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触》倒计时AAA1

70、70

　　秦林眼疾手快用通讯系统连上该警车的蓝牙。
　　很快，对面传来赵衍的声音：“报告指挥车，主目标车辆改变行驶路线，沿卧龙峰西南方向的树林开去。”
　　“他们估计早就注意到我们了，那里山势回环，进去后应该很难移动。”秦林接起听筒。
　　这一次任务，可谓是损失重大，就连B120的尸骨也没一个完整的。
　　他用心跳作为引爆炸弹的传感器，就在孟庭射出子弹的那一刻，谁都不会想到吴铭会这么疯狂。
　　用他的话说，他在赌。他赌那把剪刀的利刃会不会没入自己的咽喉，亦或是孟庭会不会一颗子弹贯穿过自己的身体。
　　比起自己这么一个恶心的毒枭，不管结局是怎样的，只要看到他死就绝对是大快人心的。

　　在身体深处那道强光划破深夜的那一刻，万物沉沦。
　　他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开膛破肚时胰脏纷飞的感觉。
　　瞬间，滚烫的灼烧感席卷全身，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在看到郝仁就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身外之物都是那么的淡然。
　　自己这样，胰脏乱飞的场面一定很难看吧。

　　“我不敢保证我是把你保护的最好的人，但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吴铭可以对天发誓。

　　出乍的晨曦已经温暖了身居黑暗太久而早已冰冷的山丘。翻滚而下的线条向远处不断延伸，崎岖坎坷也拦不住去路。
　　窗外的景物随着车子的移动飞速后移，天边硕大的泡芙状云团层层堆叠，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不管前方是怎样，或许是刀山火海，我都会义无反顾。
　　等我凯旋，和你一起回家。

　　树影被拉得很长，斑驳破碎。
　　那辆从暗夜里喷薄而出的越野车骤然一片雪白，在阵阵尖啸，伴随着嘹亮的火星，横插在迎面而来的车辆前。
　　两座庞然大物好似铁的兽脊，全然将道路堵死。
　　“他妈的，我们的行踪被那娘们告发了，我早就说不能信条子！”
　　车门一开一关，从车上下来一位矮而胖的中年男子，额前的抬头纹像是被刀嘎上去一般。
　　“要是你当初没那么多嘴多舌，估计也不会这样。”
　　车后座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田七小姐。”
　　刚刚好骂骂咧咧的中年男子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都是为吴邵文办事，哪分什么先后，归根到底都是一样的。”
　　车玻璃缓缓下降。从漆黑的车窗外，是一双冷艳至极的美眸，好似西伯利亚的冻土，只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就好像平静海面荡漾起的盈盈水花，鼻梁高挺，形成一道凌厉的线条，双唇饱满，血红的唇色反而衬得皮肤是病态的白。
　　她从衣领处掏出墨镜戴上：“这个时间可不适合搞内讧。”
　　对面那辆车也同样降下车窗：“我们的行踪已经被警察发现了，汇合之前临时变化的路线。”
　　“我们最好不要浪费太多时间。”
　　中年男子，蠕动身形，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扭头对后面的人道：“田七小姐，我们出发吧。”
　　田七点头，黝黑的墨镜闪过一道犀利的反光。

　　很快，越野车发动引擎，在一阵咆哮后向远处的山路行去。不多时，另一辆车也紧随其后。

　　“报告指挥车，主目标又恢复正常航线……”
　　赵衍的声音停顿片刻：“为什么有两辆车？！”
　　看来，他的所有行踪已经被对方摸排清楚。
　　他只有一个人。
　　“赵衍，发送具体定位，我让程然带增援过去接应！”
　　“赵衍！”
　　对面没有回应。
　　裴阮连接通讯设备再次尝试，可听筒中只有接触不良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这是……

　　目标车的天窗打开，从里面窜出一个端着长枪的缅北打手，小臂就有成年人的大腿粗。
　　他们车上究竟有多少人？！
　　赵衍猛打方向盘，浅浅避开射击，如果再迟半秒，他的头盖骨就被金属子弹贯穿。
　　又一颗子弹挟裹厉风而来，撕裂空气。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赵衍的头，而是警车前面的车轮。
　　如果不是赵衍预判及时，就只好等着马革裹尸了。
　　子弹射偏，在车胎边缘摩擦出一小段火花。
　　一颗子弹的冲击力也使车身略显颠簸。赵衍出手利落，很快稳住车型。
　　他从车门夹层中掏出手枪，随后，赵衍出手打开车门。
　　车门敞开的一瞬间，烈风带着清晨露水一并席卷而来，充斥着赵衍的鼻腔，有那么一瞬间近乎不能呼吸。
　　赵衍用重物压住油门，而他自己则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一只手死死抓住车门，而另一只手举起枪支，漆黑的洞孔直直对上对面枪手的脑门。

　　砰砰！
　　两人几乎同时扣动扳机。
　　两发子弹出膛，就标志着二人的结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子弹居然相汇于一条航线，这一现象就连缅北打手的面容都略显僵硬。
　　两枚子弹相撞，可在一团烟雾散去，那发子弹正中眉心。

　　好像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一般，看着站在车顶的巨人轰然倒塌，精神上终于换来片刻松懈。
　　在凭借强大的臂力把自己拉回驾驶座后，他的右胳膊早已因用力过度而显现青紫色。

　　也许那名壮汉死都不会想到，赵衍的那枚子弹刚好与他的子弹擦肩而过，改变原始航线，最后没入眉心，再从后脑勺贯出。
　　血窟窿越渗越大，血色蒙蔽双目，从车顶垂直掉落。

　　“后面那个条子看的……眼熟？！”
　　副驾驶传来缅北姑娘蹩脚的中文。
　　中年男子肥胖的唇角抿了抿，随即道：“那是我侄子。”
　　这时，后座的田七出声：“我早就说要干掉他，你怎么拖到现在？”
　　“田七小姐，会不会是你那边向吴先生走漏风声了？”
　　听到中年男子的辩解，田七欲言又止。

　　赵衍调整好呼吸，在油门上继续加重物，使得其踩到底，车子瞬间不受控制地向前俯冲，忽然，车轮碾过一堆碎石。
　　赵衍正准备踩着车沿爬上顶部，在剧烈震荡中，他一脚踏空，整个人就要从车上掀下去。
　　双膝蹭过路面，带起一串血珠。
　　处于高度紧张的神经没有余力将触感分给疼痛。赵衍俯下身型，作起跑状，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紧绷的肌肉线条被一圈圈勾勒，身后尘土飞扬却也毫不畏惧，赵衍仿佛拨云见日，窥见曾今的意气风发。

　　就差一点！
　　赵衍看准时机，腿部肌肉迅速收缩随后舒张，他整个人化为一道闪电，攀住前方吉普车顶棚上的搭载架，而双腿则收入腹部，利用手臂的力量，整个身子凌空而起，双脚也就在此时击碎后玻璃。
　　赵衍弯腰，如海鸥般犀利地窜入后车座。
　　该车上只有一个人，几乎是轻而易举。
　　砰！
　　赵衍用手枪杀死司机后，将人扔入后座，自己便跨入驾驶座。

　　前面的车辆显然注意到后面的变故。
　　“田七小姐，现在怎么办？”
　　田七好像低头说了句什么，在中年人准备接话时突然打开车窗，冷冽的寒风涌入车厢，将田七的后半句话卷入风中。
　　我们自认为比其他人高一等，但终究是亡命之徒。
　　田七掏出手枪。
　　也就是占自己身形小巧的优势，她直接从车窗翻出去，轻盈落于车棚顶。
　　“田七小姐！”中年大叔直接吓傻了，车速不由自主放慢。
　　“七七？！”
　　之前一直靠着田七休息的女孩正看双眼，转目对上打开的车窗。
　　头顶上传来高跟鞋细跟敲击时的闷沉响声。

　　这群亡命徒酷爱翻车顶，赵衍算是见识到了。
　　只见前面车顶上，赫然站着一位女子。她的秀发随意扎在脑后，几根碎发不听话挂在面颊上。
　　这个人赵衍见过，正是吴邵文的秘书。
　　赵衍从车窗探出头来：“好久不见呀，美女秘书！”
　　田七冷笑。她从后腰处拔出武士道，寒光在经日光反射异常夺目。
　　“さしぶり。”
　　说罢，田七飞身跃起，在赵衍还没意识到什么时，寒芒出鞘，锋利的剑刃刺破挡风玻璃。
　　田七纵身上挑，正片玻璃开始出现龟裂，随后……
　　“哗啦！”
　　只需一秒，就已千疮百孔。
　　对手不是一般的水平，甚至就连出手时都感受不到杀气。
　　刀尖上扫，赵衍低头，闪身翻到后车座，驾驶座椅已经被劈成两半。
　　赵衍低头骂了句什么，抬腿横踢，田七躲闪不及，半个身子倒挂在车外，腰背拱起，全靠腹部力量支撑，少有懈怠，结果必定是死无全尸。
　　赵衍借此机会掏出手枪，对准田七的头颅射去。
　　没想到对手反应相当灵敏，可以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只见田七双手紧握刀把，纵横与地面，借助发动机的牵引力，飞身而起！
　　刀刃寒芒逼近，直直扫开迎面飞来的子弹。
　　赵衍见自己一直处于劣势，便不再主动攻击，从后车窗钻了出去。
　　远远看见身后地平线处红蓝交织的灯光，赵衍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也让田七有了可乘之机，脚下步子飞点，悄无声息移动到赵衍身后，也就眨眼的功夫，刀尖插入赵衍左肩。
　　赵衍心口一凉，随后是滚烫的血液沾湿衣襟。
　　他不由瞳孔皱缩，迅速握住伸出的刀刃。
　　身形猛热后退，在危机关头，赵衍迅速捞起即将被田七踹下车的手枪抵在身后人的太阳穴。
　　“田七小姐。”
　　赵衍出声：“我的增援找到我了。”

　　一小时前，指挥车。
　　裴阮握住听筒：“怎么办，赵队同我们失去联络了。”
　　“对面传来子弹的射击声，看来是与敌人正面交锋了。”秦林沉吟片刻，“派出大量警员，对卧龙峰乃至这个卧龙山实行地毯式搜索！必须要把赵衍找到！”
　　“是！”
　　收到命令，于柯晗带领大批人员迅速展开搜索，而程然则跨上警用摩托车，脱了弦的箭般穿梭于树林间。
　　吴邵文站起身：“秦副，请允许我……”
　　秦林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实在抱歉，带您执行任务就已经是违反常规了，现在这样我们也是很为难。”
　　“真的不行吗？”吴邵文迈一步上前，直视秦林的眼睛，见他没有给任何回复，他好似丢了魂，瘫坐在椅子上。
　　“吴先生，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赵队平安带回来的。”
　　秦林说完，便头也不回走出指挥车，手握对讲机。红蓝光韵上下颠簸，给秦林镀上莫名的色彩。

　　嗖！
　　千钧一发间，不知哪个方向射出的子弹正中田七的手腕，哐当一声，武士刀从赵衍肩膀上脱落。
　　鲜血瞬间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不过幸好，没有伤及要害。
　　“老大！！”
　　赵衍循声望去，就看见山顶丛林边，程然一条腿撑住摩托车，炫耀地举起还在冒烟的手枪。
　　“谢谢！”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里田七破空的出拳声。
　　砰！
　　又是一枪，击穿田七的腹部。
　　好样的！赵衍暗叫厉害，一个回旋踢把田七踢下悬崖。
　　“老大，缅北植被茂盛，万一那人命大，还真摔不死！”
　　程然喊道，说着，从一个较低的豁口处跳了下去。
　　赵衍把支离破碎的吉普车从新发动：“那就一起去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