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外室》李七郎

3、第 3 章

　　苏青再一次听到年羹尧的消息，已经是三个多月后，秋风萧瑟的时节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

　　此时已到了秋日。西北的这个节气，早晚温差很大，你可以中午热的吃冰西瓜，但是也会在早晚寒凉的时候穿袄子，体会一天度过两个季节的酸爽滋味。

　　此时正值中午的时候，苏青正拿着一个大勺子，惬意的一口一口挖着半个西瓜吃，这是她的小癖好，总觉得这样吃西瓜很满足，很过瘾。

　　这边儿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却也有京城没有的好处。因着常年气候干旱，日照时间长，所以这边儿的瓜果都很甜很大个儿，每年几乎到了夏秋两季，更是瓜果大丰收。

　　一到早上或者傍晚，便能听到货郎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叫卖，甘甜的西瓜，清香的哈密瓜，还有大串儿的个各色葡萄，白的、红的、紫的、绿的、甚至发黑的，应有竟有，滋味也各不相同。

　　这两个月苏青几乎每日里都能吃上一大盘各色水果，小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当翠儿进来闲话，说街面儿上都传开了，明儿大将军从青海打仗回来，还要举行入城式的。苏青才猛的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是个有主儿的人。然后西瓜子儿就一气儿卡进了嗓子，憋得她小脸通红，好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才把那颗差点儿送走自己的西瓜子儿给咳了出来。

　　“主子，就一起去吧，周围这一片儿，也有不少的军户，都准备明儿一起去看入城式呢。大将军也回来了呢。”

　　翠儿显然是爱看热闹的年纪，整天也闲不住，就是胡同里来个卖大饼的她都能凑上去白话一会儿，对入城式这样的大场面是自然更加渴望。看着小丫鬟有些期盼的亮晶晶的眼神，苏青有些意动。

　　她这些日子也一直没怎么出门，主要是这西北的夏日太过于炎热了，干燥少风，尤其白天的时候，太阳刺得人眼睛生疼，实在是难熬。最夸张的时候，出门走两步都能烫脚。

　　最近天气转凉，倒是可以出去走走，顺便看一看这秋日的凉州城。

　　不过苏青还是忍不住打趣了小丫鬟两句：“咱们翠儿这么着急，究竟是想看入城式呢，还是想看那岳兴阿副都统啊。”

　　“主子，您就爱拿人家取笑。”翠儿红了脸，一跺脚出去了。

　　苏青也不恼，哼着歌儿，继续啃自己的大西瓜。心里忍不住感叹，果然，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说起来这岳兴阿也不算外人，他是年羹尧手下的副都统，也是满洲八旗出身。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箭术超群。上次来榆树胡同找年羹尧，翠儿见了一面，想不到这小妮子还真上心了。

　　啃了小半个西瓜，满足的打了个小嗝，苏青摸了摸有点突出来的小肚子，忍不住小小的蹙了蹙眉。

　　这大军明儿就回城驻扎了，估摸着年大将军也会来自己这里，但是自己这两个月貌似一不小心吃的多了一点啊。

　　苏青忍不住拿出之前穿的鹅黄色罗裙试了试，还好还好，真是天不绝我苏宝宝啊，居然能穿的进去，看来自己还不算胖。

　　试完罗裙赶忙又拿起铜镜照了照，一双猫眼儿也瞪圆了，仔细的瞅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照，都没有双下巴诶，过关过关！

　　苏青不一会儿便重新笑逐颜开嘚瑟起来。不过还是暗暗下决心要减肥。毕竟该有的警惕性还是要有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外室，自己未来可是要靠脸吃饭呢，以后可不能再多吃了，万一大猪蹄子看自己不顺眼直接踹了自己怎么办。

　　第二天天刚亮，苏青还迷迷糊糊的，在帐子里睡得正香，就被翠儿这丫头给挖了起来。

　　“主子，主子，快起来啦，隔壁的刘婶子他们都准备去城门口等着了，还有对面杨二家的，比刘婶子还走的早呢。”

　　苏青无奈的睁开眼，呆呆的瞪了翠儿半晌。昨儿果然不该答应的，人家真的好困啊。

　　苏青打着哈欠，一边洗漱，一边听小丫头絮叨。什么打更的老马头儿说昨儿半夜里衙门就安排人净街啦，好些人家都早早的去占地方啦，去的晚了就只能被人家挤来挤去，看人家后脑勺啦云云！

　　苏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顺便换好浅绿色罗裙，让翠儿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花苞头，毕竟今儿个大街上肯定人挤人，弄得太复杂也是折腾自己。

　　柳妈端来了早膳，苏青很克制的只吃了两个小烧麦，又喝了一碗牛奶，末了又怕不吃水果皮肤不好，又吃了一块哈密瓜，就放下了筷子。

　　这惹的柳妈暗暗咋舌，姐儿还真是与众不同。人家都是情郎走了，想对方想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情郎回来了胃口大开，她倒好，恰恰相反了。

　　柳妈见天儿的跟翠儿闲磕牙，自然也知道大将军要回城的消息。不过她年纪大了，自然不像俩小丫头似的，喜欢出去凑热闹，索性留下看家。

　　苏青收拾好，天已经完全大亮了。带着翠儿一路往城门口逛去。路上遇到的行人，也几乎都是往城门口去的，大伙儿显然都是去凑热闹的，还有从城外各个镇子上赶来的大姑娘小媳妇们。

　　西北民风彪悍，大姑娘小媳妇很多都是骑着矮脚马，或者骑驴过来。苏青来了这段时间，这样的情景也见怪不怪了。

　　她倒是不想骑驴，但是对于威风凛凛的骑上高头大马，还是抱有很大幻想的。

　　随着时间慢慢到了，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城门口已经摆好了香案，街道两旁有士兵把守，两旁开始有衙役维持秩序，拉上警戒线，让围观的老百姓都站的远一点。

　　真正到了此时，苏青才悲剧的发现，自己这个头儿，站在人群中根本就是个豆丁，只能看到前面大姐的后背啊。忍不住欲哭无泪，这大清早的，折腾了个寂寞。

　　......

　　十月的西北已经感受到秋的气息，朔风萧瑟，树叶开始变黄，黄叶打着旋儿从空中慢慢飘落。

　　凉州城外，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也染上了浅浅的黄色。充满了西北特有的粗犷与生机。

　　在格外湛蓝的天空下，无数的猎鹰在白云间盘旋，寻找着荒原上可疑的猎物。

　　这时，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色鹰隼从远方展翅而来，越过城楼的高空。几名衙役遥遥望见，皆惊呼一声：“白鹰来了！”

　　随着城楼上沉闷的鼓声响起。

　　守门的军士们纷纷向两侧后退，白鹰的到来，意味着抚远大将军的到来！

　　片刻间，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随即一大群黑点出现了，越来越近，是一群数万人的八旗骑兵，前面的亲卫队一人双马，大将军年羹尧一马当先，在无边的荒原上急奔，身下是一匹黑色西域骏马，步伐强劲有力，长长的黑色鬃毛，在晨风中肆意飞舞。

　　靠近城池，年羹尧放慢了马速。看着近在咫尺的凉州城，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容，回首对手下都统岳中琪道：“咱们终于回来了！”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青海作战，川陕军队终于回到了凉州，岳中琪的心情格外激动，前两年他一直在京城当差，今年五月被圣上调到了凉州，在川陕总督年羹尧帐下效命。

　　一直以来，朝廷之中，对年羹尧的评价都是毁誉参半。有人说他飞扬跋扈，为人骄傲强势，对下严厉，做事更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加上年羹尧背景强硬，位高权重，让岳中琪一直心里不安。他一直有些担心对方猜忌自己，会故意给自己坐冷板凳。

　　没想到这次平定罗布蔵丹津，年羹尧竟然主动启用他，让他掌管十几万大军的后勤供应，期间更是丝毫不加掣肘，这让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这场战争，年羹尧孤军进入青海西宁，以自身为诱饵，指挥各地大军合围叛军，只用了一个月，大军就杀到了青海湖，九月底就追击到了柴达木盆地，彻底打败了罗布蔵丹津。只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彻底荡平了青海。

　　这一切让同为武将的岳中琪感到由衷的佩服。此刻望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团，以及近在咫尺的凉州城，他心中对川陕之地有了一种归宿之感。

　　这时，远处一队人马如风驰电掣般从城内驾驶来。年羹尧立即停止前行。

　　岳兴阿远远看到大将军，激动异常，立刻翻身下马，半跪行了军礼：“末将岳兴阿，参见大将军！”

　　年羹尧跳下马，上前几步将他扶了起来，笑着捶了他肩膀一拳道：“你小子回来的比我还早啊！是不是急着回家看娘子了！”

　　岳兴阿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道：“末将哪儿敢呢！”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就连岳中琪也嘿嘿直笑。年羹尧又摆摆手对众人笑道：“好了，不啰嗦了，大军随我进城！晚上再一起接风洗尘！”

　　他翻身上马，望着威武雄壮的川陕大军，高声下令道：“大军入城！”

　　凉州城北城的铁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年羹尧在两侧骑兵的严密护卫下，缓缓向城内而来。

　　随着年羹尧率骑兵进入了凉州城，两侧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往城门口望去，无数民众从大街小巷奔了出来，拥挤在凉州大道两侧。

　　“年大将军回来了！”

　　有人指着远远而来的骑兵队伍大喊，两侧的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年羹尧骑在高大的黑色西域马上，身穿银盔银甲，斜挎弓箭，腰佩横刀，他和手下将士们的盔甲经过这两个月的高原作战，风吹日晒，光泽早已不再，甚至还有些陈旧。但是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杀气，却是无与伦比的。

　　正是这样勇猛的百战之师，才能护卫凉州城的安宁，保卫大清的边疆。

　　在一片片的欢呼声中，他缓缓而行，像两侧的民众致意。边疆民风彪悍，但也民风淳朴，民众们不像京城那样富裕，有时间去提笼架鸟，去琢磨皇家的事情。在边疆，生存是最重要的，民众们深切的爱戴着这位能够护佑川陕的大将军。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和激动，他们的感情最为淳朴，年羹尧击败了乱军，让他们免除家破人亡之苦，不会像前朝那般被敌军抢掠杀戮，他们从心底里感激年羹尧。

　　“大将军回来啦！”

　　“大将军，以后就留在凉州城吧 ！”

　　“……”

　　各种大喊声表达着内心的期待和激动，很多人眼睛里都闪烁着泪花。

　　年羹尧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次经历这样的大胜，踏入凉州城了。凉州城和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城墙还是一样的暗淡，两旁的树木还是一样的浓密，凉州大道还是一样的笔直宽阔，大街上来拥军的男男女女还是一样的自信和欢乐，他们热切的注视着军队的归来。

　　看着这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他的眼睛不由的湿润了。这一刻，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脚下的这片土地。

　　这时，他忽然隐约的听见了一个娇气的声音：“翠儿，他们来了来了，快告诉我，哪个是岳兴阿副都统呀？”

　　年羹尧忽然若有所感，侧头目光一瞥，就看见乌压压的人群里，那个娇蛮的小丫头，身着一抹嫩绿，梳着两个花苞头，此刻为了看清楚街上的动静，正努力的在人缝儿中上蹿下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