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叙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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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语晞今天穿了件浅咖色的立领毛呢短西装，里面是件休闲款的白色V领薄羊毛衫，配着条黑色羊毛西装裤。及肩微卷而蓬松的短发在强光之下才看出染着深棕色，衬得她那对碎钻耳钉晶亮闪耀。
言蒻看到她的时候，她刚从路边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原以为是坐朋友车来的，可副驾驶座是空的，车上的乘客又只有姜语晞一人，言蒻估到是网约车。
她没着急往里走也没给姜语晞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就站在餐厅门前的空旷地，弯唇含笑，等着她走近。
餐厅外陆续有人进出，也有人拿着手机边发消息边张望，明显是在等人。言蒻并不是唯一一个站在那里不动的人，可姜语晞刚从车上下来，就注意到了尚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隔着大约一个露天停车场的距离，姜语晞稍稍加快了步频，显然已经提前确认了自己要找的人是哪一个。
等她距离言蒻只有五米左右时，才算真正看清对方的脸。和她自己的一样，眉眼弯弯，有着很是明显的喜悦。
言蒻主动朝她走去。像是迎接，也像是等不及最后这几步路的时间，很快她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半米。
欣喜和激动溢于言表，可到了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之时，反而又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姜语晞先打破僵局，微微仰头看着言蒻的额尖：“现在比我高了，果然是长大了。”
说完，姜语晞还用手虚虚比划了一下。
言蒻低头看了眼她们今天穿的鞋，她是中靴，姜语晞是切尔西靴，都有跟，但都不算高。仔细比较的话，她的净身高应该是比姜语晞要高一些。
“我是上了高一才开始长高的，我妈当时都快愁死了。”
言蒻小时候是搓衣板身材，上下扁平，到了初二也就一米五八。和班里其他已经开始发育的女生相比，她显得越来越瘦小。
就连初潮，她也比同学们晚。
言蒻外婆倒是不急，每回听到季榕哀叹担忧，她都不忘夸外孙女的优点：“我们糯糯现在虽然是小个子，但小腿比例长，以后肯定能长高。”
生怕季榕在言蒻面前也这副模样，外婆不忘提醒她：“你可别整天和糯糯说这些，孩子还小，读书重要。晚点发育才长得高，这种例子我见多了。”
言蒻的小名叫糯糯，并不是因为她长得粉糯，而是因为她不喜欢被叫做蒻蒻，听上去就很弱，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谁要是叫她蒻蒻，她就跟谁急。这是外公亲自为她取的名字，小时候默默想好长大了要改名的她，在外公去世那年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要留着这个名字，如果外公想她了，会叫她名字的。
但别人叫她蒻蒻，她还是会不乐意，哪怕是姜语晞。但她给了语晞姐一个特权：可以叫她小蒻。
姜语晞上下打量着她，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又有着久别重逢的感慨万千，便顺着身高的话题继续聊了下去：“你现在多高？”
言蒻想了想：“一米六九。”
她跟姜语晞边说话边往餐厅里走，刚报完身高，姜语晞就瞥了她一眼，明显是不太相信。
“我一米六六，你比我高了不止三公分吧？”
言蒻像是小时候乱写作业被抓包，又露出那副无辜的小表情：“我觉得女孩子超过一米七就显得太高了，怪怪的。”
这时服务员把她们领到了预订好的座位，两人把外套脱下来放在各自座位的里侧。面对面坐下后，距离更近了。
“现在的小孩发育好，都长得高。再说一米七也不算太高，挺好的。”
言蒻不乐意道：“你怎么还叫我小孩？我今年都二十五了。”
姜语晞正低头翻看菜单，准备示意她也看看要吃点什么。听到言蒻标志性的“抗议”，从前在言蒻外婆家辅导她写作业时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你和过去都没怎么变。”
言蒻和姜语晞重新联系上以后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有点拘谨又因为过于重视而很容易紧张。除了拿到号码后主动发过去的那条短信之外，其他话题基本都是姜语晞在主导。
但过去毕竟是很熟的。一旦聊起过去，记忆的匣子慢慢打开，话题逐渐多了起来，气氛也变得轻松。言蒻沉浸在回忆里，放开不少。
“语晞姐，其实你变化挺大的。”言蒻抿了口茶，盯着姜语晞，低着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点完餐，姜语晞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这才转过头回应言蒻。
“变老了？”
言蒻双手捧着茶杯，摇摇头，坦诚道：“变好看了。”
姜语晞闻言，笑了笑，也喝了口茶。
齿间溢香，心里更是舒展轻快。
“你才是真的女大十八变。”
言蒻已经抛却了最初时的拘束，认真说：“是真的。你以前脸圆圆的，很可爱。现在脸瘦下来，五官更立体更成熟，妥妥御姐风。我要是捏脸，就喜欢这样的。”
“捏脸？”
“啊……工作术语，术语。”
姜语晞没有深究，顺着话题问起：“对了，之前你说在游戏公司工作，是哪家呢？”
言蒻其实不太想深入谈工作的事，除了公司最近风雨飘摇前景不明之外，更主要是因为游戏设计师这个工作在传统些的人眼里，多少有点不务正业。
社会上对游戏的看法也偏负面，认为是“精神鸦、片”，而游戏设计师就是制造这些危险品的人。
对别人，甚至是对自己的父母，言蒻都可以据理力争，大声替自己辩解。可在姜语晞面前，她还没开口就先自己矮了一截，或许那些来自陌生人尤其是家长的无端指责，多少对她还是有影响的。
只不过她以前不会刻意去想，但不想不代表就不存在。到了在意的人面前，又是她从小就依赖和崇拜的人，这份不自在就变得明显起来。
而且语晞姐已经是市场总监了，估计也瞧不上她这听上去就不太正经的职业。
她不止一次听到爸妈背地里的叹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离家那么远在陌生城市打拼，却又不是什么有正经前途的工作。
可姜语晞在等着她的回答，言蒻总不能说我不想提，所以别问了。
犹豫片刻，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老实交代：“在一家初创公司，叫逐梦。不过最近公司刚被收购了，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当游戏设计师，未知。”
姜语晞讶然，重复确认了一遍：“逐梦？你们老板是叫许枫延？”
言蒻也惊了一下：“这你都知道？许哥要是知道自己那么出名，或许就不舍得卖公司了。”
说完后，她嘴角多了一抹苦涩和无奈。这些年，许枫延为了能把公司坚持下去，已经尽力了。如果有转机，他又怎么真舍得。
言蒻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可能，在此之前她绝对不敢这么设想，但姜语晞就坐在她面前，活生生地坐着。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她试探着问道：“语晞姐，你该不会是在迅隆公司当市场总监吧？”
姜语晞弯唇笑了一下，眼里的意味没有一点要否认的意思，但还是认真纠正了一下：“只是分公司的市场总监。”
言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接着又问：“你说的要来江城工作一段时间，该不会是来接手逐梦吧？”
姜语晞见她那急切的模样，眉头拧在一起往上挤，一对小八字在她那张漫画脸上显得很喜感。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言蒻怔愣片刻，突然大声啊了一下，把附近几桌的吸引力都给招来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低头喝了两口茶，压压惊。
姜语晞歪头看她，柔声问：“被吓到了？”
言蒻重新抬起头，缓了口气：“是有一点，但喜大于惊。只是这些事接连发生，弄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这时菜陆续送了过来，她们也就暂停了工作的话题。江城是一座包容性很大的城市，这里聚集了五湖四海前来工作生活的人，所以菜系也很丰富。
今天这家餐厅是言蒻推荐的，毕竟她在这里数年了，比姜语晞熟悉。因为不知道语晞姐现在的口味，所以她选了这家什么菜系都能做的新式连锁餐厅，没想到点餐的时候发现她俩的习惯竟都还跟过去一样。
言蒻爱吃汤包，最喜欢先把汤汁吸干，再吃薄薄的皮，最后才是香嫩的肉馅儿。小时候馋急了的时候，舌头被烫过好几次了。
姜语晞把吸管递给她，不忘叮嘱说：“慢点吃，别又烫到了。”
言蒻握着短小的吸管，记忆和现实逐渐重合在一起。她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语晞姐又回来了。
可是从恢复联系的那天直到刚才，她们聊过去，谈现在，却都很默契地绕开了一个话题。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联系？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为什么不再联系了？
言蒻把吸管插进汤包，小小吸了几口。熟悉而又满足的口感，给了她问出来的勇气。
她抬头，酝酿着最后的措辞。
感应到她的目光，姜语晞也抬起了头。
“语晞姐，这些年，你怎么都不找我？”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叙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