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瓶里的喵

3、第 3 章

　　顾清乾回到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洗了个澡顺手抽了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从桌上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周煜谦的朋友圈，大多都是风景照，有波光粼粼的海面、有透过树叶间隙撒下的阳光……还有那天早上泰山的日出，顾清乾又翻开了自己的相册，把界面来回切了几次——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一天、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视角拍下的照片。

　　对比了一会顾清乾笑着把手机暗灭丢到床上，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专业的摄影师呢？

　　再上班遇见同事时，对方热情地邀请了顾清乾周末出去唱歌，“弥补”一下上礼拜的遗憾，关于同事说的——“工作这么忙，偶尔也是需要放松下的”、“你看出去玩一趟精神状态好多了吧”……顾清乾打着哈哈一一回应后，认真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过说起精神状态好多了，这倒是真的，但估计跟剧本杀没半点关系。

　　周煜谦的名字在顾清乾的脑袋里打了个转，两人微信的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青年酷酷地三个字上，除此之外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寒暄的话——本来也该是这样，萍水相逢，倒是自己当时扫店里微信的时候有些冒昧，顾清乾想起来也是有些尴尬。

　　大概是那天刚结束了一连串的社交，遇见的与其说是周煜谦，不如说是那天站在山顶轻松自在的自己吧，顾清乾指尖在那个名字上虚虚划过，但并没有点下去，心里觉得莫名有趣，甚至有些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在那个年纪没有选择这个行业，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大概永远不会走他那样的路吧。

　　正想着，朋友圈的图标上便出现了个小红点，顾清乾顺手点过去，顶着红点的便是那个酷酷的缅因猫头像，是一张照片，像是在哪个高楼的楼顶拍的，有些开始变暗的天空，薄纱一样的云被晚霞染红，遥遥地飘在天边，顾清乾抬头，视线被隔壁的写字楼挡得死死的，只有对面玻璃反射过来的橘光挠痒痒一样扫过了顾清乾的心。

　　顾清乾难得地站起身来，方方正正的楼，被方方正正的路框住，路边种着高大的阔叶树木，中午走过这条路的时候还觉得这些树真好，现在他们也是把阳光挡了个七七八八，路上有些带着工牌但已经下班准备回家的人再说说笑笑，也有些人三五一堆一边抽着烟一边谈论着方案，顾清乾站在路边，颇有些格格不入。

　　离下班还有段时间，顾清乾想着，难得下楼，索性稍微休息一会，脑子也更清醒点。

　　顾清乾便绕着自己的办公楼准备转一圈，走到第一个拐弯处，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平日中午会有些人在这里踢毽子之类，不过这会只是一片单调的灰白色；走到第二个转弯处，是一家咖啡店，因为方便，顾清乾自己也常在这里带一杯咖啡上楼，这会似乎大家都急着回家，店里无人光顾，灯光昏暗，店员在收拾桌面；走到第三个路口……顾清乾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只有“周煜谦”三个字的对话框。

　　“照片是在你的工作室拍的吗？很漂亮。”

　　对面似乎也没在忙，很快便回复了。

　　“嗯，我特意黄昏的时候来看的房子，一眼相中。”

　　顾清乾莫名地想到，似乎有那么一个民族，或者是部落，他们逐水草而居，时常需要搬家，而他们对于新家的要求，就是能看到星星。

　　“其实日落还是很寻常的，随手一拍。”

　　顾清乾抬手拍了一张自己眼前的林荫路，“也没那么寻常。”

　　周煜谦此时正坐在自己工作室的小沙发上，窗户开着，初夏的凉风吹进来，是一个很舒适的温度，离那张照片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屋里已经有些暗了，手机的荧光甚至可以在周煜谦脸上映出他高挺的鼻梁。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林荫路，看起来毫无特色，这样的路在滨海要多少有多少，但楼上的数字，倒是暴露了它的身份，周煜谦陷在沙发里，咬着手里AD钙的吸管，“暴露定位了。”

　　顾清乾看着那句毫不相干的话，想起之前机场聊天的时候，两人多少都会尽量避免涉及到自己的工作、生活范围，不过现在这种情况，顾清乾笑了笑，“那你可是被我精准定位了。”

　　周煜谦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啧”了一声，问到，“周六晚上这个时候，来店里喝一杯？”

　　看着那句话顾清乾一时有点发楞，不过都是大男人，倒也没必要扭扭捏捏，便爽快地答应了，喝酒倒是其次，顾清乾看着眼前的灰白色路面，真真地对能每天看到落日的工作室产生了些好奇。

　　回到电脑前，顾清乾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日历，周四了。

　　“哎，清乾，真的不去吗？”同事轻踢了下桌角，办公椅推着他向后滑了段距离，靠得顾清乾近了一点。

　　顾清乾从日历上移开了眼神，笑笑，“不去了，我周六有约了。”

　　“嗯？”同事推着椅子又往跟前靠了靠，眼里燃烧起八卦之火，“约会啊？”

　　“没有，”顾清乾无奈地笑笑，“一个朋友，男的。”

　　“啧，没劲，”八卦之火还没有燃起来就被浇灭，同事脸上露出了兴致缺缺的表情，“那下回哦。”

　　“一定，”顾清乾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这个一定约等于遥遥无期，不过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本来也不常参加集体活动，当然，私人的邀约也比较少，但周六，还是让人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