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六、求生机奔赴婆婆谷 诉真情英魂归何处 ...
-
白玉堂抱着展昭并没有离开西平府，而是朝着传说中的婆婆谷奔去。他知道传说本不可当真，但展昭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心脉尽断，五脏受损，往好了说或许能熬上三五日，可往坏了想，怕是一日都熬不过。白玉堂此时也只能赌一赌。
听大嫂说孙婆婆原是大宋人，医术高明。年轻时因爱上了一个党项人而背弃师门千里迢迢来到夏国，从此再没音讯。十年前，有传闻称夏西平府辖内有一处河谷，因里面住着一位精通医术年过古稀的孙姓老婆婆而得名婆婆谷。
但时过十年，孙婆婆是否还活着？即使活着又是否还在婆婆谷？这些都无人知晓。
白玉堂拉了拉马缰，心急如焚恨不能快马加鞭立刻飞到婆婆谷。却又担心太过颠簸而尽量放缓速度。马车内，展昭静静躺着，看似安详的脸上满是冷汗。白玉堂回头看了一眼，又是心疼又是焦虑。只心里把各路神仙都求了一遍，保佑这笨猫真的能有九条命好逃过这一劫。
赶了约莫半日光景，白玉堂将马车停了下来，这天阴沉沉的，没有日头，路边皆是枯萎的荒草，随着微风左右摇摆。白玉堂来到车内查看展昭的情况，只觉展昭气息微弱，眉毛不自觉的纠葛起来。许是感觉到白玉堂在身边，展昭睁开眼来，见白玉堂此刻摸样，轻轻笑了笑 ：“白兄这是做什么？展某不记得，欠了，咳咳，欠了白兄酒钱啊……”
他说这话本想打破这般沉闷气氛，却不料白玉堂非但没有释怀，反而接着道：“你没欠白爷，是白爷亏欠你。”
“玉堂！事到如今你还这么说，是要展某死不瞑目吗？”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认真看着白玉堂的眼睛。
“猫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白玉堂反手握住展昭的手，“对不起。”
“玉堂，别说这话，展昭身无长物，能有幸得知己如你，展某虽死无憾。只是你日后行事切莫如此莽撞。”展昭笑着，唇角有些干裂，说了这些话，都渗出血来。白玉堂点点头，伸手取下水囊给展昭喂了几口水。
“猫儿，别说这么多，什么死不死的？有我白玉堂在，就是阎王来了，也要先问过白爷答不答应！”
展昭笑了笑便不再说话，白玉堂问他是否累了，要不要先睡会儿。展昭就轻轻摇头，就那样看着白玉堂，似乎有话说，却又一时开不了口。
白玉堂也就那样坐在一边，任展昭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这才开口：“猫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展昭想了想，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白玉堂笑着骂了展昭一句没良心，“白爷爷都记着呢。那时候你穿着一身蓝衣，在荷塘边与我比剑……”
“不是在……昭明山上吗？”展昭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那时太小，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白玉堂闻言哈哈大笑，“好你个臭猫！敢呛白爷爷的话！”
“不敢。”展昭轻轻咳了声，忽视白玉堂一脸的担心，接着道：“玉堂，我有件事要托付你。”
“你当白爷爷是你展昭的仆人还是怎样？有什么事自己好了再做，白爷爷可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买卖。”白玉堂表面一副嬉笑样子，心里却沉重的很，他此刻最怕的就是展昭交代什么，生怕这一交代完就什么都完了。
展昭微微笑着，只当没有听到白玉堂的抗议般，交代着：“我包袱里有一卷东西，是大宋边关防图，你替我，咳，咳咳，交到，咳，交到张岩将军手上。”
白玉堂摇了摇头，“你自己交去，白爷爷没空理会。”
“玉堂，我这次给你的信，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猫儿你累了，先歇息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呢。”白玉堂打断展昭的话。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敢听。
白玉堂给展昭掖了掖被角，迫不及待的躲出车外。
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白玉堂仰头看了看天。就想起展昭给他的那封信了。
“相伴多年，知己情深。白兄心意，展某铭感五内，片刻不曾相忘。犹豫难决，皆因人言可畏。然，念白兄不羁，岂畏人言？展某妄自度之，羞愧难当。此次西行之路吉凶难测。有幸归来，愿与玉堂携手遨游，江湖朝堂不离不弃。若无缘再见，展某许白兄三世之约……”
白玉堂叹了口气，自己一直说猫儿迂腐固执。又岂料他是这般心如明镜，看得比谁都通透！他白玉堂自诩风流，猜了那人多久的心思都不敢表露，到头来，竟是陷入这般境地。平白的留了多少遗憾。而展昭等他白玉堂的话又等了多久？和自己一样还是比自己更久？白玉堂想着想着，真想骂自己不是东西，竟让猫儿苦等了这些日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似乎比刚才更加阴沉了。白玉堂起身捋了捋马的鬃毛，便又来到车内。展昭许是也没睡着，听到动静就又睁开眼睛，只是脸色似乎更差了。
“玉堂。”
白玉堂看着展昭轻声吐出那两个字，心里难过异常：“猫儿，有句话，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对你说。你想不想听？”
展昭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吃力的开口：“我知道。”
“你不知道！”白玉堂固执的看着展昭，双手抓住展昭的手紧紧贴在心口：“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猫儿，我白玉堂爱上你展昭了！所以你不准有事，你的命也是我白玉堂的！你听到没有？”
展昭喘着气笑了笑，见白玉堂还是一脸认真的盯着他，似乎他不回答，白玉堂就会一直这样看着他，看到他答应为止。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他多想告诉白玉堂，“展昭对白玉堂情深亦然。从初见到如今，时光不再，物是人非，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唯玉堂一人相伴左右不离不弃。你随性洒脱，风流不羁，烈性男儿，孤傲清冷，却甘伴展昭左右，被国事百姓牵绊，为江湖恩怨奔走……展昭何德何能累你至此？”
他也多想告诉白玉堂，“此生得知己如白玉堂，早已了无遗憾！奈何情深缘浅，惟求来生还能结伴畅饮，傲笑江湖……”
只是他太累了，累到已然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可他却不舍得闭上眼睛，他害怕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白玉堂了。可是此刻白玉堂的脸就在眼前，却朦朦胧胧的一点也不清晰。展昭想，这白老鼠怎么这么邋遢了？脸上脏兮兮的也不洗干净。白玉堂像是有了感应般，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展昭又笑了，只是那笑容很浅，浅到白玉堂需要很用力才能看得出来。
“猫儿，你先别睡，陪我说说话……”白玉堂握了握展昭的手，他不知道展昭还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可他还是要说，仿佛只要停下来，展昭就不会再听他说话了……
白玉堂又伸手抹了抹脸，笑着道：“猫儿你记得吗？那年你来陷空岛，我们在通天窟里夺三宝，哈哈哈哈，你那个狡猾的样子，真是笑死白爷爷了。不过你一定不知道，白爷爷在松江边上等了你一宿，没想到你这猫儿脚程这么慢，害白爷爷差点冻死……还有啊，我们一起去开封府路过茉花村，你一口拒了丁家的婚事！月华丫头到现在还生气呢，不过猫儿你可千万别滥发善心，她那两个哥哥最是烦人了，招惹上了就甩不开的……对了，上次我回陷空岛就是因为月华的大哥受了伤……”白玉堂说到这暗暗啐了一声，说什么受伤！
“对了，猫儿，王朝娶亲你没赶上。我给你藏了一坛喜酒在开封府的老梅树下呢。十八年的女儿红，那叫一个爽口……”感觉到和自己相握的手松了下去，白玉堂赶紧握紧，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展昭苍白的脸颊，展昭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应该是太累了，白玉堂这样告诉自己。吸了吸鼻子，才知道原来眼泪鼻涕竟流了满脸，白玉堂伸手抹了抹，才轻轻放下握着的展昭的手，笑着道：“猫儿，你先睡会儿，婆婆谷就快到了……”
马车外，满天的乌云越压越低，大风卷起黄沙裹夹着枯草胡乱飞舞，马儿踢踏着泥土落寞地立在那里……一切都孤独的如一颗沉寂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四十六、求生机奔赴婆婆谷 诉真情英魂归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