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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呃,太过了,太过了。应该是,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寂静黢黑的夜晚,一道黑影快速在空中闪过,就像一片被夜晚的凉风吹拂的枯叶,偶然会在某户人家的屋顶短暂的停留一瞬间,随即又轻飘飘的朝百花楼的方向飞去。

      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更声表明现在已过了二更天,这个时间,即便没有实施宵禁,城中的老百姓们也都沉入了梦乡。

      而在沐清瑶新买的小院里,哪怕是不怕累且不需要亮光的机器人们也停下工作,无声无息的隐藏在墙边的黑暗中。

      没有灯光工程,没有夜生活的苏州府的晚上实在是太黑太静,丁点动静和亮光就会引来巡兵的注意。

      之前,陆小凤离开小院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本以为自己跟踪女子和大汉,知道他们的来历后就能回来,没想到两人一出百花楼就分开了。

      于是,陆小凤又面临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跟不跟;一个是去跟谁。

      跟不跟?陆小凤稍稍犹豫后,觉得机不可失。再者,沐清瑶临走前也跟他交代过。他的监工只在白天机器人工作时,等入夜后,机器人停止工作了,他也就自由了,可以做些想做的事情。

      虽然此时已值四月,但从黄昏到入夜也没多长时间。思虑再三,陆小凤觉得还是先把这件事搞清楚为妙。

      至于跟谁?这个问题没有消耗陆小凤多少脑细胞,既然跟踪人,自然去跟能做主的那个,跟个小喽啰能查到什么情报。

      因此,陆小凤跟着女子出了百花楼所在的街道,跟着她一路西行,穿过半个府城,最后竟出了——城?

      回头望了望高大的城门,陆小凤心一横,继续跟了上去。浑然忘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

      几个时辰后,黑影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府城中穿梭。他穿过一个个屋顶,越过一队队巡逻,没有发出丁点声响,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眼瞅着高高耸立的百花楼就在前边,他却突然闷哼一声。此时若有外人在,就会看到,一道道细长的白光笼罩在他的全身。他一只脚点在墙沿上,另只脚高高抬起,做跳跃姿势,然而现在却呈滞空状态。一息后,他两眼一翻,全身僵硬的向下栽去。

      “咚”的一声闷响过后,这片区域再次恢复平静。

      不久后,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他“嘶嘶哈哈”的揉着老腰从地上爬起来,脑子还不甚清醒,就纵身一跃,足尖点在墙面上就往墙外翻。

      “滋滋滋”
      “啊——”
      “咚——”

      又是一组三连音后,情景再现。

      许久后,再次醒来的他不敢冒然行动。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查看所在之处。

      他发现,这里应是一座刚开始动工建造的院子。院子面积不算太大,大概有两进大小。除了已建好的围墙外,所有房屋刚打好了地基。

      只是,这地基有点古怪,与寻常房屋的地基大相径庭。

      蹲在地基上研究一会儿后,他起身继续转悠。

      “这,这是什么东西?傀儡吗!”他连连后退,骇得火折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就在刚刚,漆黑的夜里,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幽幽的光芒。突然,一具具拥有古怪面孔的人形物体出现在眼前。饶是他胆子不小,也差点被吓丢了魂。

      惊疑不定的观察许久,发现它们真就是不能动的傀儡后,他这才畅快的呼出口气。

      古怪,太古怪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古怪。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然而……

      从兜里摸出一枚铜钱,扔出去前,他想了想又将铜钱收了回去,然后弯腰捡起一块石头。

      “滋……”一道白光闪过,石头掉了下来。

      他又摘了片树叶,用内力送了上去。

      “滋……”树叶也飘了下来。

      看吧!就是这种既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机关不但暗算了他,还将他牢牢的关在这间无形的监牢中。

      一时间,他好胜心大起。也不嫌脏,找了个碎石头多的土堆在地上盘腿一坐,开始跟机关较劲: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先累死,还是机关先被他耗尽。

      第二天中午,当陆小凤终于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看到的却是一脸惨白、眼圈黑青、精神萎靡、神情恍惚的……

      “猴精!你怎么在这儿?”

      他扫了一眼正在辛勤劳作的机器人,欲哭无泪:“完了,完了,怎么就被他撞见了呢!”

      *。*。*
      几十公里外的穹窿山

      “花公子,我是林诗音,你我曾在李园见过,花公子可还记得?”林诗音见到花满楼很是激动,急忙表明身份。

      还真是她!
      一抹诧异从花满楼的眼中飞快闪过,他缓缓颔首道:“当然记得,几年不见,不曾想竟在此地遇到林姑娘!”

      几年前,林诗音的表哥李寻欢高中探花。曾与李寻欢的兄长为同僚的花家老大花满秋带着两位弟弟上门道贺,其中就有花满楼。

      彼时,目盲的花满楼只听到过林诗音的声音。而林诗音在那时虽然满心都是表哥,却也对才貌双全、人品出众,虽双目失明但仍乐观开朗的青年印象深刻。

      此刻,听出花满楼话中感慨之意的林诗音也怅惘道:“是啊,真是世事难料。”两人的第二次相见竟然是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下。

      暗暗叹息一声,林诗音的目光转向沐清瑶:“不知这位姑娘是?”

      花满楼温和的看了眼沐清瑶介绍道:“这位是沐清瑶沐姑娘,她,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沐姑娘。”林诗音冲着沐清瑶浅浅的笑笑。

      随即,她艰难起身,拱手朝两人行礼道:“诗音多谢花公子和沐姑娘相救,两位的救命之恩,诗音没齿难忘。”

      她才退烧,刚还差点摔了,现在又做出这番大动作。花满楼不好去拦,沐清瑶可没这个顾虑,急忙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林姑娘,你与花公子是旧识,何必如此客气,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救了你。”

      说着,她将凌晨时分,青衣楼杀手误闯营地,被他们又打又吓,最后狼狈而逃的事儿当成个笑话,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儿。

      她妙语连珠、辞趣翩翩,单单听着就画面感十足。

      当听到她夸张的描述他有多英武,动作是多么的流畅优美时,花满楼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要冒烟了;

      当听到青衣楼杀手们从嚣张蛮横、出言无状,到垂头铩羽、悻悻离开时。连眼中满是愁绪的林诗音也不免露出愉悦的神情,这几天被追杀的怨气是一扫而恐,拥堵憋闷的胸口都畅快不少。

      一番说笑后,花满楼开口问道:“林姑娘,不知青衣楼为何要追杀你?”

      原本轻松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她说道:“因为我的未婚夫婿。”

      林诗音叹了口气,这次她并没有试图起身,而是以坐姿再次冲花满楼行礼道:“就算花公子不问,我也准备厚颜求花公子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只有说出来才好让对方判断这个忙自己是否该帮,是否有能力帮,不然就是看似救助,实则为难他人。

      于是,林诗音不等花满楼回应直接说道:“我想求两位前往京城找包大人或神侯府帮我陈诉冤情。”

      陈述冤情?
      竟到了这种地步!
      花满楼顿时蹙眉凝重起来。

      林诗音苦笑解释道:“我知花公子两位兄长俱在朝廷任职,不好牵扯进此事。但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实在是别无他法。还请花公子不要担心,你只需将这一纸诉状呈上,之后……”她顿了顿,嘴里说着“是好是坏端看天意了”,然而明亮的双眸里却带着几分决绝。

      随即,她缓缓的道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月前,广德王世子齐锦泽带着未婚妻林诗音去凤阳府游玩。恰好遇见凤阳王小儿子当街明抢一位良家少女。

      齐锦泽上前将人救下。谁知那位小公子明知齐锦泽乃广德王世子,仍嚣张至极大骂齐锦泽多管闲事。还口无遮拦的说,既然齐锦泽坏了他的好事,不如将身边的姑娘送给他赔罪。

      看到那混不吝的小公子竟敢侮辱自己的未婚妻,齐锦泽气恼之下,当场打了他一掌。谁知,当天夜里,那小公子就暴毙身亡。

      据凤阳府的巡兵,小公子院中的守卫,门前的小厮以及守夜的丫鬟称,小公子回到府里后,说是胸口疼,没有召唤姬妾享乐就早早的睡下,而整个府里也毫无外人侵入的痕迹。因此凤阳王就此断定自己的儿子就是被齐锦泽一掌打死的。

      凤阳王盛怒之下,亲自跑到广德王府叫嚷着让齐锦泽偿命。齐锦泽自幼拜师清河四怪,习得一身好武艺。他对自己那一掌胸中有数,就算小公子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也不至于一掌毙命。

      可是,广德王畏惧凤阳王,根本不信或者就是不愿信儿子的解释。好在他还要点脸,没有将儿子直接交给凤阳王处置,而是将其关入大牢,并上报朝廷,等待宗人府的处置结果。

      “宗人府,不是刑部吗?”沐清瑶不解道。

      花满楼为她解疑道:“衍朝开国皇帝因着家族人丁稀少,因此对子孙后代特别宽厚。专门在‘祖训家法’中明确规定宗室犯罪的量刑只能由皇帝亲自判处或是宗人府的皇亲国戚们共同商量后决定。”

      “不止如此,太&祖还专门强调‘轻则量罪降等,重则黜为庶人。但明赏罚,不加刑责1’,意思是皇亲国戚就算犯下再大的罪最多也只是废为庶人,而不能在他们身上加以刑罚,更别说死罪了。”

      对于衍朝开国皇帝的这种做法,沐清瑶大为不解且十分震惊:“这样的话,这些皇亲国戚们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的确。”林诗音苦涩一笑:“不然,那凤阳王的小儿子怎敢如此作威作福、肆意妄为。”

      “可既然齐世子也是宗室,林姑娘你又为何求助外人?”
      一个不学无术、嚣张跋扈;一个正气大义、文武双全,傻子都该知道要如何断案,又该保哪个子弟。

      林诗音忍不住侧目,先前她长在深闺,这些常识也是知道的。可这姑娘,看她品貌气质、谈吐举止不似出身乡野,却跟个化外之人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满楼看出她的疑惑,语焉不详道:“沐姑娘才入世不久。”

      林诗音登时了然,歉意道:“原来是隐士贤者的高徒。”

      沐清瑶瞬间僵了脸,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花满楼是胡说吗?显然不是。
      他没有说谎,沐清瑶的确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他只是没有细说罢了。

      但导致的结果却是林诗音因此而误会了。

      粮有百种,人有百样。

      咋一看,隐士高人的徒弟不该连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都不知道。但,当初太&祖订下这个规矩后,就有不少贤臣大儒反对,奈何太&祖一意孤行。当时就有人挂冠而去,归隐不出。

      林诗音觉得,或许这位沐姑娘的师父就是类似于那些隐居之人,才干脆只教学识,不说世事。

      于是,她干脆从头开始说起。

      衍朝自太&祖统一称帝后就没再扩过张,地界就那么大,因此王的数量也有定数。广德王和凤阳王虽然都是世袭,但经过几代传承,皆已式微,看似有封地,实则只剩下名头和食邑,并无封地的掌控权。

      比如广德王,封地在广德府才称为广德王。但他既不能拥有人数超过规定的军队,也不能任免封地里的官员,更不能对封地中的军政指手画脚。换言之,他得到的封地实则只是个居住地。

      然而就这样,现任广德王已经很满足了。他能力平庸、碌碌无为,平日胆小谨慎,生怕得罪了有实权的,被人逮着机会将头上仅有的王爵给削没了。

      而凤阳王不同。他的不同在于两点:

      第一,前任凤阳王对先帝有从龙之功,因此多了些实权。且在先帝当政期间,先凤阳王借着这个机会,巴高望上,汲汲营营,拉拢结交了不少王公贵族。

      第二,先凤阳王虽然蝇营狗苟,但的确能干且命长。命长的好处就在于,先帝死后,现任皇帝大力改革已不符合现状的“祖训家法”。其中一条就是建一所皇家监狱,专门关押犯法的宗室。而这所监狱,在先凤阳王的力争之下,就建在了凤阳。

      这是先凤阳王给自家子孙办的最后一件好事。凤阳皇家监狱还未建成,他就急病去世。而现任凤阳王继任王位后,理所应当的也成了这所皇家监狱的半个管理者。

      林诗音讲解的如此清晰,沐清瑶彻底明白了。

      齐锦泽再出色再无辜有什么用,又不是自家子孙。而凤阳王,不但有权有势,还是皇家监狱的无冕监狱长。无论哪家宗室总有不成器的子孙,万一犯到凤阳王的手上,即便监狱的实际管理者由皇上指派,却也不会不看凤阳王的面子。毕竟老王爷才死没几年,蒙荫仍在。

      就算齐锦泽免除死罪,被判关入高墙内,也等同于羊入虎口,必死无疑。怕就怕,凤阳王认为一死了之太便宜了,故意留齐锦泽一命,天天用各种手段加以折磨,令他生不如死。

      沐清瑶不懂了:“就算广德王胆小如鼠,又贪恋爵位,但齐世子好歹是他的儿子。儿子被人冤枉,难道他就有脸吗?或者,他就不怕凤阳王觉得不解气,连他也一并收拾了?”

      林诗音无奈摇头:“他若能想的长远就好了。”

      既然广德王不嫌丢人,林诗音也不想替他隐瞒。

      她说道:“锦泽乃广德王原配所出。两岁时,先王妃就去世了。广德王另娶继室刘氏,生有一子齐锦暄。不久后,被小厮抱着出门玩的锦泽差点被拐子偷走,恰逢清河四怪路过此地救了锦泽,还发现他是练武的好材料。”

      “于是,在广德王宴请四人答谢救子之恩时,四人表示想收锦泽为徒。”

      说到这儿,林诗音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沐清瑶,问道:“花公子可曾听说过清河四怪?”

      花满楼笑道:“四位前辈虽然其貌不扬,却个个是堪比竹林七贤般的人物,比之前人,他们还武艺超群。”

      林诗音笑了。

      花公子说的还算好听,什么其貌不扬,若让外人看来,分明是奇形怪状。再加上他们的名号,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只是些古里古怪的江湖人,殊不知他们每个人都有两个称号。一个用于行走江湖,一个乃是当世大儒。

      受限于学识和眼界,广德王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就算王府式微也好歹是王公贵族,哪儿能让儿子拜几个江湖人为师。

      但被刘氏的枕头风吹了一夜后,广德王改了主意,欢天喜地的将长子送到清河四怪手里,直至齐锦泽成年后归来。

      刘氏以为那四位丑陋不堪的江湖人只会将齐锦泽教成不学无术的武夫。而长久没有长在膝下,广德王对长子定然感情不深。到时册立世子时,自己的儿子就会脱颖而出,获得世子之位。

      她怎么也想不到,清河四怪竟有双重身份。而她的精打细算也只中了后一条。

      齐锦泽学成归来后,不但习得一身好武艺,还早已拥有了举人的头衔。只是被师父们压着,才没有继续参加会试。

      反观刘氏自己的儿子,自小娇生惯养长大,虽然能说会道,深得广德王的疼爱,却到底是个白身,也无任何可为人称赞的地方。

      哦哦哦,倒是有些。广德王府对外不止一次称赞广德王二公子学识出众、能力超群、宅心仁厚、入孝出悌。

      以前听得多了,周围人也都跟着夸赞起来。可等到长子一回来,两厢一对比……
      那差距不说天差地别,怎么也有个天悬地隔(?)

      既然学识出众,他可考中了举人?哦,连童生都没考过。

      能力超群,可有什么专长或是出众的能力?哦,连自家产业都没管过,就会伸手要钱。

      宅心仁厚、入孝出悌?自齐锦泽回来的前一年,那件事发生后,连广德王府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用这两个词语来夸赞二公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刘氏将枕头吹烂了,广德王也不敢弃长子而选次子。不然,依着齐锦泽的才学能力,总有考进士的那天。到那时,若皇帝问起为何不是齐锦泽被立为世子,而立了个籍籍无名且德行有亏之人,他该如何回答呢!

      为保自己小命,也为了保护广德王这个头衔,广德王依据“立嫡立长立贤”的继承制度,向朝廷递交了立世子的奏折。

      以前,广德王为了自己可以放弃疼爱十几年的次子;
      现在,广德王也可以为了自己放弃本就没什么感情的长子。

      沐清瑶:真是好一出天雷狗血的宅斗大戏啊!若是拍成电视剧的话,怎么着也得八十集起步,名字就叫做《嫡长公子归来记》

      同样听故事,沐清瑶和花满楼的关注点却大不相同。

      沐清瑶的焦点在天雷狗血宅斗上,而花满楼则发现不少疑点。

      于是,他问道:“既然当天叫嚷着胸口疼,凤阳王小公子回家之后就没找过大夫?”

      “找过。”林诗音道:“他想去告状,不过在此之前需要确定了伤势后才好让凤阳王出头。”

      “但,锦泽即便是盛怒之下,也并未动用内力,而是用了巧劲,让那小公子只感觉到疼,胸口处却找不到掌印,连丝瘀青都没有。凤阳王就算再护短,再不讲理,也不好因此就打上门去,更何况,本就是他儿子不占理儿。”

      “据小公子贴身的小厮所说。当时既没有发现受伤的痕迹,太医把脉后也说内里没有发现损伤。因此,小公子也只能作罢,诅咒谩骂了锦泽几句,就回房休息。可等到第二天,丫鬟们再去看时,他已经浑身僵硬死在床上。”

      花满楼又问:“既然太医已断定既无外伤又无内伤,又怎能怪罪到齐世子的头上。”

      “因为太医他不想被凤阳王迁怒怪罪,他换了说法。他说他只懂得普通的医术,锦泽身怀武艺,又长在江湖,说不定就会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假如,他先震断小公子的部分心脉,令其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而太医不懂内力,就会被这假象给迷惑,从而导致错误判断。”

      都用内力震断心脉了,这不挺懂行的。

      沐清瑶不由得咂舌,这太医真真有些生不逢时了,有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去混粉圈啊,当什么太医,白瞎了那张鼓舌掀簧的好口才。

      她不禁追问道:“这么离谱的说法,这凤阳王不会真就信了吧!”

      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凤阳王若不信,怎会有林诗音千里求救一事。

      果然,林诗音冷笑道:“他当然信了。他若真如先凤阳王一样,也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情。将一个庶子宠的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反而任由嫡妻嫡子受尽宠妾庶子的欺辱。”

      若非那庶子之死牵连到锦泽身上,她恨不得拍手叫好。这种人死了也是上天对平民百姓有好生之德。

      “什么,那小公子还是个庶子啊!”沐清瑶确定了,广德王府、凤阳王府这两家豪门恩怨带后宅争斗的剧情就是搁一集两小时的土剧上,也得八十集起步了。

      她问道:“身为一个庶子还这么嚣张,就没有人想过或许他的死是凤阳王的嫡妻嫡子借机动的手。毕竟,他死了,得益最大的是他们。”

      “还有,照太医说只要是江湖人,会武功的都有嫌疑。那整个大衍懂武且武功高强的不知凡几,岂不是说明个个都有可能杀人。单看这庶子的做派,也知道他平素得罪了不少人,谁又能保证里面没有武功高强之人。”

      她又连连问了几个问题:“王府中可有高手存在?那些守卫的武功又是几流水平?若真有武功高强的人潜入王府,他们真的能够察觉吗?”

      的确,连个听讲述的陌生人都有如此多的疑问,凤阳王真就愚不可及,亦或是心爱儿子的死讯蒙蔽了他的心智?

      林诗音沉默了良久,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凤阳王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他为何无视这些疑点,不肯寻找真凶。”

      “后来,我想通了。不管锦泽到底是不是真凶,凤阳王都会迁怒在他的身上,将那庶子的死算在他的头上。”

      “若背后之人是冲着庶子来的,若非锦泽多管闲事又打了他一掌,怎会给那人留下可乘之机。”

      “若背后之人是冲着锦泽来了,所以才会杀了庶子嫁祸给锦泽。”

      这么想的话,齐锦泽确实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林诗音继续说道:“对凤阳王来说,既然根源在锦泽身上,那找不找真凶就无所谓了。即便找到真凶,也不过是个杀人的工具或就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

      她讽刺的笑了笑:“可笑的是,这些皇室贵族,哪怕家道中落,子孙膏梁纨袴,自身平庸无能,凭着祖先挣来的名头爵位也觉得自己天生的高人一等。”

      她反问两人:“若你们是凤阳王,用一个江湖人给儿子偿命和用一个文武双全、芝兰玉树的麒麟子给自己儿子陪葬,你们会选择哪个呢?”

      花满楼和沐清瑶面面相觑,若凤阳王真如林诗音所猜是这种心理的话,那这件事的确不是简单找到真凶就行。

      这种涉及宗室的案子连刑部、大理寺都无法插手,怪不得林诗音要另辟蹊径,求助包大人或是神侯府。想来是想要绕开凤阳王在朝中的所有人脉,直达天听。

      沐清瑶忽然想到:“林姑娘,齐世子出事后,可曾将消息传给清河四怪?他们常在江湖上走动,又人脉广泛,或许有办法呢!”

      林诗音颔首道:“传了。可即便他们知道了此事,也不过是多了四个人焦心劳思。”

      怎么讲?沐清瑶挑了挑眉尖,不解的看向她。

      林诗音道:“世人很多只听说过清河四怪,却不知琼山四老。琼山和清河皆在一处地方。只不过,一个是地名,一个是山名。就像清河四怪,和琼山四老的名号一样,一个是江湖怪人,一个是隐居山林的大儒。可事实是,无论清河四怪还是琼山四老都是相同的四个人。”

      “因为相貌的缘故,他们从未参加过科举,但他们凭着学识和才华,在文人雅士中闯出了这偌大的名声。”

      “然而,这些名声不足以让他们插手皇家宗室的事情。”

      换言之就是,在这件事上,他们只有名声没有权势是没用的。

      “不过,四位师父传信说会尽力找出真凶,或是联合其他大儒向朝廷请求重新审理此案。”

      只是,找出真凶暂且不提。后面这个,一个弄不好,反而会惹得皇帝不喜。

      想到此,林诗音又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花满楼沉吟了下,说道:“林姑娘放心,据大哥和三哥说,当今圣上是个心胸宽广、公正严明之人,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若是知晓那小公子的累累罪行,定不会轻饶了被他仗势的凤阳王。”

      林诗音眼睛一亮的同时,心中也不免叹息,这广德王府的确是败落的不行,连现任皇帝的一些脾性都打听不到。

      她的脸色慢慢好转起来,眼神更是坚定无比:“所以,才要抢先一步,不能让凤阳王颠倒乾坤。”

      花满楼目光一闪,问道:“齐世子遭陷害一事上,林姑娘可有怀疑的对象?”

      “除了齐锦暄和刘氏外,我想不出第三个人。”

      哪有那么巧,齐锦泽小时候第一次被抱出去玩,就正好有拐子偷小孩;
      哪有那么巧,齐锦暄遇到了真爱,而这真爱正好是先王妃临死前千挑万选给儿子订下的娃娃亲;
      哪有那么巧,齐锦泽刚回来没多久,就数次偶遇刘家的侄女或外甥女。

      更何况,齐锦泽的出现让刘氏十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挖空心思为儿子营造的好名声也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换成林诗音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也忍不住要将他抽筋挖骨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甚至我觉得青衣楼的杀手也是他们二人雇佣,而非凤阳王。”她说道。

      因为以凤阳王的自负,要杀她这个没有娘家背景的孤女,根本用不着雇佣杀手这么麻烦,直接派自己的亲卫或是手下的士兵杀了她就行。就算她会些武功,可也抵不过那么多人的围追堵截。

      只有刘氏和齐锦暄。

      一来,广德王不似凤阳王。虽说王爵的亲卫及军队人数都有严格的规定。但前提是得有钱供养亲卫和士兵啊!
      不说老谋深算的先凤阳王借着从龙之功的东风挣了多少家产。就说现任的凤阳王再无能,再是个败家子,凭借个皇家监狱也能得到不少灰色收入。

      而广德王府几代下来,府中开销都快入不敷出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去供养军队。

      当初,刘氏只是让齐锦泽丢失而非死亡,也是打着侵占先王妃嫁妆的主意。若齐锦泽死了,广德王又再娶,先王妃娘家就有理由要回嫁妆;可若齐锦泽只是丢失,那就有找回来的希望。有希望,先王妃娘家就不好收回嫁妆。他们若是挂念这个外孙,还要笼络着王府一起寻找齐锦泽。

      二来,母子二人也没有能力指挥的了广德王的亲卫。再者,得罪凤阳王后,广德王已是惊弓之鸟,整日躲在家中恨不得所有人都想不起他。

      林诗音若能找出真凶固然好,如此,凤阳王就没有理由迁怒自己;找不到真凶救不了儿子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将儿子交出去以命抵命。现在的他,只想安稳,根本不想节外生枝。

      这样一来,不想让齐锦泽洗刷冤屈,且又只能靠雇佣杀手杀人灭口的只有刘氏和齐锦暄母子。

      唯一令林诗音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人是如何接触到青衣楼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

      林诗音慢慢掏出一张简易的地图。

      “现如今,凤阳王已经亲自前往京城打点。”她指着地图说道:“先前,我本可以从广德到应天,途径凤阳、济南、河间等地直达顺天。直到遇见青衣楼的杀手,才明白凤阳王根本看不上我这个孤女,认为我无论怎么做都撼动不了形势。”

      “彼时,我曾想过绕道黄洲、汝宁、大名、保定,可这样的话,路途太远,时间太长。所以我只能通过苏州走海路去京城。”

      “谁知刚进入苏州府,就遭遇了青衣楼的杀手,幸而遇上你们。”林诗音本来还有些后悔的心情在陆续被青衣楼杀手追杀和被花满楼和沐清瑶二人救下后彻底消散了。

      现在,她只剩下庆幸。不管走哪条路都躲不开青衣楼的杀手,可只有这条路她能遇上花、沐二人。

      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林诗音再次问起花满楼的决定。

      哪怕没有林诗音的恳求,只要是被无辜冤枉的,花满楼都义不容辞。

      见他爽快的应下,林诗音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她美目弯了弯,将一个用油布包的十分严实的包裹交给花满楼:“花公子和沐姑娘与锦泽素不相识,应该不会有人提防你们。”

      花满楼接过包裹,皱眉道:“那林姑娘你呢?”

      “对啊,林姑娘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沐清瑶问道。

      林诗音摇摇头:“时间紧迫,我现在的状况只会成为拖累。”

      花满楼一针见血道:“你知道青衣楼不达成目标不会罢休,所以你想留下牵制青衣楼的注意。”

      被花满楼当场揭穿心思,林诗音怔了怔,无奈道:“我这个目标太显眼,而沐姑娘……”

      “应是初学武功吧!”

      沐清瑶“咯咯”直乐:“林姑娘,你可真会说好听话。我这哪儿是初学武功啊,我是只会点粗浅的拳脚功夫。”

      以前,她为了防身,跟表哥学了些军体拳。可惜,仍是下盘不稳,很容易被人看穿。

      花满楼道:“所以你是怕我护不住你们二人,又想让我们尽快赶到京城,才决定牺牲自己以身犯险。”

      林诗音脸上微微一红:“哪有如此夸张,只要另有人进京伸冤,他们就没有必要对我穷追猛打。”

      “不行,不行。”沐清瑶伸出手指在林诗音面前晃了晃:“他们会怎么决定不是你说了算的。林姑娘,这次该你放心了。我既然敢出来,可不光依靠花公子,我有自保的能力。不是我吹,之前那群青衣楼杀手有好几位都是我放倒的,不信,你问花公子,他总不会骗人。”

      花满楼:行吧!既是你的东西也合该算成你的功劳。

      “另外,一个人扎眼,三个人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到时,咱们再来个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以及易容术,我保证,别说是青衣楼的杀手了,就算是凤阳王跟咱们面对面也绝对发现不了。”

      “易容术。”听到这个熟悉的词语,想起千面公子差点交到她手里的《怜花宝鉴》,林诗音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这厢,沐清瑶还在挤眉弄眼的趴在林诗音耳边小声嘀咕:“到时,林姑娘你就扮成一位翩翩公子,而我和花公子扮成你的娇妻美妾如何?”

      “我觉得这个创意很刺激哦!”

      花满楼:我,娇妻美妾?

      回过神的林诗音噗嗤一声笑了,她扫了一眼神情呆滞的花满楼,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你们俩谁是娇妻谁是美妾呢?”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皇明祖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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