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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不过陈婷婷不打扰,其他人倒是有许多话说,毕竟余清音平常的学渣形象很深入人心。
      她整个中学时代沉迷于言情小说,学习两个字压根和她没关系,现在乍然一幅幡然悔悟的样子,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一整个早读,前后左右的同学们都对她的勤学提出了疑问,语气之中调侃居多。
      大抵觉得她的心血来潮撑不了几节课,十有八九是昙花一现。

      然而这朵花开了大半个月,仍旧没有枯萎的迹象,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其中陈婷婷最不敢置信,在期末考开始这天终于憋不住:“清音,你真的要转性了?”

      人重活一遭,一成不变的话估计要被雷劈。
      余清音生长于道观庙宇多如牛毛的南方小镇,这些天连教堂都绕着走,唯恐自己是什么牛鬼蛇神,心虚之意一览无遗,好像自己的机遇是从哪里窃取而来,只觉得不配坦荡荡立于世间。

      如果要获得一点勇气,恐怕要先取得成就,她已经有初步的计划,把书全扔进桌肚里:“对啊,但这次考试肯定是来不及了。”
      毕竟她脑袋空空,连理解函数都花两天,几篇古文更是勉强算背下来,物理压根还没开始看,已经做好三短一长选最长的准备。

      说真的,她要来得及才是件怪事。
      两个人从初一就是同桌,在成绩上半斤八两,陈婷婷最知道她的情况,想当然道:”不垫底就不错了。”

      余清音心里觉得不大可能,倒不是因为她短时间内的成果,而是前世她的工作是英语补习老师。
      别说是初中的卷子,高考估计都绰绰有余。

      这也是她唯一的金手指,想想只觉得老天爷对她尤其偏爱,眼角眉梢都带出笑意:“那不会,交白卷的人那么多。”
      县中的整体水平堪忧,学生除了念书什么都干,每次考试排名的最后都是一串零分,可见态度不佳。

      像陈婷婷就交过,这会哥俩好拍拍同桌的肩膀:“没错,还有我。”

      说得像是什么光荣的事,余清音欲言又止,捏着笔:“你暑假要不要跟我一起学习?”

      陈婷婷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拿着笔袋跑:“别,你自己努力吧。”

      余清音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也站起身来去考场。

      考试座位按照上次的排名,她从就读的三班走到二楼的六班,看一眼贴在门口的表格,才发现差一名自己就得去七班。
      要知道,初二只有八个班,刨除掉连敷衍都不愿意的学生们,实际她就是倒数。

      真正的十五岁那年,余清音从不引以为耻,现在却觉得无地自容。
      她找到位置坐下来,很快听到开考的铃声。

      卷子从前面传到后面,老师拍着讲台:“都老实点,别东张西望。”

      现在科技不发达,作弊的手段很原始,大家都靠自己的一双眼睛。
      不过这间教室的学生们多半连看一眼都懒得,随便写几个字就趴下来睡觉,也不管考的是中国人自己的话。

      即使以余清音阔别课堂多年的水平,也能答出几题来,哪怕是默写部分。
      毕竟这学期的全文背诵有《岳阳楼记》和《醉翁亭记》等,其中几句仿佛刻在人的骨头里,起个“庆历四年春”的头就能往下接。

      她下笔的时候格外自信,仿佛智商也跟着长回来,往后翻看到阅读理解,整个人瞪大眼睛,心想作者的意图她不清楚,自己是白痴的事实却板上钉钉。
      然而无中生有,也得编个答案。

      余清音胡诌出一段话,思索片刻开始写作文,每写一笔都要犹豫一会。
      没办法,十几年后的人提笔忘字太正常,连本该用“殿堂”的地方都被她改成不伦不类的“礼堂”。

      也不知道老师阅卷的时候会不会骂她是文盲。
      思及此,余清音悲哀地觉得自己就是,检查完班级和姓名正赶上考试结束的铃声。

      走廊瞬时间挤满人,推搡打闹和对答案并存。
      余清音从夹缝中穿行而过,回教室把文具放好。

      陈婷婷正在跟前桌张静婷说话,看到她问:“考得怎么样?”

      余清音刚要作答,张静婷已经率先说:“人家肯定好,跟咱们怎么能一样。”

      还挺阴阳怪气,余清音想不起来两个人有什么矛盾,毕竟所有事情于她而言都是早就淹没在时间里的记忆。
      但她不跟小姑娘计较,笑笑说:“还可以,我吃饭去了。”

      装什么大度,张静婷小小翻个白眼说:“我倒要看看她能考几分。”

      陈婷婷跟余清音更要好,自然反驳:“反正肯定比你好。”
      然后追上同桌:“你吃什么?”

      本来余清音的午饭都是在校门口解决。
      她每周有二十块的伙食费,按照一份炒面两块钱的物价来说,还可以攒一点租小说看,但年龄的增长让她失去的不仅是对逃婚王妃的喜爱,还有对校门口小摊贩的钟情。

      于是最近在吃什么这件事上,她就只剩一个选择,那就是快餐店。
      这又是有悖于从前的决定,好在陈婷婷已经不惊讶,只是说:“那我跟慧心她们去了。”

      余清音点点头,自己进快餐店,端着托盘点了一荤一素,付钱之后找个空位坐下来。

      这个时间店里全是结伴而来的学生们,热热闹闹地讨论着题目。

      余清音支着耳朵听,却回忆不起来自己选的是哪个答案,只能小口地吃着饭,吃完回教室继续复习。

      午休时分,教室里的人却不少。
      几个男生聚在一块抽烟,俨然制造出一片致癌物。

      余清音很惜命,抱着书到走廊,企图深度理解下午要考的数学。
      可惜上辈子她都没办法搞懂,短短几天更不可能,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从背影看,一幅好学生的模样。
      可惜教室里的人都不知道她不是,很快有人调侃说:“哟,装什么呢?”

      余清音回头看,隐约记得他叫王俊杰,才十几岁的人而已,愣是一口大黄牙。
      吸烟真是有害健康,她在心里摇摇头,当作没听见继续复习。

      少年人的自尊最重要,王俊杰颇有架势地烟头往地上一扔踩灭:“你聋的啊?”

      县中的校园暴力事件,再过十来年也不会断绝。
      余清音原来念书的时候就很怕这些男孩子,只觉得他们都像是定时炸弹,现在却面无惧色,回过头又看一眼。

      还知道回头,王俊杰冷笑说:“又哑又聋是吗?”

      余清音长得一般,成绩也不突出,在班级就是透明人,属于毕业后大家都记不起来的那种。
      这样的人本该是不惹事的性格,可惜她现在是那个“不该”,语气平淡道:“哦,在跟我说话。”

      王俊杰气不打一处来:“不然呢,傻x。“

      居然还骂人,余清音觉得自己的素质也有待降低,回骂:“你神经病。”

      王俊杰踹一脚凳子:“你是不是找死!”

      余清音命就一条,只想平平安安的,先替自己看好条退路才说:“你打我我告诉我哥。”

      她是小学生吗?王俊杰和狐朋狗友们哄堂大笑:“你哥是哪根葱,我会怕他?”

      余清音提高音量:“余景洪。”

      在县中,余景洪三个字是很有威慑力的,王俊杰沉默两秒,半信半疑:“你骗谁呢,姓余的人那么多。”
      本地余是大姓,遍布好几个村子,非要扯的话大家都是亲戚,难道她说他就信?

      但余清音和余景洪的关系还真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是一个爷爷奶奶、家住隔壁、只差两个月,从小玩到大的堂兄妹。
      只是这个时间段他们正在冷战,互相不说话,大家自然不会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她马上撒腿跑:“你给我等着。”

      二楼楼梯口的第一间教室,就是初二(五)班。
      余景洪正在跟同学打牌,听到有人叫哥压根没反应过来。

      还是余清音急了,连名带姓喊他,他才抬起头,表情仍旧没回过神,好像在看陌生人。

      没办法,两个人有一年多没说过话,他都以为接下来的一辈子都不会和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但余清音知道。
      她心理年龄大,深知没有台阶就搭一个的道理,镇定道:“哥,有人欺负我。”

      上小学的时候,余景洪一直是堂妹的保护神,他恍惚以为大家没吵过架,下意识说:“谁啊?”

      告状这件事,余清音其实心里有点迈不过坎。
      但她最近一直在找顺理成章跟余景洪和好的契机,还是决定不要脸:“我们班的男生。”

      男的欺负女的,有没有天理。
      余景洪手上的牌一扔:“找死呢他。”

      说得再恶狠狠,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余清音心里想笑,面上假惺惺的害怕:“特别凶,还骂我。”

      真是岂有此理,余景洪的脚步雄赳赳气昂昂:“等着,看我弄他。”

      余清音就像小鹌鹑一样躲在他身后,还拽着他的衣角。

      跟小时候一样怂,余景洪嘀嘀咕咕:“就知道跟我横。”

      余清音听得分明,假装听不清,只想着多年后他借给自己买房的那笔钱。

  •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暂定每晚十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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