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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憋死猫困住展南侠 通天窟鼠猫夺三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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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展昭进了那阵中,白玉堂便知晓了,因而一直等着看展昭着急气恼的样子。岂料那人竟坐下来不走了。这让等着看好戏的白玉堂顿感无趣,勉强等待了不知多久,那人竟还稳稳地坐着,脸上丝毫没有着急之色。白玉堂见状,终是沉不住气率先现了身将展昭引出那里。
展昭追那白影来到雪影居前,知道那人定是白玉堂,便扬声道:“开封府展昭特来拜会白兄,还请白兄现身一见。”此时白玉堂在屋内听展昭自称“开封府展昭”,本就烦乱的心里更是升起莫名大火,冷冷回答:“你既是开封府的猫儿,白兄还是你叫得的吗??”
展昭闻言哑然,只当白玉堂还是在与他的名号较劲。便开口解释道,“白兄,这御猫是皇上所封,并非展某所愿。”
“既如此,你就将这御猫的称号去了。”
展昭微微皱了皱眉,“白兄,你这是强人所难!”
“好!”白玉堂无所谓地答道,一副我就是强人所难,你奈我何的口吻,“那你就别指望拿回三宝了!”
“三宝关系重大,展某定要将其带回。”展昭紧了紧手中的剑。
“是吗?三宝就在屋内,有胆量的就进来试试。”
展昭知道屋内定有乾坤,但为了找到三宝,却也只能探上一探。举步进到屋内,却不想这竟是间卧室。那床上素白底子带蓝纹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上面端端正正放着个黄色包袱,包袱上面竟还搁了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宝”二字。展昭见状苦笑,虽知多半有假,却还是要看看究竟。
正欲上前去拿,脚下忽的一空,展昭连忙提气向后一跃。不想脚尚未沾到地面,底下就又是一空,单脚就近一点墙壁,复又旋身而起,岂料横空里一剑刺来,正是白玉堂的画影连着剑鞘向他递了过来,展昭不退反进脚在画影之上一个借力又向门外退去,白玉堂见展昭就要抢出门去,哪肯罢休?向着展昭一掌劈了过来,展昭不防白玉堂有此一举,心道以白玉堂心高气傲的性子,今日不把自己逼入陷阱怕是不肯甘休了,心中暗叹了口气,认命般落向地面,不无意外的脚下一空,便掉了下去。
白玉堂见展昭掉入洞中,嘴角向上一勾带出个恶作剧似的邪笑。展昭,这下看你还不认输!
一入洞中,便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卷来,激地展昭一颤。展昭待眼睛适应了洞中的黑暗,这才站了起来,将这洞里情形仔细打量一番。洞中像是个闭关练功的所在,里面搁置着一张石床,触手冰冷。石床上方的洞壁上还有几只烛台,上面有未燃尽的蜡烛,只可惜自己身上没带火折,不然倒是可以照明。也能顺便驱驱洞里的阴寒之气。石床不远处是个石桌,对放着两个石凳。展昭环视一圈,又伸手摸上洞壁,触手光滑异常,显然是被人工打磨过的,竟是无处落脚。
正在展昭仔细琢磨洞中可有其他通道时,一道光线射入洞中,展昭抬头去看,原来洞顶之上开了个小窗,窗口那人笑的张狂,满脸戏谑之色。展昭看罢暗暗翻了个白眼,便低下头来不去理他。岂料白玉堂却开口道:“猫大人,抬头看看。”
展昭狐疑地抬起头又见到白玉堂那张漂亮却张狂的脸。展昭微微摇头,这人还真是无聊。
“喂,谁让你看白爷我了?看那!”白玉堂玩兴不减,微抬下巴,指了指方向。
展昭顺着方向看去,顿时气得无言,抬头狠狠瞪了那始作俑者一眼。原来那光线所照之处正挂了一个大大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书着“憋死猫”三个大字!
白玉堂见展昭被气得不轻,心中果然舒畅不少,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展昭见状,知道这人脾气,你越是生气,他便越是得意。想到此,忽的觉出自己这气生的也忒没意义,不禁敛了怒意,换上一副淡然表情,任白玉堂在上面如何得意,自己也丝毫不为所动。
白玉堂见展昭露出这种表情,顿时敛了笑意,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快。自从那夜在应天府遇见,展昭便总是露出这种笑容,虽也温和恬淡,却和初见时不同,透着淡淡的疏离,无形中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原本干净纯粹的眼神此刻却幽深的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在白玉堂看来,展昭的这种笑更像是掩盖真实情绪的面具。白玉堂对展昭的这种改变十分不满,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突然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将自己划归陌生的一类。白玉堂自嘲的笑笑,老友?他们只不过相处了半月,况且已经过了那么久,展昭或许根本就已经忘了。想到此,素来高傲的白玉堂咬了咬牙,却故作轻蔑地开口:“猫大人也不过如此!怎么样?你是乖乖认输呢,还是继续在这里呆着?”
见展昭抬起头来,白玉堂歪了歪头,挑衅般挑了挑漂亮的剑眉。展昭此时已有了计较,虽未必能赢,但总比这样被动受制的好,平静地摇了摇头,“可惜展某既不想认输更不想待在这洞中。”声音不大,却透着从容和自信。白玉堂“哦?”了一声,虽被展昭的那信心满满的语气感染,却仍用不屑的口吻问道:“看来猫大人是有必胜的计较了?”
“不敢,展某不过是想与白兄做个约定。”
“约定?”
“不错。展某希望白兄给展某三日时间,三日之内,展某若能拿到三宝,白兄就要原物奉还,并随展某开封府一行。”白玉堂听罢,心道展昭你也太过自负了,莫说三日,便是再多几日,你也未必找得到三宝。冷冷一笑道,“若是三日之内找不到三宝又当如何?”
“展某任由白兄处置。”
见展昭依然一副必胜之姿,白玉堂突然哈哈一笑,直笑得展昭微微皱了眉,白玉堂才开口道,“话虽如此,只是,猫大人莫要忘了,你现在已然被困,自是任由白爷处置。白爷又何必要应你那赌约?”展昭闻言心中一凛,继而冷冷一哼,不屑摇头,“传闻锦毛鼠一身豪气,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真英雄,现在看来却也不过是个瞻前顾后的鼠辈。”
“你说什么?”白玉堂闻言顿时恼了,展昭竟敢骂他鼠辈。展昭本是怕白玉堂当真不应他的赌约,这才拿话激他,此时见白玉堂一激便怒,心下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堂堂锦毛鼠竟连展某一个小小赌约都不敢应,莫不是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好,白爷就答应你。否则别人还当我白玉堂当真怕了一只猫。”白玉堂邪邪眯起了眼睛,故意将最后一个字音拖得老长。展昭见状却不着恼,只朗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玉堂扬声接道,最后向洞内瞟了一眼,便关上了那扇窗户。
展昭见白玉堂走了,倒也不甚在意,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到出口。
此时展昭已然完全适应了洞中的黑暗,又将洞内仔细打量了一番,看来这洞应是天然形成的,只是后来才被人重新打造成了地下密室的模样。而且就先前的猜测,这里很可能就是白玉堂的练武之所。那么除了刚才掉下来的地方,一定还有另外的入口。想到此,展昭开始在洞壁上四处敲打,仔细寻找起来。
在洞中摸索了不知多久,上方的窗口忽的再度打开,一个竹篮由绳子系住晃悠悠地放了下来。
“猫儿,忙活了半天,也该饿了,来来来,五爷这里有些吃食,包你喜欢。”说罢,哈哈一笑。眼瞅着展昭放下巨阙,向那竹篮走了过来。
洞里本就昏暗,展昭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腹中饥饿倒是真的。此时见白玉堂送了吃的,也不客气,径直取了下来,缓缓打开竹篮的盖子,脸上顿时一僵。这……怎么全是鱼?红烧鲤鱼、水煮鱼片、鱼籽炒蛋、酥炸小鱼卷……还有一碗鲫鱼汤!展昭将这四菜一汤端出来置于石桌上。抬眼看向那人,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虽说自己并不讨厌吃鱼,但白玉堂弄出这全鱼宴来也太嚣张了吧?
“怎么?不喜欢?猫儿不都是爱吃鱼的吗?”白玉堂哈哈笑了起来,脸上戏谑之色尤重,张狂的让人直想揍一拳。展昭暗暗压下气恼,笑着回道:“白兄错了,猫自然是更爱吃鼠了!”说罢果然见白玉堂脸上笑容一僵,却在下一刻又恢复了戏谑的表情,“可惜,锦毛鼠却是专门吃猫的。” 此语一出,漫说展昭,便是白玉堂自己也有些尴尬。展昭自知那人向来不羁,倒也未太在意,只是愤愤瞪了那人一眼,便坐下来开始吃饭。
刚吃了几口,窗口那人就又不安分的喊了出来,“猫儿,接着。”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酒坛便被抛了下来,速度极快,呼啸生风,竟是夹着内力的,而且抛来的角度很是刁钻,不是向展昭正面抛来,而是对着那墙角的烛台。展昭见状,嘴角一勾,单手拍起桌上巨阙,轻轻掷向那酒坛,身体紧跟着飞了过去,一脚踢向那酒坛,脚尖一勾一抛,险险的将酒坛从烛台边上救了回来,单手抓住剑把一挑,旋身而落,那酒坛便稳稳的停在剑柄之上。
展昭抬头向那窗口看了一眼,正欲伸手去拿酒坛,不料横空里一物飞来,目标直指酒坛。展昭剑向上挑,酒坛顿时向空中飞去。展昭旋身而起,一脚又将酒坛稳稳勾了回来,单手抱住,另一只手上宝剑也不怠慢,一绕一带便将飞来之物完璧归赵,白玉堂伸手一接,那枚打磨的圆润光滑的飞蝗石已然回到主人手中。
“猫儿,有两下子。如此,五爷的好酒也不算糟蹋了。”
“那展某就多谢白兄了。”展昭虽不嗜酒,但在这阴寒的洞里,喝酒倒是最好不过的驱寒之法了。
在洞内找了两日多,展昭还是未能找到出口。虽然没有在白玉堂面前表现出来,但内心却着实着急。想到三日之期将至,展昭一双剑眉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洞壁上无门,石床石桌中也无密道。究竟出口在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找过的?
展昭正自沉思,白玉堂的笑脸却出现在小小窗口。
“猫儿,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你可认输了?”
“未到最后一刻,展某又岂有认输的道理?”展昭说罢,站了起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随意赞道,“不过,白兄这洞倒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白爷选的地方自然错不了。”白玉堂有些得意地笑笑,目光也跟着展昭观赏起通天窟内的布置。展昭点了点头,半晌才又开口,“想来这地方平常也没什么人进得来。”
“不错,这地方除了白爷就只有你这只猫进来过了。哈哈哈哈……对了,五爷今儿给你换个口味,你等着。”毕竟三天来日日吃鱼,便是再好的花样也该吃腻了。
暗暗翻了个白眼,展昭装作没听到,他现在只想从白玉堂口中探探出口的消息。
过了片刻,那人就又出现,像前几次一样将食物放入洞中,展昭却看也没看一眼,连续几顿都是吃鱼,虽然每次花样都不同,但展昭现在却着实没什么胃口。
“劳白兄顿顿亲自送饭,展某真是过意不去。”展昭淡淡说了句。
“无妨,你虽被困,五爷却还是要讲究些待客之道的。”仿佛没听出展昭的冷淡口气,白玉堂依然嘻笑着。
“呵,陷空岛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展昭冷冷接口,表情也有些不悦。
白玉堂听罢不免皱了皱眉头,“展昭,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喜欢某些人的做事方式。若白兄真的注重待客之道,为何不亲自将食物送至此处,而是由一扇小窗放入?展某愚钝,却也知待客之礼。白兄此举,说到底,不过是没有自信,怕展昭趁机逃走罢了。”声音不大,却言辞凿凿,字字铿锵,仿佛他说的正是白玉堂想的。
白玉堂闻言顿时怒了,他当初的确是不想暴露洞内秘密出口这才从窗口送饭,哪里想到这么多?更何况,前两日这人也没说什么,今日这番话分明是故意找茬。还说五爷没自信?怕了你了?哼,五爷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心里越是不忿,脸上反而显出笑意,“猫大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这通天窟又岂是说出就出的去的?好,五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不过,想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说罢,转身消失在窗口。
展昭也在白玉堂消失的一瞬间,绷紧了神经。他倒是要看看这白玉堂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嚯”一声响,展昭急忙转身望去,白玉堂已然进得洞来,而他身后的石门也早已不知去向,展昭快步走上前去,用力一推,那石壁就像原本长在那里一样压根没有反应。展昭皱了皱眉头,又伸手摸向旁边的洞壁,还是没能找到什么机关。
白玉堂冷冷看着那人泄气般停手,兀自踱到那竹篮前,将东西提起来放到石桌上。他今儿给猫准备的还真不是鱼!
展昭也走了过去,知道这出口也必然是白玉堂专门弄的机关,想要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有些失望的坐到石床上,展昭抬眼看了看四周,无意中却瞥见对面那“憋死猫”的匾额,眉头就又皱了皱,真是讽刺,可不就是憋死猫?想着,心里却像堵了一口气般,旋身而起,伸手将那匾额拿了下来。白玉堂没料到展昭会忽然去拿那匾额,当即愣住了。直到展昭一脸惊异的看着那匾额后面露出的小洞以及洞里的黄缎,白玉堂才又清醒过来。那里面藏着的正是三宝!二人互望了一眼,都没有动,周围静得出奇,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了。
忽然展昭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小洞,白玉堂像是受到鼓动般,脚尖点地已然腾空而起。展昭哪里能让白玉堂率先拿到?纵身而起,仿若雨燕展翅,看似轻缓,实则迅疾,后发先至,伸手就欲去取三宝。白玉堂见状,画影一挡就将展昭挡了开去,另一只手也伸向洞中。展昭旋身回返,巨阙劈来,白玉堂矮身相避,二人又同时落于地面。展昭率先起身,却未及到达洞边,白玉堂携风一剑便跟着递来,展昭只好转身格开。二人你来我往就在这通天窟内斗了起来……
棋逢对手,这两人拆招换式间早已忘了当时动手的原因,整个通天窟内,刀剑之声不绝于耳,红白两道身影如流光般忽近忽远……不知打了多久,二人累的额上冒汗,气息微喘,却都不愿停手。白玉堂大喊痛快,展昭也觉浑身舒畅。两人都觉得这一次打得酣畅、打得爽利!
最后还是展昭先行停手,白玉堂收剑入鞘,一头仰倒在石床上。展昭也扶着石床靠坐了片刻。
待气息平稳,展昭提气一跃,便轻轻松松地将三宝拿了下来。看着白玉堂恍然的神情,展昭不禁抿嘴一笑,就知道白玉堂已然忘了二人原是要夺三宝的。白玉堂略显懊恼的表情稍纵即逝,他白玉堂又不是输不起,更何况,刚才那一场比斗当真酣畅之极,如此便是输了赌约倒也无憾。但见到展昭一脸得意,白玉堂还是愤愤的道了句“好个奸诈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