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风）共谁争岁月》huanyue

20、第 20 章

　　黄土山，不过是北平近郊一座名不见经传的荒山，因满山厚积的黄土得名。不过此山虽无甚名气，却是太行山延绵至居庸关盘曲而东拔地而起，山势雄奇，宽弘强力。风行烈二人与郑和的人马汇于此山南山脚，不出意料，裂云也在一行人中。略去客套话不提，也亏得李布衣的穿针引线，郑和所带的均为朱棣身边嫡系亲卫军，除了一个裂云，便再无江湖人士踪影。黄土山的皇家秘辛，风行烈本就不愿江湖人士牵扯其中，就连对李布衣和赖药儿他都婉言谢绝了帮助。

　　想到赖药儿，他忍不住微微一笑。那个总爱装出一副恶人相的人对他说：“你别忘了我还欠你情，你也不想我变成胖子吧。”

　　“不会让你食言而肥的。”风行烈默默在心底念叨，他从来没有这样想活下去，生存的意志炽烈燃烧着，让他的前路一片坦荡。

　　“在笑什么？”旁边的徐子陵出言问道。

　　“在想……我竟能得一人相侯。”

　　“以前不也有吗？”徐子陵笑道。

　　“嗯……不过以前不知珍惜，不知这是上苍给予的天大恩泽。”风行烈点了点头，看向北平深秋万里无云的碧空，开口问道，“黄土山……你看如何？”

　　“龙脉气如重屋，首尾相顾成回势，乃是真正的万年吉壤，龙穴之地。”徐子陵缓缓道。

　　“龙穴之地……朱棣是要在这里建他的万年基业吗？”风行烈皱了皱眉，面色凝重。

　　“迁都北平，是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燕王的朱棣最好的选择。”

　　“还可北抑蒙族，何乐而不为。”风行烈补充道，“朱棣的野心，可不止北疆那么小小一块草原。”

　　风行烈仰天长叹，“看来我族之民，还得往北面再退下去。”

　　徐子陵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忧虑，你已授意鬼力赤投降，朱棣就算迁都北平，也没有立即对蒙族动手的能力。”

　　“让族民仰人鼻息而活，风行烈真是愧对列祖列宗。”风行烈神情黯淡，沉默片刻后又道，“只是事已至此，我情愿百年之后无言去见先祖，也好过为争一口气去做无谓的牺牲。”

　　徐子陵笑道：“放心，百年之后我陪你去向你的先祖负荆请罪。”

　　风行烈回头冲他一笑，“一言为定。”

　　两人正站在树荫下闲聊，却见之前一直默不作声跟在郑和身边的裂云，突然出现在面前。

　　“风少侠，我们可真是有缘啊。”依然是儒生打扮，也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只是与之前相比，略显苍白的脸色暴露了他内伤之重。

　　风行烈淡淡一笑，“琴师拖着伤体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赶到，此等忠心可昭日月，相信大明天子陛下定会感动不已，说不定还会感激琴师与其子相交相知的一片苦心。”

　　裂云反唇相讥道：“我之苦心，比起风少侠当年对朱允炆的用心良苦，小巫见大巫矣。”

　　“呵……”风行烈冷笑一声，“琴师志不在此，风行烈何德何能与琴师相提并论。”

　　裂云微微一怔，手中羽扇轻掩，只余目光锐利，“风少侠不愧为他平生最得意的弟子，青出于蓝，也难怪他斗不过你。”

　　风行烈几不可察的一颤，只觉手上一紧，抬头便见徐子陵慰藉的目光。他长吁一声，稳住心神，直视于裂云的目光坦然且诚恳。

　　“琴师似乎对我与先师之事有些误会，当年庞班与先师约战乃是公平之决，先师虽败犹荣。”

　　“公平之决？”裂云冷笑道，“先把你之真实身份透露给厉若海，乱其心智，扰其心神，这便是庞班的公平之决？”

　　“即便如此……”风行烈咬紧牙关，拼命撑住在无边的愧疚中几乎没顶的心神。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设下如此恶毒的圈套，用挑起征战来报复风行烈。”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子陵上前一步，稳稳撑住风行烈有些颤抖的身体。

　　“徐子陵……”裂云仰天大笑，“杀戮本就疯长于人心的野草，我所做的，不过是点燃了那么一点星星之火。爱与杀，一体二面，长生如你看尽世态炎凉，还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

　　徐子陵轻叹道，“诡辩之术，我自问不如。我只知道天底下的人都有他选择的权利，做出了选择，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因果循环，天命所归，谁都逃不了。”

　　裂云不可置否的瞥了远处正在研究地图的郑和一眼，“走到这一步的人，相信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突然神秘一笑，凑近二人说道：“让我来透露一点小秘密，听说这黄土山，可不只是龙穴这么简单……”

　　徐子陵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埋藏着百年秘辛之奇峻山峦，淡淡说道：“麒麟地气，我隐约可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