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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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一阵松香的缘故，沈澈的梦中郁郁青青同白雪皑皑交替闪过，唯一不变的是那一股浅淡的松香，片刻不离地黏在他身边。
他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怎么这么烦人。可下一瞬他好像又无可奈何地将那松香拢住，就好像如果不这么做，它便会零落在寒风之中一样。
他睁开眼时，窗外繁星满天，月华流转，那粘人的松香似乎一路追了出来，浅浅地环绕着他，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中。
将他从大梦初醒一般的迷茫之中拉出的是口中那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血味，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味道淡得应当是被水冲过了。
所以为何要喂他水？他昏睡着，这水又是如何被喂进去的？
这事不大能细想，想了怪吓人的。
沈澈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就是天赋异禀到在梦中也能对液体吞咽自如，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转了头。
和那股高调张扬的松香不一样，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的那位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极低，几乎有一种刻意的楚河汉界之感。
假正经。沈澈心道：你把我弄进这屋中还玩守身如玉这一套，欲擒故纵这一套倒是炉火纯青。
“你醒了。”
这屋中是有一颗夜明珠的，只是徐念未曾让它照明，而是掌了一盏精致的灯，缓步向他走了过来。
那浅淡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无端将白日那种凌厉掩盖了许多，将那双桃花眼映得熠熠生辉，流光溢彩，竟是平添了三分风情。
沈澈头一次知道玉化形成的人，竟也是有色心二字的。
可惜啊，这样的美人怎么就非要想不开做他的主人呢？不过若是徐念肯乖乖将这劳什子血契解开，倒也不是不能留他一命。
徐念在他床边坐下时，沈澈才透过这微弱的光线发现他神色疲惫，在这等暖光之下几乎都透出一种青白来。
徐念道：“你真元几被抽空，险遭反噬，只能以我的血液补充真元。”
沈澈掂量着，明白了徐念的想法。
故意给他喂水，却又故意留下那一丝浅淡的味道，看自己醒后并未上道，便借自己晕倒之故主动提出给自己喂血的这件事。
高啊，倘若他真是那等单纯的精怪，还当真要被这深情款款骗了过去。
可惜，通灵玉于极善极恶之地孕育，沟通天地阴阳善恶，万年才得一枚。纵然是这世上少有的能被人按照自己心意掌控化形相貌的奇物，又怎么可能是那等单纯的寻常精怪。
沈澈并非肯亏待自己的性子，如今人在屋檐下，自然是要让“主人”满意，自然要有些眼色，怎能让“主人”锦衣夜行呢？
他感激涕零道：“是我见猎心喜，大意莽撞，多亏阿念救我，连累你流这般多的血，我真的好生愧疚。”
徐念默然不语，并无任何喜色，沈澈甚至觉得若说他方才的脸色是青白的话，现在却更透露出一种灰败之感。
真是魔怔了，怎么可能呢，这可是能顶着娈宠的名声在修真界杀出一条血路的帝尊啊。
许是下午同那傻小子说了几句话，脑子不好这种情况也是会传染的。
出乎他意料，徐念并未趁机得寸进尺，却突兀地站了起来，手上现出一块黑咕隆咚的不规则的东西，递给了他。
“你既愿意钻研星脉一道，这星盘便给你了。”
沈澈不自主地接过这其貌丑陋的星盘，却不知怎的感觉到一种舒适与契合，就好像它本就是自己所有的东西一般。
徐念道：“它是沧浪派先祖之物，乃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个能够契合不同主人的星盘，你既然得了它，便不要让它被辱没。”
让沈澈自己都诧异的是，这星盘竟然让他从心底里爱不释手。
好吧，既然如此，如果日后徐念没有威胁到他，他可以不动徐念。
“前些时日莫阳镇出了事，你明日和白琥、顾缜、元映薇走一趟，也替元映薇寻一味名为引云芝的药材，她需要这个入药。”
他说怎么徐念这么大方呢，原来是有事要让他去做。不过这帝宫中人才济济，平日想必处理民间事、寻找药材灵物这等事都是寻常，有什么是必须他顶着这张脸去做的吗？
不过不妨事，这一次出去便知道了。
第二日沈澈将书架上的书挑了几本，免得若是打架只会将真元搓成一团扔出去，怪丢人的。
他在山腰的亭中等了会儿，便听得有人下来。
一转头，乔仲柏那张驴脸就幽幽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沈澈：“……”看来这一路上会十分精彩了。
看来徐念果真是不放心他，所以找了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傻小子来看着他。
沈澈怜悯地看着这个乌云罩顶的傻小子，就这么被他心心念念奉若神明的帝尊给坑过来了，他徐念可真是……太开心了啊。
毕竟他沈澈奉行的是有仇必报，君子报仇时时刻刻啊。
“看来仙友果真深得帝尊信任，奉命看守我免得我不安好意，不过帝尊想来也吩咐过仙友不可对我无礼、无事生非吧。”
乔仲柏如遭雷击，整个人头上仿佛缓缓冒出了一缕烟，就像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喃喃自语：“帝尊竟连这也告诉你了，原来帝尊真的不信我。”
沈澈：“……”世上竟有如此之傻蛋，他不过是看这二傻子哭丧着脸下来，无比沮丧，合理推理了一小下。
这也太弱了，欺负得都没意思。
似乎老天也听到了他的想法，来给他送菜……啊不是，送人来了。
打头的是昨日一面之缘的白琥，后面那两个想来就是沧浪派的老四与老五了。
不过昨日听了一耳朵不是说这位名叫元映薇的小师妹伤势不轻吗？怎么现在看来除了脸色稍稍有些发白倒像是没什么事的模样。
那一直颇无存在感的四师弟顾缜看着却仿佛比元映薇这个受伤的还要神情恹恹，浑然一只躲在阴影里自我封闭的大蘑菇。
他连夜翻找了有关沧浪派的记载，徐念也是真没想瞒着他，结果最后他忙到今日凌晨房间里的书也才理了一半。
其中超过一半都是沧浪派的。
可见沧浪派传承之久，倒是有教无类，并用门下弟子诠释了他们的这种理念，连哑巴都能当亲传弟子。
好玩。
沈澈伸出手做了个揖，正想风度翩翩地打个招呼，顾缜和元映薇就齐齐向后跳了一步，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了，他忘了他现在和那个沈凝渊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吧，死去多年之人的一张脸重回世间，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冲击力。
大蘑菇尚且有些木楞，那小师妹元映薇却是个火爆脾气，一瞬间便明白了始末，眸中一片冷然，提剑便上：“你竟敢亵渎我大师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下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