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月二十九日 ...
-
五月二十九日晴
斩杀一只黑猫，未果。
“敌人不是用刀来斩的，要挺身而上，斩击、再斩击。” 在梦里，他挥刀示范。
身后，微弱而熟悉的呼唤声传来。 “宗次郎……”
茫然回顾，白雾中人影重重。随即，他被剧烈的咳嗽震醒。
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梦中的呼唤熟悉又陌生，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本能握住菊一文字坐起————陌生的少女在门外胆怯的看着他，新来的佣人，大概是被自己濒临死亡的凄惨模样吓到了吧。
少女比划着什么，阿婆说过，她是个哑巴。总司猜测：“你要借东西？”
对方摇头，然后小碎步跑着离开。
不一会儿，端着热茶慢慢走进。
是看他嗓音嘶哑，……要我喝水吗？总司努力保持端正姿态，接过茶碗，指尖微微发颤。
这具身体，已经破败至此。总司端着茶碗，漠然看着指尖，仿佛残弱不堪的是别人一般。
=============================================
庆应三年九月，击杀高台寺党的油小路歼灭战，自己无法出勤。而鸟羽·伏见会战，自己病到无法下床。土方兄在危急之际将他护送上驶往江户的幕府军舰，到江户·神田和泉桥的幕府医学院入院就医。
随后，土方兄在宇都宫攻略之前，突破敌军重重包围，再次探望自己。
如今，戊辰战争爆发，自己依旧在千驮谷的植木屋平五郎宅中疗养。伏见·鸟羽一战后，新撰组随幕府败走江户，干部们惊世骇俗的剑术,也无法阻挡肩扛火枪的新政府军的前进步伐。最终,近藤局长在甲府战败后,弃械投降,于今年四月,被判处斩首之刑.
局长的死讯,在一个月后的昨天，才传入自己的耳中。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遮掩着，怕刺激到自己。
总司苦笑起来，有什么可以刺激到自己的呢？局长已经去了,土方兄率领新撰组残部北上虾夷地,也势不能持久,新撰组已经被时代的洪流所抛弃。连同这柄剑，连同自己，连同武士道精神。
时代，已经变了。
真想看看今后的样子，可这幅身体，怕是已经撑不下去了吧。
跪坐在身边的少女梳着鸦色双髻，肌肤如蜜。耳边别着一朵小小的皋月，身穿紫色雏菊花纹的和服。二八年华，虽没有冶艳的容貌，却也因为青春气息而美好如同春日里娇嫩的鲜花。
冲田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想起那个向自己告白的女孩，也是娇小的，脆弱堪怜的。
当时近藤局长没有劝阻他，只说了一句：
“你想过自己的将来吗？”
是啊
作为幕府的刀，满身鲜血的自己，有什么样的将来呢
即使有，也只不过是被众人憎恨着、恐惧着，孤独的活下去吧
开始，只是想报恩。
但自从他握住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走上了一条不归的修罗之道。
这样的自己，无法给你幸福啊……
甚至会拖累你
所以，只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挥刀保卫你就好。
这样的信念支撑的总司，和兄长们并肩作战，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下来，已经分不清那温热的是敌人还是自己。
===================
记忆中的少女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但对她那种怜爱的心情挥之不去。
活下去，想要活下去
想要活着保护你，保护姐姐，想要和土方兄并肩战斗
即使痛苦的活着，被疾病所折磨的活着，也好过就这样安静的死去
一旦死亡，就什么都没有了 。
死是虚无。
冲田强烈的想要活下去。
然而时代已经抛弃了他，抛弃了这些他们引以为生命的准则。
没有幕府，没有新撰组，没有武士道，没有近藤局长和土方兄，失去了大家，还有手中的刀。
自己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月二十九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