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八 锦毛鼠一命换蓝颜 展南侠舍生陪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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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茅草屋内横七竖八扔着好几张狼皮，白玉堂皱了皱眉头，背着展昭直直走了进去。孙婆婆有些残忍地笑了笑，干枯的手指了指一旁的床，白玉堂看着木制的大床上铺着的狼皮，眉头皱的更深了。轻轻将展昭放到床上，白玉堂伸手抚了抚展昭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直起身来。
孙婆婆脸上笑意更深，又指了指床边的桌子。白玉堂看见那简陋的木桌上放着一个木头雕刻的杯子，杯子里的液体在昏黄的烛灯下泛着淡黄色的光。白玉堂回头又深深看了展昭一眼，忽的单膝跪下，郑重道：“白玉堂谢婆婆救命之恩，来生定然还报！但若是婆婆救不活展昭，这笔账，我白玉堂便是在阴曹地府也要找婆婆算个明白！”说罢，白玉堂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脑袋昏昏沉沉的疼，耳边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叫，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口撕咬、挠抓……努力睁开眼，却只有一片漆黑。一定又在做梦，展昭努力让自己从睡梦中醒来，“玉堂……”展昭虚弱地喊出这个名字，可回答他的仍是一片死寂。白玉堂在哪里？莫非我已经死了，这里便是阴曹地府吗？玉堂一定很难过吧。
展昭费力地想要挪动身体，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展昭一阵惊惧，不！他还活着，这种感觉骗不了他。 “玉堂？玉堂！咳……”还是无人应答，这种认知让展昭忽然慌乱起来，“白玉堂！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展昭浑身都疼的钻心。但也正是如此，吱呀一声，有人匆匆走了进来。
展昭强忍着疼痛，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玉堂！”
一双手拉过展昭的手握了握，展昭也反握住那人的手，只一握间，展昭却是心中一惊，这不是白玉堂的手！展昭一把推开，厉声道：“你是谁？白玉堂呢？”
那人哼笑一声，突然点燃了火折子，屋内顿时亮堂起来，展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那人并不理他，只是将刚点燃的蜡烛挪到近处来。展昭侧过头看着来人，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虽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眼中写满冷漠。展昭暗暗猜测，莫非此人便是玉堂口中的神医孙婆婆？
“前辈，晚辈咳咳……晚辈展昭，不知和晚辈同来之人现在何处？”
“老太婆把你救回来的时候可没看见过第二个人。”孙婆婆淡淡回答，一边拉过展昭的手开始号脉。
“什么？是前辈把我救回来的？那白玉堂呢？咳咳……咳！这是什么地方？婆婆又是在何处咳咳咳……咳咳……在何处救的展某？”展昭一听白玉堂不在，心里焦急万分，难道玉堂出了什么意外？
“几天前我儿子在林中打猎时救的你，你那时昏迷不醒又被狼群围攻……”孙婆婆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冷不热地继续说着，“也许你说的那位同伴早被狼群分食了也未可知。”
“不会！咳咳……玉堂他不会的，咳咳咳咳咳……”展昭急火攻心猛的咳出血来，孙婆婆也吓得失色，忙给展昭服了颗药丸。
“你以为老太婆会骗你？这一屋子的狼皮就是从我儿子打死的那几匹狼身上扒下来的……”
展昭看着床上铺着的和地上胡乱放置的几张狼皮，心里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白玉堂将他安置在一处安全之所，一个人与狼群拼斗，他也受了内伤的啊，展昭并没有忘记，那样的身体又怎么对付的了这么多狼？忽然间，群狼一起攻了上来……展昭猛的闭上眼睛，他不敢再想。“玉堂……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老太婆言尽于此。”孙婆婆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又回到屋内，手里端着一碗草药。展昭茫然的看过去，忽然，一把银剑闯入眼帘，展昭蓦然瞪大了眼睛。握剑的手晃了晃，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走进来将宝剑放到展昭床头，“我打猎的时候捡到的，旁边还有几块带血的白布条……”“别说了……”展昭伸手抚摸着那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宝剑，眼中噙满泪花。
麻木的喝完草药，展昭就一直抚摸着那把剑，然后闭上眼睛静静流着泪……他整个人都平静地像一潭死水。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展昭再没有提起过白玉堂，他配合着孙婆婆的要求喝下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草药，在放了各式稀奇草药的热水中泡着，被插了满身的银针乖乖躺着……只是等到夜深人静，展昭便会对着那把宝剑发呆。有时候，他也会对着那把剑说话，说这一路上的艰辛，说初识到相伴的各番情愫，说很庆幸这一生结识了玉堂，说后悔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交代清楚……
这些话，白玉堂听在耳中，却痛在心底。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这是他和孙婆婆的约定。
那一日，白玉堂喝下的那杯药并非剧毒，孙婆婆说，我现在不会让你死，你不是说你们真情挚爱吗？好！我倒要看看，这真情挚爱算个什么东西！于是，白玉堂便被安排在了展昭那间房的隔壁。按照约定，他可以了解到展昭的一切动静，却不能让展昭知道他的存在。
神医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月后展昭的伤势便好的七七八八。白玉堂喜出望外却又心情复杂。是该兑现前言的时候了。
这一夜，展昭睡得很不安慰， “玉堂！”他又梦见白玉堂被群狼分食的恐怖场面。展昭紧紧抱着白玉堂的剑，额头上冷汗森森，漂亮的眉毛纠葛成一座小山……
白玉堂心疼的拉过展昭的手，轻轻拍了拍，展昭这才安稳下来。白玉堂深深吸了口气，明天就再也见不到这张熟悉的脸，听不见他夜半时的私语，再不能携手同游傲笑江湖…… “猫儿，回去后，记得开封府老梅树下白爷爷埋的那坛酒，喝的时候，千万给白爷爷也满一杯。”白玉堂深深叹了口气，双手颤巍巍捧过展昭的脸，在那人额头深深印上一个吻，“猫儿，对不起！”
白玉堂是多么不甘，可命运却偏偏要捉弄人，他不怕死也不曾后悔，他只担心展昭会恨他，留他一个人去尝那相思的苦。可若要他白玉堂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来捅他的心窝……猫儿，这一次，是我白玉堂对不起你！
次日一早，展昭便在那邋遢男人的陪同下离开了婆婆谷。白玉堂在屋内看着展昭走远，直到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
“呵，你们的真情挚爱也不过如此……”孙婆婆冷哼一声，将白玉堂的宝剑丢了过来。白玉堂一把接过，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怎么？失望了？连你的‘遗物’都没带走，还真是有心啊！”孙婆婆继续嘲讽。
“他，他难道……”白玉堂心情复杂地看着孙婆婆。
“不管怎样，老太婆我是帮你把人救活了，现在轮到你兑现前言了。”孙婆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冷冷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死？”
“用你手上的剑，自己动手。不过，老太婆会让那小兔崽子帮你收个尸的，就和那些狼埋在一起，你也有个伴。”
“多谢婆婆慈悲。不过，若是婆婆还能再答应晚辈一个请求，白玉堂更是感激不尽。”白玉堂抱拳施了一礼，语气甚是郑重。
“你说吧。”孙婆婆似乎心情很好。
“我想写一封信，若是展昭回来，请务必交予他亲启。”
“你以为他还会回来？”
“请婆婆成全。”
“好！我就答应你。”
白玉堂很快书就一封信，信不长，只简单交代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希望展昭原谅他这最后一次的鲁莽和自私。落款是白玉堂绝笔。
“白玉堂，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展某有欠公平吗？”叮当一声，弹掉白玉堂横在脖间的银剑，展昭翩然落于二人面前。
“猫儿！”“展昭你！”
“展昭，你把我儿子怎么了？”孙婆婆见展昭独自回来，不由一惊。
“婆婆放心，若是婆婆肯放我二人安然离开，令郎定会无碍。”展昭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坚定和自信。
“哼！原来这就是你们江湖后生的信义！白玉堂，当初是你跪着求老太婆，说愿意以你的性命换他一条活路，如今竟是要反悔不成？老太婆看错你了！”孙婆婆冷哼一声，愤然开口。
“猫儿，这件事你别管，生死事小，信义为大，白玉堂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白玉堂朝展昭点了点头，眼神是视死如归的坚定。展昭摇了摇头，他无法想象，白玉堂这般刚烈性子，竟为了他给这老太婆屈膝下跪！扭头看见桌子上那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轻轻翻开，一字一句，扎在心头，犹如利刃。玉堂，你是有多狠的心才会做出这种选择？我宁愿当初就死在你怀里，也免去你这般委曲求全……
“猫儿！”白玉堂见展昭又将那信纸按原样叠好，不慌不忙纳入袖中，心里总有些不安。猫儿每每露出这般平静的表情都是下了什么决定的。果然，展昭走到白玉堂身边，拿过他手中的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白玉堂一惊，慌忙去夺，展昭只将剑压的更低。
“猫儿，你做什么？”白玉堂急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白兄说的不错，大丈夫当以信义为先，玉堂既能为展昭赴死，展昭也自当陪玉堂黄泉道上走一遭。”展昭还是淡淡笑着，从容而坚定。
对上展昭那墨玉般的眸子，白玉堂也不禁勾起了嘴角，“好你个臭猫！不错！大丈夫死有何惧，能和相爱之人黄泉相伴怕是神仙老儿也要羡慕我白玉堂三分！哈哈哈哈！”说罢，抽出展昭腰间巨阙也架在了脖子上。二人相视一笑，双眼一闭，却听叮当两声，二人虎口皆是一麻，画影巨阙双双落地。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四十八 锦毛鼠一命换蓝颜 展南侠舍生陪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