致将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眸光对着吕思夏那张漂亮乖巧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吕思夏知道唐致在看她，但她一没毁容二没生麻子也不怕他看。结果都过半天了还不把目光挪走，这就叫吕思夏有些疑惑不解了。

　　难道是她刚刚喝奶盖的时候把奶渍沾脸上了？
　　从吸管那沾的？
　　这个难度有点高吧？

　　吕思夏忍不住伸手摸摸脸，疑惑不解的看向唐致，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见状，唐致突然明白过来，他之所以会觉得放松，其实是因为两人间的相处方式。

　　他目光不由变得有些复杂。

　　吕思夏简直莫名其妙。

　　她拿起写字板，第二次打了个大问号。

　　“没事。”唐致轻轻摇头。

　　顿了片刻，他眸光再次变得温和起来，说出话的嗓音甚至还有些温柔，“脸上没沾东西，我刚刚就是出了会儿神，你忽略掉就好。”

　　吕思夏：“……”
　　你盯我盯了大半天，然后你叫我忽略掉？
　　换你你行吗？

　　许是吕思夏的无语表现的太过明显，唐致竟也觉得自己这要求有点为难人。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好意思情绪，嘴里轻咳一声后说，“抱歉，冒犯了。”

　　吕思夏轻轻歪了歪脑袋。

　　唐致镇定问道：“怎么了？”

　　吕思夏在写字板上写：你耳朵红了。

　　明明字很好看，但唐致就觉得那五个字很烫眼。

　　结果不知道对面的女生是不是故意的，她紧接着又写了一句话：唐致，你是害羞了吗？

　　她一手扶着写字板，一双眼睛却紧盯着他看。

　　唐致对上她无辜的目光，突然就觉得如坐针毡。

　　“没有……”
　　他否认说，“只是有点没想到我出会儿神的功夫眼睛却是落在你身上的，然后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就感到有些抱歉。”

　　吕思夏的食指在写字板上轻轻扣了下，然后又把写字板放平继续提笔写。

　　唐致这会儿其实有点怕她再写出什么让他不太自在的话来，可偏偏这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别的话题自然顺过去。

　　然后，唐致就看见吕思夏重新写的字了：哦，我还以为你是害羞了。

　　唐致：“……”
　　他轻吸口气，兀自镇定的说，“你以为错了。”

　　吕思夏煞有其事的点头，好像在同意他的观点，一双眼眸里却满是狡黠。

　　唐致看清了，他顿时明白过来，这女生就是故意的。

　　看着她不同以往的灵动表情，唐致心中先是涌起一种被“骗”的复杂感，最后又逐渐变成了淡淡的无奈。

　　连与她目光对上时嘴角的笑都是无奈的，只不过眉梢间却染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愉悦轻松。

　　吕思夏这时却在想，这个经管的男神怎么这么不禁逗？脸皮也薄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