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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南疆(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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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衣是战衣,她是她,她不是楚皇贵妃,也不是楚家大姑娘。”
“可是现在能改变局面的只有她。江昀寒,你知道的,楚景年已经没有心了,他是个疯子,永远不要对一个疯子抱有幻想。”
“你知道他是个疯子你还把和儿往他跟前送?”
“但至少他不会伤害她。”
“你怎么敢肯定他不会伤害她?怜惜她的是楚大将军,不是他楚景年!而且你可知道现在楚家军中尽是新人,认得楚皇贵妃的有几个?就算她披上那身铠甲她也不是楚皇贵妃。”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现在你还有其他办法吗?贺州出不去进不来,在我们悠然的想对策的时候楚景年已经把这座城围死了,围死了你懂什么意思吗?陌柯重伤,黎先生他们下落不明,你这座江府被看的死死的,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陌柯,怎么了?”沈时和被周苒扶着出来。
门外争执的江昀寒和顾子安回头,江昀寒走过来:“醒了,怎么不躺着?外面风凉快进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昀寒眼神闪躲,顾子安便接过话说:“你昏了过去,江白去请大夫,从门口捡回了陌柯,浑身是伤,黎先生他们还没找到。”
“陌柯受伤了?”
“性命无虞,只是要歇着,他是回来路上差点被追上,交了手。”
“外面很乱吗?”
江昀寒:“风平浪静,但不难看出来兵力几乎都被调走,这会儿只有我带来的千数兵了。”
“那你们方才说什么?我怎么了?”
江昀寒:“……”
顾子安:“我们思来想去,觉得祝杭意来这里虽目的不纯,但至少有件事对我们是有用的,那就是你,你确实是我们手里唯一的战旗。”
“是因为我和我母亲长得像吗?”
沈时和的肩膀被江昀寒掰过来,眼睛却还停留在顾子安身上,她异常冷静:“你不要让他说,你说。”
顾子安看了江昀寒一眼,似乎是把心一横说道:“也不是说你能掌控那些兵,只是在我们这些人里头你是唯一和楚家有关系的人,江公子和楚景年再交好那不过面子而已,没有任何用处,你却不一样,于朝廷来说你是公主,于南疆来说你是楚家姑娘,你是唯一能在这个时候有理由去见楚景年的人。”
“见楚景年?”沈时和问道,“顾先生说我于朝廷是公主,可似乎我这个公主人人嫌,我还是个逃逸犯,在南疆,怕是将我的身份说出去也只是个笑话。于南疆我是楚家姑娘,可现如今的楚家不是那个思念妹妹的楚大将军在掌事,而是楚景年,不论是哪一边,我都没有用处。”
顾子安摇首:“不,我们商量过,即便楚景年要勾结南朝,他依旧需要旧部的支持,所以我们相信黎先生他们只是被关了起来并没有受伤,因为这些新兵有不少是冲着楚家军的名头来的。”
“那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并非是旧部更不是什么将军或者母亲,没有一呼百应的本事。”
“可是你和楚景年,你们是唯二的楚家后人,那些是楚大将军的兵,却不是楚景年的兵,在他们眼中楚景年和你没有两样。”
“你这话又错了,怎么会没有两样呢?楚景年是在这些老将的眼皮底下长大的,他们奉他为主。可我呢?名不正言不顺,于南疆是客,于京城是祸,我什么都做不了。”
“和儿说的对。”江昀寒截断了顾子安的话,“她处境比你我都要艰难,你该明白。”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等死还是投入楚家军的阵营?难不成一朝起兵还指望楚景年会放过你们吗?”顾子安拍着桌子叫喊,江昀寒却没有答话,顾子安夺门而出。
此时距离沈时和昏迷已经两日过去了,两日里发生了许多事,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顾子安走后江昀寒强行将沈时和抱放在床上,让她休息,之后就一直坐在屋里一动不动。天色一点点沉下去,忽然有人来报,说楚府请沈姑娘过去,这一请让顾子安走出院门对着江昀寒发疑。
“什么情况?”
“不知道。”
“怎么好端端的要请过去?”顾子安疑惑之余还有几分欣喜,“但是,江公子,机会来了。”
江昀寒是不想让沈时和出门的,不管去哪里,他只想沈时和能在他眼前,哪怕是在床上躺着,可不行,如果沈时和不过去那很有可能所有的一切都会提前发生,甚至还会有预料不到的险境,这绝非他们所愿。但如果去了就能安然无恙吗?很显然也是不能的。
“我去,阿苒,替我梳妆。”
“嗯。”
江昀寒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门口,不动不说不看,站成了一座塑像。
沈时和静静地梳妆更衣,又静静地穿过这些人走出去,直至消失在门口。
“你……不拦着了?”顾子安问江昀寒。
江昀寒转身像是认命一般:“有什么用呢?”
他或许想起了曾经的那个梦,又或许只是不高兴而已。
沈时和这一去便是一日未归,顾子安在自己院子里待到天黑,送饭的人说江昀寒没有胃口,晚饭便不吃了,让顾子安自己吃,然后转身离去。
顾子安起初不疑有他,吃了两口才发觉哪里不对,竖耳听屋外静谧无声,心中有疑,便起身走了出去。灯火闪烁在江府各个地方,秋风凉爽,衣袍翻飞,偏这院里又安静的不似有人一样。
“来人。”顾子安没有得到回应,先前送饭的人也不在了,他心中大慌,挨着推门查看,沈时和不在、江昀寒不在、周苒不在……这里分明已经空了——平日里的江府也是静悄悄,只因他的院子一向是没有人在的,此刻顾子安居然没有丝毫察觉,而当他跑到门口想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门也锁死了。
这时哪里还有什么文弱书生,随手攀住墙壁翻身跃起便骑在了墙头上,他身姿矫健,像只猫,而后“嘭”的一声他跌了回来,院墙外竖起长||枪,枪尖全都对准了他,等他掉下来之后那些枪又收了回去。
“服气,怪不得佟荣之怕你,换做是我,我也怕。”
“好说好说,只是差点搭进去一个娘子,本公子很不悦。”
“话不是这么说,账也不是这么算的,不论从哪头来说还是我和时和更加亲近才是,你一口一个娘子,你问过我同意与否了吗?”
“问你?此乃是陛下赐婚,无论是谁,不承认就是抗旨不尊,你可明白?”
“江公子。”
“楚公子。”
江白偷偷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公子,姑娘还在楚府等着您呢。”
江昀寒这才作罢,他调转马头留下一句:“倘若我家娘子为此不理我,我就把这笔账记在你头上。”
楚景年也不客气:“说话之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
江白:“……”
沈时和坐在楚府廊下的木阶上冷冷地看着院里遍地跑的鸽子,身边还有一个喳喳喳个不停的人。
“那时候你和顾子安同行,有些话不好和你说。”
“后来,后来到了这儿就更不能说了。”
“和儿?和儿?我错了。”
“左大人和我说楚家只是平民百姓,那叫楚景年的就是个种田的汉子,可我来了才发现左大人说的全然不对,楚府从外面看虽然是小门小户,但里头大啊,那家平民百姓有这样的产业。”
“祝杭意……祝杭意他一直是楚兄的心腹,楚兄也是近几年才知道他居然勾结南朝,并试图劝楚兄投入他们的阵营,祝杭意在朝中有人,具体是谁不知道,楚兄只能假意配合,我就更不用说了,刚知道的时候我都懵了,真的……哎哎哎……”
“吵死了。”沈时和起身回屋,“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哈哈哈哈,吵死了,哈哈哈哈。”楚景年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毫不吝啬地嘲笑,“哎,你来贺州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糗,哈哈哈哈。”
江昀寒:“……”
江昀寒:“祝杭意呢?”
楚景年:“不知道。”
江昀寒:“现在咱们可是损失大了,紫曦不见了,祝杭意不见了,只困住了一个顾子安。”
楚景年却不这么想:“首先,左大人连同魏相和孙太傅至少能控制住京城,皇帝怎么想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爹的话就是皇帝昏庸也不是一日两日,管他作甚。”他在美人靠上坐下来,“其次,咱们困住了顾子安,这个顾子安可了不得,时和陷落化城的时候你不是说查不到顾子安的底细嘛,后来我派人去查了查,南朝永王府世子,十三岁就被送到梁朝了,后来一直在杜谦那个废物身边,这些年可没少给他出馊点子。”
“化城那位俊朗的大人指的是顾子安,杜谦那就是个傀儡,不然你以为顾子安三言两语就能带着时和逃出来是因为什么,不过现在好了,礼部尚书连同这位杜大人一锅端掉,欸,左大人办事可以啊,动作麻利还不留痕迹。”
江昀寒闷闷地:“废话,你当左大人是做什么的。可是吧,这些人都跑了,咱们留下一个顾子安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那个叫紫曦的是谁?”
“不是说顾子安不喜欢她吗?”
“可她喜欢顾子安啊,商君赫那般俊秀的人在紫曦面前晃来晃去,紫曦可动半分真心?休书都塞进她怀里了,一股金钗还能留到现在,啧,你说留着顾子安有没有用?况且他还是下一任永王。”
“你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这般仓促……”
“不不不,这个我可不认,从祝杭意知道紫曦的下落,或者说从商君赫把周苒送来你这盘棋就已经在乱了,他们想拿到的无非是那张图纸,周苒带来京城中的消息,顾子安一听,这和他知道的相差无几,那么这头他就不在意了,这头不在意了在意什么?当然是图纸。”
江昀寒认可:“可他们不知道图纸在尤家四姐妹身上,还以为尤家四姐妹身上只有那些帕子,然而紫曦去了一趟孟梁,在孟梁寻不到自然会告诉顾子安。”
“这时候正好我把黎叔他们关了起来,祝杭意就会跑去给你报信,或者说去给顾子安报信,拿不到图纸顾子安是不会罢休的,但我这儿已经动手了,他们没时间继续拖下去……”
“所以和儿首当其冲成了被祸害的那个,把她推出去,抓她做人质,逼迫咱们用图纸交换,楚景年你听听,这难道还不是你的原因吗?就是关黎叔的这一步出了差错。”
“分明是图纸……额……”
“什么图纸?”沈时和忽然从屋里出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