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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又一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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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寻常时候,府衙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可不敢对两府这般明显地不客气,这还不是没办法了,义安郡主遇害一案若是查不明白,他们这些人首当其冲,可都会被迁怒或是当替罪羊,到了那时,何其冤枉!
曾有志一见此便明了了,有些气怒地咬了咬牙上前叱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想毁尸灭迹?!”
这话谁敢接,福康长公主府和邢国公的人当然知道曾有志这话是朝他们说的,但上面有令,要他们带义安郡主的尸首回去,他们也不敢违命。
曾有志见他们还是不买账,气闷至极,指着他们对官差们道:“赶出去!谁有不服,不必手下留情!”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两府的人这才互相对视一眼,到底不敢再强硬下去,毕竟曾大人虽只是燕京府尹,却是天子重臣,若是真动起了手,吃亏的就是他们了,想起来前主子叮嘱过,最好不要与之硬碰硬,如此的话……
“大人谅解,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福康长公主府的管事率先上前拱手道。
邢国公府的管事也跟着拱手,其他人也都纷纷向曾有志行礼。
曾有志摆起官威来,还是挺唬人的,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义安郡主的尸体必然是不能就这么交出去的,起码也要请示了陛下才行。若是陛下允了,他也就能明了上面对此事的态度了。
曾有志道:“案件还未查明,义安郡主的尸首暂时不能交给你们,要等本官先禀明了陛下方可有定论。”
所以,你们若想要带走义安郡主的尸体,那就让你们的主子去请圣旨吧,有了圣旨,本官也不能抗旨不是。
两府的管事对视一眼,都明了曾大人这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今日恐怕是带不走郡主的尸首了,曾大人到底是朝廷命官,来硬的不行,五城兵马司的人与府衙的人沆瀣一气,对外时都是同一个鼻孔出气,再僵持下去也了无意义,不如先回去禀明主子再做计较。
两方来回通过气,当下也不再多做纠缠,带着人呼啸而去。
曾有志并未阻拦他们,不管怎么说,义安郡主的尸体暂时是保住了。
他转身叫了个官差让他去喊涂大过来,官差应是去了。
还不等曾有志迈步,又跑过来一个官差,口中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曾有志此时身心俱疲,这一天真是太难过了!他甩袖转身,脸色不佳地道:“什么事,说!”
那个年轻的官差一怔,明显被吓着了,曾有志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官差缩了缩脑袋,挪过去禀道:“回,回大人的话,广,广源寺里的公子、小姐们,吵,吵闹着要下山回家去。”
曾有志没为难他,吩咐道:“看看上官大人可有空,让他过去一趟。”
本来还未轮到广源寺里今日过来的这些人,目前虽看着没什么明显的嫌疑,只案情至今为止还未有丝毫进展,他们就都还有嫌疑,不能离开。
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间转了转,不过只要陛下的旨意一日未到,这里一日便不能动。
涂大提着医箱跑了过来,“大人,久等了!小的刚刚还以为……”
“别说了,先去看了再说。”曾有志打断他,带着他进了那个临时帐篷。
尸体还是之前的样子,没有人动过,涂大松了一口气,放下医箱走过去,先在脸上蒙了块布巾子,套上羊皮手套,才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掀开一角,露出义安郡主的左肩。
“大人,就是这里!”
这味道……不过才一会功夫,曾有志仿佛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尸臭味,他有些奇怪,只此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从袖袋里掏出块帕子捂住口鼻走了过去,怕他看不清晰,涂大还点上了火折子。
曾有志凑过去一看,果然在她的左肩胛骨处有一个茶碗口大小的图纹,没有规律,乍一看有些杂乱,但看着看着竟有些玄妙之感。
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玄机?曾有志一时想不通,皱着眉思忖了片刻,见涂大还在研究,他就没管了,只吩咐他道:“尽快拓下来,以防万一。”
“是,小的这就拓。”涂大灭了火折子收好,打开他随身的医箱,开始捣鼓。
曾有志又拿起涂大的验尸格目来看,外面又传来动静,他只得先放下手里的验尸格目,吩咐涂大不要停,便大步走了出去。
是上官延身边的官差,见着曾有志出来,忙上前去,有些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人,广源寺那边也出事了!”
“什么?!又出了什么事?快说!”曾有志觉得得自己起码会少活十年,这一天,怎么就这么多事?!
“又死了一个人……是,是一个不知什么身份的人。”
原来,因为广源寺里的公子和小姐们一直等不来义安郡主,又听打听的人说山下出事了,就有些害怕,遂吵闹着要归家去。
但曾有志连义安郡主的尸体都没有让人带走,又怎么会让广源寺里或有嫌疑的人离开?
命五城兵马司的上官延过去制止后,本也算基本控制住了那里的情况,可是不知哪家仆从在山腰处的草丛中竟发现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年青男子。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山下的事可还没了呢,这山腰上又死了人!
各家公子小姐们纵使平日里胆子不小,但这会遇到这种事也不由心慌意乱,本来已经被安抚信了的人,这会说什么也不肯留下了,所以就又闹了起来。
上官延的人到底不敢怎么伤着那群公子小姐,手上不敢真动手,但对方却将他们的人给打了,现场很是混乱。
曾有志听了就头疼,上官延武夫一个,又没多少经验,自是玩不过那群京里的小霸王小祖宗们,现在闹成这样,他不由有些后悔没亲自过去处理。
听罢他叫过自己的亲信仔细叮嘱了一番,又叫人去通知涂大,叫他干完手里的活立即赶去那边,他先走一步。
曾有志年纪不轻了,累得有些没力气走过去了,只好叫人牵了马过来,打马往广源寺山脚去了。
不过片刻,五城兵马司的人便看到了曾有志,过来帮他拴了马,有些喜极而泣地道:“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曾有志一看这人脸上有些发青,身上的公服也皱巴巴的沾了灰泥,他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曾有志的脸色难看,一旁多少受了些伤的官差们脸色却好了不少,至少这证明曾大人是来给他们撑腰的。
都是当差,只是今日这差当的实在是窝囊丧气。
曾有志一出现,本来嘈杂吵闹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寒着一张脸,先开口叱道:“还闹腾不休的,全部带回去关起来!”
动手的多是各家的仆役,怎么行事都是听自家主子的吩咐,这会听了曾大人的话都看向各自的主子,可惜打头的这些权贵子弟们并不敢跟曾有志这个燕京府尹,当朝重臣硬杠。
因曾有志素来名声在外,虽任燕京府尹十几年没动过了,但圣眷隆盛,是真正的天子心腹,大事只听陛下旨意行事,谁的账也不买,在他这里,想要徇私?可以,拿陛下的旨意来,否则免谈。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刺头,小声嘀咕些“他不敢抓我们!”“虚张声势!”“就是。”之类的话。
不过这些人在曾大人满含警告的朝他们一一扫射去时,头都快塞进腰带里去了,并不敢跟曾大人再多说一个字。
曾有志见这群人都怂了,朝正一肚子火的上官延使了个眼色,上官延会意,带着人上前驱着他们往山上去,也是叫人看着他们进寺去,否则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天快黑了,都赶紧回广源寺去!不然就露天睡在外面也行,自己选!”
曾有志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慑那些带头闹事的膏粱子弟们了。
眼见着他们都往山上去了,天也快黑了,从吃了早饭到现在水米未进的曾有志有些郁气,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对上官延道,“尸体呢?”
提到这个,上官延的脸色又不好了,他有些羞愧地道:“大人,尸体被发现时,现场已经被破坏了,下官只好叫人先将尸体带下来了。”
曾有志明白他的为难之处,没有多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带路。
“大人,这边。”
上官延带着曾有志到时,涂大也刚到,三人进了山下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简易的铺盖上躺着个年青男子,曾有志上前一看,不由有些吃惊。
这年青男子生得极好,皮肤白净,虽已死去,但却还是能看出他生前高高瘦瘦的,鼻梁高挺,容貌十分俊俏。
他身上穿得是布衣,手上有茧,不止是有拿笔留下的,还有做活留下的,可见并非什么富家子弟。
曾有志看完,叫涂大上前验尸。
他转头问上官延道:“可查到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