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纸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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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陈一烛用力抓住程青的手，费劲地站起来，大半个人都歪在他身上，双眸里充盈着层水雾，着实被吓得不轻。
程青低声问：“没事吧？”
陈一烛拽住他往后退，直到厨房边上，才说：“刚才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程青笑了下，“那你跑那么快。”
“游戏里这种情况不是最容易出现线索了嘛，”陈一烛跟他咬耳朵，“哥，这些人不行，他们都在欺负新人。”
程青：“你知道就好。”
厨房内，张烨张翼俩兄弟从筷子篓里各拿出一副筷子，蹲下去对人皮检查了一番，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直到翻开张慧手上的碗，什么都没有发现。
张翼抬眸，冷冷扫到退到人群后的陈一烛身上，陈一烛无辜地与他对视。
张烨拽住他弟起身，没有多大反应。
其他人脸色一个比一个白，连看都不敢看，阿斗更是直接吐了。
张烨扔掉筷子，说：“除了两位新人，我和我弟进来过四次，你们或多或少都进来过一次两次，应该很清楚，刚开局时，不会死人，这局明显难度加大，今晚先休息，保持自然，什么都不要做，像正常在家一样。”
他倏然朝陈一烛看，眼神犀利又冷漠。
“我们都想活下去，目标是一致的，如果谁先得到了车票线索或新规则，一定要及时分享，这样我们共同努力，才可以尽早离开。”
其他人纷纷点头，说好，一定。
被他盯着的陈一烛弱弱地笑：“张大哥说的对，大家要积极交换信息。”
程青跟他同样发怵的表情。
张翼死盯过来，往前猛跨一大步，被张烨不轻不重地拽回去。
陈一烛偏头，很轻微的哼声。
欺负新人，让新人试水，不把新人的命当命，这俩兄弟还挺有意思，真当别人都是傻逼。
背地里，大学生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程青不着痕迹勾唇，手悄悄轻扯他的袖子，提醒他控制面部表情。
“诸位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幽幽的声音传来。
程青下意识回头，两步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老板娘正静静地立在烛火下，面容忽明忽暗，直勾勾地瞧他们。
细看，程青发现。
老板娘双眸十分无神，没有火光就没有神采，似乎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NPC，与他下午看见的那个太太服判若两人。
张烨靠近老板娘两步：“没事，请问我们晚上在哪休息？”
老板娘并未理他，而是往前走，聚集的人惊恐地自觉让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人皮，爱惜地轻拍掉沾染上的黄土，将人皮搭在晾抹布的绳子上，喃喃自语：“怎么掉下来了，这可是明日制作伞面的关键。”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恐地看过去，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昏暗的光影中，人皮被完全抻开挂起来，头发垂到地上，倒在地上的阴影宛如一个人弯立过来站在老板娘的身侧。
好几个人快速挪开眼，没敢再去看，见到人皮是一回事，碰人皮就是第二回事了。
陈一烛身体重量都压到程青身上，瞪圆了那双漂亮的猫眼：“哥，要碰死人…我怕。”
程青没比他好到哪去，扫眼人皮，没有说话。
老板娘捋好人皮的手臂，转过身，手交叠搭在小腹半指上的位置，柔柔地说：“时辰不早了，诸位随我去歇息吧。”
童话回看眼挂起来的张慧，忍住惧意，双眼含满了悲伤。
陈一烛程青最先转身跟着老板娘，然后是张烨与张翼，一行人跟着老板娘踏上楼梯。
楼梯是实木结构，人一多，踩起来吱吱扭扭地响。
程青打量四周。
整个楼梯都没什么装饰品，只有些时间久远的斑驳痕迹。
很快，到了二楼。
与楼梯的情况一样，毫无装饰，几盏油灯在晃悠，长廊的两侧都是四个房间，但不是相对门，而是错来的建造。
老板娘从袖子里拿出六串钥匙，她取出一号门递给程青，接着按顺序依次递出。
程青拿住钥匙，没管其他人，扶着陈一烛直接开门进入屋内。
陈一烛迅速恢复正常，靠在门边，没有关严实，静悄悄地透过木门的缝隙往外看。
张烨张翼二号房，童话与另外一名女孩赵朝同住三号房。中年老板徐财和另外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王家去四号房。最后一个女孩李云和与她一块做饭的年轻男生季航拿了五号房的钥匙，在去房间的路上，季航揽住她的腰，两人举止十分亲密。
应该是情侣吧？
陈一烛挪开视线，剩下的六号房只有小混混阿斗一个人。
小混混非常不满意这个安排，目光凶狠地扫过其他人的房间，挨个啐两声，拿着钥匙趾高气扬地走进六号房。
走廊上只剩下老板娘一个，她站在三号房与斜对面四号房的中间，慢慢地转身往前走，路过一号房时，脚步微顿。
老板娘侧过头，黑漆漆的眼睛对上暗处陈一烛的眼睛，后者眸光冷漠，对她没丝毫反应，前者笑了笑，眼珠子滚动一下，微微俯身作辑，随后走上通往三楼的台阶。
程青则在观察屋内情况。
房间不算小，一盏灯挂在墙上灯，火苗子忽高忽低，两张宽约一米二的床相互对放。中间的缝隙正好对着门口，而门对着一扇白纸糊的窗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他回头，问：“怎么样？”
陈一烛关好门，跟他说了分房的情况。
程青点头，从兜里拿出陈一烛塞给他的小纸条，食指那么长，上头写着：一、二、三。
纸条质感怪怪的。
陈一烛伸头看，用手碰了下，忽然觉得这个东西他有点熟，脸色微变。
“我操，人皮？”
他手在身上用力摩擦，程青一样不喜欢这个温润细滑的触感，尤其它是人皮。
干脆把它塞进了陈一烛的裤子兜里。
陈一烛僵住，不可思议地看他：“程，程哥，你干什么？”
程青笑：“你得到的线索，自然你拿着。”
陈一烛望着他的眼眶开始发红，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深深的谴责，程青受不了这个眼神，只能伸手拿回来放回自己兜里。
总不能惹哭一个十八岁的大学生吧。
…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声呼呼地转悠，隔着纸糊的窗听，好像女子在夜里低低地哭泣。
程青拉开陈一烛的背包，拿出那本“百鬼錄”，仍然是空白的。
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一无所获，只能把它放回去。
陈一烛大字瘫在床上毫无防备地睡，程青无奈地摇摇头，感觉这人挺神奇。
躺在床上，程青拉住被子盖上，手伸进衣服内，检查胸口的线有没有崩，确认没事，慢慢地合上眼。
早晚有一天，他会弄明白始末。
“乓、乓、乓……”
陈一烛不耐烦地翻个身，过了两秒，倏然睁开眼。
门外廊上似乎有个球状的东西在墙上弹，左一下，右一下，乐此不疲。
他艰难吞咽，从床上爬起来，悄摸摸地走到对面床边，很小声地喊。
“程哥，程哥。”
程青刚睡着没多久，忍住杀人的心，微微掀开眼对上那张唇红齿白十分赏心悦目的脸，火熄灭不少。
陈一烛脸色白白，指着门外：“你听。”
“乓、乓、乓……”
这种情况下清醒是最不好的。
“你不能无视？”程青用气音回他。
“我，害怕。”
陈一烛垂眸，声音闷闷地说：“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程青差一点答应，但他的衣服薄，靠的太近，会发现他身体的异样，冷漠拒绝：“不可以，我不喜欢跟人睡一张床。”
陈一烛只能委屈巴巴地点头，正要回去。
廊上的撞击声变大，变得极为的猛烈。它不再撞墙，开始撞门，那动静听上去是一定要撞开不可。
没多久，木门碎裂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就是小混混阿斗暴躁惊惧的咒骂和尖叫，他似乎从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疯狂迫切地挨个拍房门，试图让里面的人打开，但无一例外地没回应。
“婊子！臭婊子！狗东西！你们他妈开门啊，我他妈让你开门！王八蛋……啊！！！”
程青刚碰到门的手顿住，这声吼，小混混凶多吉少。
陈一烛瑟瑟发抖地挨着他。
外面安静下来，程青推陈一烛回去，刚走两步，拍门声再次出现。
这次跟之前不太一样，奄奄一息的节奏。
“开…开…开门…求求你…开开门…救救我…救救我……”
小混混变得很虚弱，只剩下半口气的调子，仔细听还能听见一道叠音，那东西在学他说话。
伴随的还有嚼得特别香的啃食声。
一直到天微微亮。
陈一烛跟程青一晚上没睡，在隔壁门开时，他们也拉开门。
张烨张翼已经走过去，正检查人皮。
廊上灯火还亮着，血腥气极重，一张少了两只脚的黄头发人皮瘫在三号房门口，那房门上堆积着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墙上有几摊血迹交叠，地上有什么方形的东西滑了过去，留下一长道血痕，最终消失在楼梯口前。
程青往后退了点，胃里不太舒服。
陈一烛比他的还反应还大，直接又回屋，手扶着墙干呕。
陆陆续续地房门都打开，三号房的两名女孩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看见门口的人皮，无法承受地抱着彼此哭出声。
童话哽咽着说：“对，对不起。”
赵朝停下眼泪，红着眼说：“昨天晚上谁开门都只会是陪葬，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想活着。他昨天晚上在厨房那会就该跟张慧一样死了，这是规则，与我们无关。”
没有人接腔。
张烨冷声打断凝固的沉默：“行了，都是命，谁都没办法，今天是第一天，先下去吃饭，然后寻找车票线索，尽早离开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
大家坐在昨天各自的位上，程青跟陈一烛在厨房煮面。
他们回来，其他人进去。
刚吃饭完没一分钟，老板娘就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张人皮搭在臂弯，将它取下放在桌子上。
陈一烛猛挪开脸，程青敛神，变成了恐惧的神情。
老板娘微微地笑：“到时辰了，请诸位带着工具随我去三楼的制伞房。”
工具……？
程青扫眼桌子上缺脚的人皮。
他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悚，肩膀都颤了颤。
陈一烛差点没跟上他。
一时间寂静无声，老板娘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笑，眼神却渐渐冷漠地盯着他们。
张翼面无表情地说：“都不动是想等死？”
说着，他拿起桌子上那张人皮。
离厨房最近的徐财却怎么都不愿意动，说他是生意人，忌这个东西，只能踢脚王家：“你去。”
王家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男人，他为难的几秒，还是站起来。
走两步，他突然停下来，怯声说：“厨房…要两个人去。”
徐财表情一变。
“那个……”
程青出声了，他好像怕得很，但还是鼓起勇气：“我，我不想死，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陈一烛转过头，程青没看他，跟上了王家。
须臾，王家拿着人皮和程青一块出来，看上去都吓得不行。
老板娘眼神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诸位随我来。”
上楼的过程，陈一烛和程青走在末尾，马上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他一趔趄差点摔倒。
前头的人没注意后面情况。
程青及时扶住他，低声嘱咐。
“你慢点。”
陈一烛没动，表情诡异地转头看自己的背，手伸着往后去摸肩胛骨，“哥，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推了我一把。”
走廊光线暗，程青去看他的背。
确实有一团黑漆漆的印子。
他说：“你走前面。”
陈一烛拒绝，“没事，就到了。”
三楼与二楼不同，廊上只有两头有一个房间，相互对着的那种，与二楼房间的床是一个样式。
老板娘往右侧走，她推开门，立在门口，“诸位分完工具后，可以自由选择一个位置。”
拿着人皮的王家猝然吐了，脸色煞白的靠着墙。
张烨皱着眉头问：“我们需要做几把伞？”
老板娘：“八把。”
然后她不再说话，问什么都不说了，明显让他们分割完再进。
陈一烛侧头，“这两张人皮怎么能做出八把伞？”
程青摇头。
张翼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散着寒光的匕首，将两张人皮快速分割，将阿斗背部的给他哥，自己拿了张慧背部的那一块。
分到边角的人欲言又止，但没敢吭声。
老板娘让开身体，低眉顺眼地说：“请进。”
等他们都进去后，程青陈一烛都拎着两条手臂跨过门槛，看清楚了制伞房的布局，十个木建带门的小隔间并排。
陈一烛用衣摆捏住人皮，受不了了的吐槽：“这怎么设计的跟学校厕所似的。”
其他人比他们早进，早就选好位置，只剩下最外最里的两个隔间。
程青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他在恐怖怪谈的论坛上看到过：住店不能选头和尾的房间，因为这两个地方属于煞位或阴位，加上平时的入住几率比较低，所以会阳气差，导致招来一些阴灵厉鬼。
显然这些人都知道。
他把这个跟陈一烛说完：“你选哪间？”
“选哪个有区别吗？”陈一烛眼神绝望，满脸生无可恋，“我去最后吧。”
“好，有什么事立马叫我。”
程青安抚地拍了拍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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