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素架空）对镜》huanyue

5、第 5 章

　　云眉栈一行以后，青阳明显的发现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开始发生变化。虽然同样是助理的头衔，但他现在已经可以开始真正跟在素还真身边去处理一些项目。有时候，素还真甚至会把一些较小的项目直接扔给他和屈世途一起去处理。
　　某天他和屈世途去做现场调研结束，回来时途径某高级别墅区，他突然喊司机停下来。屈世途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下车，却发现他只是看着此别墅区空地上一棵开满紫薇花的树发呆。
　　“有什么不对的吗？”屈世途好奇的问。
　　他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这个别墅区好像没什么人住啊？”
　　屈世途四处转了转，恍然大悟：“这片地的开发商前阵子已经破产了，这些别墅也抵押给我们银行，过段时间就要公开拍卖了。”
　　“破产了？”他回过头，有些吃惊。
　　“是啊！”屈世途点了点头，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此败家子的恶劣行径。原本这家也算当地颇有名望的家族，没想到到了第二代就被一个完全不懂经商之道还好高骛远挥金如土的败家子败掉了。这片地原本就远离市区，周围是三面环山，交通也不算方便。在这里开发高级住宅，本来就没什么市场号召力，后来又听说在征地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负面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更是影响了开盘售楼的业绩。最后此人房地产开发失败，期货又大赔，自己在家开煤气自杀了。不过因为他家毕竟有点背景，这新闻也就压了下来。
　　“原来如此啊！”青阳笑了笑，回到车上，一路沉默。
　　屈世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几次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语。

　　那天晚上青阳提了一瓶二锅头去找素还真，那是他第一次去到素府豪宅。在膝盖高的门槛前，他已经被门卫拦下。门卫打了个电话进去，过了一会儿，就看见素还真抓着外套走出来。
　　这时候，青阳已经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喝开了，远远看见素还真过来，笑眯眯的掏出一把花生米塞到他怀里，然后大笑：“干杯！”
　　素还真接过花生，一把拉起他：“走，要喝去你家喝去，我陪你！”
　　“这……这里不行吗？”他已经喝的有些头晕了，乖乖的跟着素还真。
　　素还真回头看了一眼红艳艳的大门，苦笑了一声把对方塞进自己的爱车。
　　路上吹了一点风，青阳的酒也醒了一些。此时他正坐在自家狭小的沙发上，静静接过素还真给他递来的一块热毛巾。
　　“我该说受宠若惊吗？”他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抬起头笑着问。
　　素还真泡了两杯茶，坐到他旁边，“当作我那天喝醉你背我回来的回礼好了。不过……”素还真故意换成恶狠狠的语调，“那天你把我往沙发上一扔盖了床被子就不管了，害得我第二天衣服都是褶头也睡得好疼。”
　　青阳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你要我帮你脱衣服吗？我怕你第二天早上起来喊非礼。”
　　“喂！”素还真板起脸，“我也是男人啊，两个男人喊什么非礼！”
　　“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漂亮吗？”借着一点酒力，青阳凑到素还真面前痞痞的说。
　　素还真一愣，他没有和青阳这样接近的说过话，更没有见过他在自己面前这样毫无顾忌的说话。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上下级关系，私下里也只是普通朋友的程度。何况青阳在他面前都把自己藏得很深，虽然相处得很坦诚，但说话总是有所保留。但今天晚上，他主动的靠近自己，昏暗的灯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在素还真身上投射下巨大的影子，素还真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有压迫感。素还真不习惯的推了一推，对方却纹丝不动，他开始感觉自己耳根有些火热的感觉。
　　“我是男人！”他再次强调道。
　　“是啊！”青阳大笑着自动移开距离，“你是男人，而且是一个能左右很多人命运的男人！”
　　“到底怎么回事？”素还真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青阳冷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难道屈世途没有向你报告？”
　　“屈世途要向我报告所有公司里发生的事，并不只是你的事情！”素还真厉声说，“如果你认为我派他监视你，那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那是我高估了自己的价值，我自罚酒一杯。”青阳没有碰素还真给他泡的茶，抓过杯子灌满二锅头一饮而尽。
　　素还真冷眼看着他连灌了三杯，然后缓缓问：“你和友情之家孤儿院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名字时青阳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仿佛要将它握碎一般的用力。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来说：“之前你不是想听我弹琴吗？我现在弹给你听！”
　　他大步走向铺着一层淡淡月光的钢琴，掀开琴盖，自顾自的弹起来。燃烧一般的音符从他指下跳出，仿佛暗夜里冲天的火光，在光与影的激战中重重砸下。
　　素还真静静的听着，甚至有烈火燃烧的热浪扑面而来的感觉。他开始感觉到琴声中的窒息，无可宣泄的情绪堆积着，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危险。面颊上有热热的感觉，他抬手一摸，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眼泪。
　　一曲终结，青阳维持着弹琴的姿势沉默不语。许久，一声巨响，他扑在琴键上，后背止不住的颤抖。素还真静静的坐着，等他发泄完已经压抑过久的情绪。
　　他想起屈世途给他的调查书，友情之家孤儿院，原是道名山先生所办，道先生过世后，其子道当世为土地开发与院方及其家族其他内部成员意见不合。后孤儿院发生离奇火灾，死一人伤五人，孤儿院不得不迁至他处。
　　“小雪就死在她最喜欢的那架脚踏风琴旁，她一直很想要一架真正的钢琴，我却没来得及送她。”正当素还真回忆着调查书的内容时，青阳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我赶回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给她收尸。她到死，手还紧紧扣在烧成漆黑的琴键上……听说烧死很疼，她最怕疼了，有时候我就梦见她哭着对我说哥我好痛，你为什么没来救我？”
　　素还真握着茶杯的手一颤，心突然痛起来：“不会的……”他安慰道，“火灾的时候人会因吸入大量浓烟而昏厥，所以……其实他们最后并不会感到痛苦。”
　　“呵，”青阳轻笑一声，“道当世那个混蛋，我真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没等到我有能力替小雪报仇的一天。”
　　“多行不义必自毙，”素还真淡淡的说，“你只要知道他不得好死，然后好好为自己活下去，就是报仇了。”
　　“你相信天理循环？”青阳站起来拿毛巾擦了把脸，然后坐回素还真身边偏着头仔细的打量着他。
　　“我信！”素还真也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更信公道正义，这个世界虽然有太多不公，但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要竭尽自己的全力去维持我心目中的公理。”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天真？”青阳大笑起来。
　　素还真也笑起来，“确实是天真的坚持，只不过这个世界总是靠一些天真的坚持在正常运转，没有那么美好，也没有那么不堪。”
　　再次的沉默，让青阳细细打量着这个像天边的云一般多变的男人。靠近他时，总有伸出手只能抓到一把水气的虚无缥缈感。可是当他这样认真的回望着你，你又总能为他眼底的真诚打动。你不敢太信他，可是你又不由自主的相信他。即使你直觉的知道他心中在盘算着什么，你也觉得他不会真正的危害你。他只是太聪明了，太喜欢把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转几个弯迂回的达到目的，实际上越是他真正在意的东西，他却越是把握不好进退的度。
　　青阳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被灯光晕上一层光影的脸，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真正开始了解这个人，这个站在云端的男人。
　　素还真被对方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可是他必须承认，对方粗糙却温暖的手指，让他感到某种异样的安心。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他看着年轻的他就有种看见对镜中自己的感觉。现在这种有些暧昧却异常宁静祥和的气氛，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
　　三千世界茫茫人海若能找到一个可以理解你，可以跟上你的脚步的人，该是多么幸运啊！素还真和青阳都在此刻，深切体会到这种幸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