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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知好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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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寄秋见此也坐不下去了,惟恐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前姨娘叮嘱了叫她晚上过去吃饭,于是起身与赵寄云说了一声也告辞了,赵寄云没有多留她,还亲自送了她出去,回来就坐在桌前发呆,香凝带着其他人悄声退了出去。
……
赵寄雪一路跑到清晖院的时候,周夫人才打发了来回事的人,正在思索前两日赵景明去太医院请王院正没请来之事。
那天赵景明送了曹院使回来后她还特地叫了赵景明过来问他怎么王院正没来,毕竟之前他应过会来的。
赵景明说王院正本是要来的,只是在刚出太医院的时候,被一位公公给拦下了,说是太后身体不适叫他去看看,王院正有些左右为难,正好曹院使看诊回去,在门口碰上了,那公公又催得紧,王院正便拜托曹院使代他来长兴侯府跑一趟,曹院使顺口就应了,所以最后来的人变成了他。
这些当时她听着觉得可能是巧合,可是这几天不知怎么地,越琢磨就越不对劲,但叫她具体说出哪里不对来,她一时又说不出,只是这心里总有些慌慌的。
她正想着这事,见赵寄雪直接越过丫鬟嬷嬷自己跑着进来了,脸色微沉,招手叫她过去。
“阿娘,大姐姐又欺负我!”赵寄雪才坐下就嚷道。
本以为周夫人会像往常一般安慰她,不想周夫人听了她的话,瞪了她一眼,口中训道:“没规矩。”
赵寄雪一脸的惊诧,仿佛没想到她娘会这般说自己,“阿娘?”
周夫人扫了一眼周嬷嬷,周嬷嬷会意带着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周夫人端起茶先抿了一口,方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跑跑跳跳的,韦嬷嬷是怎么教你的?想告老了?”
韦嬷嬷是赵寄雪身边的教导嬷嬷,也是从她很小时就跟着她的嬷嬷,感情深厚,听到周夫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这话,赵寄雪顿时蔫了气焰,起身向周夫人行了一礼,委屈巴巴地道:“阿娘,是女儿莽撞了。”
周夫人见了,这才放下茶碗,叫她坐下,语重心长地对她道:“你也不小了!如果可以,阿娘也想事事由着你,随你开心,怎么都好,可如今不是从前了!你要懂事点,这样阿娘才能放心!”
赵寄雪先是不解,心思转了几转,想起韦嬷嬷之前跟她念叨过的话,不由白了小脸,呆呆地看着周夫人。
周夫人心里一疼,但到底摁下了想要安抚她的念头,又道:“这段时间家里面要服丧,你跟着你姐姐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可随意出门,可记下了?”
赵寄雪瘪着嘴,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周夫人心里暗暗点头,这个小女儿虽则平时是顽劣任性了些,但到底也是知好歹的。
周夫人又叮嘱了她几句,就叫思棋等人陪她回汀兰院了。
那边周嬷嬷也领命去跟韦嬷嬷“聊天”去了。
清晖院的事没有人敢乱传,但赵其远的房里人还是很关注这些的,李姨娘这边也收到四姑娘被世子夫人训斥了一顿的消息。
“二姑娘,你可要好好听夫人的话,不要任性。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出嫁了,往后的日子就都会好了。”李姨娘的容貌娇媚,姿色很是出众,也难怪能生出赵寄秋那般漂亮的女儿出来。
她一番好意,赵寄秋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也点点头应了,“知道了,姨娘。”
见她点头应是,李姨娘十分高兴,笑容一深,容光惊人,不过只是片刻而已。
她坐下来自己也不吃,就只给赵寄秋夹菜,桌子上全都是她爱吃的。
李姨娘进府十几年,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爱如珍宝,她本是商户人家出身,正是赵其光高中状元那年进府的。
永平十九年,长兴侯府的二爷赵其光连中六元,高中榜首。是本朝第一位连中六元之人,当真是一举成名天下知,春风得意马蹄疾。
在起伏沉寂中度过了几十年的长兴侯府瞬间炙手可热起来,人人都想与之攀上。
赵其光灼灼耀眼,一般人如何能够攀得上他,大多目光便转到了世子赵其远的身上,李姨娘便是在那时被家里送进府的。
她长相并非是其中最出色的,但因她性情温和,老实本分,再加上人生得确实不错,周夫人便首肯了,老夫人自是也没有意见。
因着李家富贵,她进门时带了不少的嫁妆体己入府,周夫人也睁只眼闭只眼,没与她计较,反正再多钱,与长兴侯府也不相干,她也看不上那点钱。
长兴侯府世代勋贵,银钱是最不缺的,在这上面也是从不多计较的,所以即便赵寄秋是庶女,打小也是被当成嫡女教养长大的,连亲事也是按嫡子的标准来挑的。
李姨娘对此只有感激,她是个聪明人,为着女儿,从不多与娘家人联系,还不时的叮嘱他们不可打着侯府的幌子做生意,更不能借侯府名头做坏事儿。
她越是如此,周夫人待她就越是宽和,所以她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尤其是在赵寄雪定亲之后,更是没有什么所求了,如果有,也是求女儿嫁人后一切安好。
用了饭,赵寄秋陪着李姨娘喝了茶方才告辞回去了,李姨娘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满脸欣慰。
……
濯清院——
长兴侯熬到现在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越发显得老态龙钟。
要知道赵家从无丑人,长兴侯不过知天命之年,在赵其光未出事前,一向保养得很好的他,与世子赵其远一起出门,人家都道他们更像兄弟而非父子。
长兴侯爱子情深,幼子遇害他有心无力,哀莫大于心死,不过是在勉力支撑罢了。
赵德原是长兴侯身边的长随,打小伺候的,后来长兴侯继承了爵位,老管家就到庄子上荣养去了,赵德这个侯爷的第一心腹就做了管家,直到现在。
要说最心疼长兴侯的人,除了儿孙外,就数赵德了,他看着侯爷一天天的越来越消沉,有时恨不能替了主子去。
他不敢强迫侯爷,但还是会定时给他喂水或米汤,侯爷便是不愿也没有力气拒绝他,赵德就越发上心了。也好在侯爷年轻时练过武,后来又多注重保养,身体底子比一般人强上许多,这才没叫出事。
赵德刚喂完长兴侯小半碗米汤,外面进来一个小厮,捉急忙慌地悄声禀道:“三姑娘在外求见侯爷。”
谁?三姑娘?赵德以为自己听岔了,三姑娘不是还昏睡着没醒呢吗?他虽然一直在濯清院伺候侯爷,但府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是绝瞒不过他的。
因怕侯爷胡思乱想,意志消沉,也想要让他知道府里的情况,所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他每日都会一一说给侯爷听。
每次说到三姑娘时,侯爷的情绪都会有一丝不易察觉地变化,要不是他伺候了多年,还真难发现这一点,于是他就更加不动声色的多说三姑娘的事给侯爷听,自然也会说三姑娘的病,就是想让侯爷放不下心,果然这几天侯爷喝米汤时都不如之前那般抗拒了,有放不下的就好。
赵德知道世子夫人去请了太医院的曹院使,只说是人累着了,所以睡得沉,也留下了药,应是无大碍的,他把这些说给侯爷听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侯爷松了一大口气。
他心中疑惑,但却并不如何想知道缘由,只要侯爷在,他跟着侯爷,听他的话行事便是,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这也是侯爷这些年来最为看重他的一点,他心里十分清楚。
这会乍然一听到还昏睡着没醒过来的三姑娘突然醒来了,不仅醒了还过来求见侯爷,他也只是略微惊诧了一瞬便放开了,对小厮道:“快去请三姑娘到偏厅,我先去回禀侯爷。”
小厮应是去了,赵德转身进了内室,在长兴侯耳边把三姑娘来了要求见他的事一说,长兴侯没睡着,这会清醒着呢,听了他的话,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转动了几下,赵德会意点头,去偏厅请三姑娘了。
赵泠音没带任何人,一个人过来的,刚被小厮带着进了偏厅。
她一路打量着濯清院,这里不是侯府的正院,是祖父上了年纪之后爱清静,特地叫人重新修整的院子,位置很偏,但修整之后的格局却风水极佳,冬暖夏凉,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一个约莫七八岁大小的小厮才上了盏茶,不过须臾,那边赵德便进来了,见了她先躬身行礼道:“见过三姑娘。”
赵泠音起身避了避,道:“大管家无须多礼。”
“侯爷请您进去。”
赵德虽然只匆匆见过赵泠音两回,但说实话,他对三姑娘的关注全因侯爷的关注,并未如何了解过,也没有途径去了解,单单是她身边的那两个出类拔萃的丫鬟,就极不简单。
他摸不清,哪怕之前向侯爷禀报了那么些关于三姑娘的事,对她也谈不上说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