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多巴胺》飞鸭

8、多巴胺

　　白晶晶和乔佳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主要是乔佳美在讲话，不断地秀着恩爱，还没什么节操地和她这个单身狗，分享恋爱细节。

　　一会儿过去，两人听到敲门声。
　　乔佳美赶紧将腿从桌子上拿下来：“进来吧。”
　　超市监控部门的小李：“乔主管。”
　　“嗯。”乔佳美收敛起夸张的表情，转为端庄：“什么事？”
　　“哦，我找一下白晶晶。”小李朝着她看去。
　　“啊？”她回头应了一声，“什么事？”
　　“我在监控看到一个人在舔南瓜，你要不要去看看？”小李面有难色，“刚去现场看了，她还在舔。”
　　“什么、意思？”白晶晶站了起来。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小李有些不好意思描述这个场景。
　　“哦，那我先走了，乔主管。”
　　“好。”乔佳美应了一声。

　　蔬菜区的货架也是白晶晶负责的。
　　但她不太清楚什么叫“舔南瓜”。
　　蔬菜供货商会在早晨四点将南瓜送到超市，再统一卸货到仓储区。仓储区的师傅上班之后会将这些蔬菜挑选分类，然后用保鲜膜缠绕包装。
　　有一些体积比较大的蔬菜，像冬瓜、南瓜先切片，再用保鲜膜封上，放在货架售卖。

　　白晶晶拉了拉小李的袖子，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小李面色尴尬，用手指了指，“那儿。”
　　这下轮到白晶晶也不淡定了，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姨，正拿着一块南瓜，从保鲜膜的末端粗暴地撕开，将南瓜暴露在外面，然后放到嘴边，用舌尖舔了舔南瓜。
　　她可能没尝出什么味道，又用前端的门牙咬了咬。
　　......白晶晶整个人都雷到不行。

　　之前，也有顾客在超市的生鲜区掐西葫芦、掐西红柿、掐荷兰豆。或者过分一点的，会在水果区用手指按压水蜜桃、芒果、草莓。
　　有些价值比较高水果，像榴莲被按压之后，影响商品的卖相，只能打对折售卖。

　　不过，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真的有人会“舔南瓜”。
　　小李：“怎么办？”
　　“我去问问。”白晶晶向前走去。

　　-

　　“您好！”白晶晶凑过去问。
　　对方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她穿着超市的蓝色背心，那就是超市工作人员了。有些心虚，捏着南瓜的手放下：“干嘛？”
　　“这位阿姨，我看到您一直在舔南瓜。”白晶晶直接道。
　　“没有，你瞎说。”对方狡辩。
　　“我都看到了。”
　　“那就是、你看错了。”她顿了顿说。
　　白晶晶无语片刻，指了指上面的摄像头：“都拍到了。”
　　“......我刚才是想看一看这个新不新鲜，拿得近了一点。都怪你们用保鲜膜包起来，我都不能挑了。”
　　“看一看也是眼睛看，哪有用嘴看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嘴了？”对方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她觉得摄像头肯定没有拍的那么清楚。
　　白晶晶拿起一块南瓜仔细看了一眼。
　　虽然这位阿姨舔过之后，又将保鲜膜封了回去，但是新的和拆过的还是很好区分的。

　　只见黄色的南瓜果肉上，还留着三四颗浅浅的牙印。
　　“这里！”白晶晶指着。
　　白晶晶又说：“这几片南瓜都是一个南瓜切开卖的，味道不会有什么区别。你这每个都咬一口，还让我们怎么卖了？”
　　“这是什么我不清楚的，说不定你们超市有老鼠，老鼠咬的。”
　　白晶晶真是被这胡搅蛮缠的劲头搞得血压都上来了，虽生气，但还带点礼貌：“阿姨，是这样的。按照我们超市的规定，这些您咬过的南瓜，都需要您自己购买。”
　　“什么？”对方不可置信，这都有十几块，都买回去，肯定吃不完。
　　她大叫：“你是不是欺负我年纪大。我告诉你我血压高，我头晕。”说着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白晶晶无语，“阿姨，您讲件道理，我们超市开门也是要做生意的，要是每个人都像您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

　　人群见有热闹可以看，都围了过来，窃窃私语。
　　“怎么了？”
　　“不知道啊。”
　　“好像是强买强卖。”
　　“啊？不会吧。”
　　“我刚都听到了啊，这个小姑娘让这位阿姨把这些南瓜都买走。”
　　“真的假的？”
　　“再看看情况。还挺有意思。”

　　蹲在地上的阿姨听到有人在维护她，立马站了起来，气也不喘了：“对，就是强买强卖，非让我把这堆破南瓜买回去。”
　　白晶晶气得心跳加速，嘴唇开始抖动，又听到周围的顾客话只听一半就冤枉她。
　　她之前在工作中，也不是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每次以为自己修炼出来强大的心脏，去应付这种无理取闹、撒泼打滚的人。
　　结果，还是被打败。
　　要是自己再强势点、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白晶晶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她的同桌污蔑她拿了作业本。
　　她解释没有拿，对方说，你成绩那么差肯定是拿回去抄了。
　　连老师都这么想的，让她把同桌的作业本还回去。
　　那时候妈妈很忙，没多少时间关心她学校的事情。
　　李慧虽然相信她，但是还是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新作业本，让她带去给同桌。
　　“可是妈妈我没拿，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白晶晶咬着嘴唇。
　　“晶晶，学校里很多事情，现在很难和你解释清楚。你先给她再说吧。”李慧无奈。她知道在学校老师是以成绩论一个学生的好坏，她无能为力去改变这个事实。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这个规则。
　　再说老师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晶晶违逆了，她会面临的不只是学习成绩差的区别对待，还有别人对她人品的质疑。
　　教育上，虽然每个孩子都是上天赐给的礼物，但是实际过程中，还是对孩子的不断筛选。
　　像白晶晶这样的孩子，在学习这条道路上，是注定被淘汰，沦为炮灰的。

　　那人见白晶晶愣在原地，耸了耸肩上的包，准备走了。
　　“不是的。”白晶晶抓着她的手臂。
　　“什么？”
　　“请你买回去。”
　　“你是不是有毛病？大家快来看看，这个人真是！”
　　“真是什么？”白晶晶打断她，强忍着脾气，还是捏着她的手腕。

　　她不去听周围顾客的声音，让自己冷静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误。
　　这一次，她不想就这么放过这种人。
　　你自己的本子丢了，赖我做什么。我没有抄你作业，因为我连上面的字都不认识。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承认！
　　明明都被我瞧见了，你一块一块舔南瓜，当我瞎了吗？

　　“叫你们领导来！让你们领导好好管管你这个不懂事的员工，让你们领导开除你！”
　　“......”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乔佳美拨开了人群：“怎么了这是？”
　　白晶晶心里一慌，不自觉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你是谁？”
　　“她的领导。”乔佳美笑笑，“您这是怎么了？”
　　“哦，你来得正好！”她声音尖锐，像指甲刮黑板，“你看看你们超市的员工，强买强卖。”
　　“哦～”乔佳美长长地应了一声，“强买强卖什么？”
　　“就这堆破南瓜，一点都不甜，还想让我全都买回去。”她指了指。
　　乔佳美走近，拍了拍白晶晶的肩膀，说：“那确实是我们员工的失误了。”
　　那阿姨得意道：“看见没，还是你们领导识大体。”
　　白晶晶脸都憋红了，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样的话就太狼狈了，明明道理都在自己这边。哭的话，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小可怜。

　　“好了好了，都散了。”乔佳美客气地向人群道歉，“大家想买什么去买吧，别围在这里了。”
　　大家觉得热闹看够了，就各忙各的去了。
　　乔佳美转过头，和白晶晶说：“晶晶啊，告诉小刘，换个蔬菜供应吧，你看人家大姐都尝了，觉得我们的南瓜一点都不甜，对吧。”
　　“是啊，每个都不甜！”阿姨顺着她的话说。
　　“？”白晶晶抬起眼帘，不解地看着她。
　　“大姐，你看你都尝了，来结算一下吧。”乔佳美说。
　　“什么？”阿姨声调都慌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都试过了，不甜。”乔佳美狡黠道，“根据我们超市的规定，这些被您‘舔’过的南瓜，都需要您购买。”

　　阿姨脸都黑了：“你刚不是说了是她的失误！”她指了指白晶晶。
　　“对啊，我刚也说了，我们的员工没有在进货品质上把控好，是我们的责任。”乔佳美说，“不过这位员工是负责货架摆放的，进货的采购不是她负责的。要不，我去叫人喊一下采购，亲自和您对接，探讨下关于南瓜甜度的问题。这方面她比较专业。”
　　“你、你、你！”阿姨脸比锅底还黑。
　　“哦，对了，我们这位负责货架的员工，我想她没做错什么事情，您和她道个歉。”乔佳美语气异常客气。

　　“什么？”阿姨激动道，“我要报警！”
　　“......”乔佳美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行，报警，叫媒体也可以。晶晶，你让小李提前准备下监控。”
　　......一阵沉默之后。
　　阿姨说：“行，我认倒霉。”
　　乔佳美：“道歉呢？”
　　“......”
　　“对不起。”她声音很低。
　　但是，白晶晶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