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姥姥，唐僧又要被吃掉啦》杏河州

31、第 31 章

　　“可你怎么办？我要如何才好？”簌簌看着雍和那张苍白的脸，明明该是那样的一张脸，此刻却满是病弱和沧桑。

　　她瞬间哭出了声音，一把抱住了他，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肩上。

　　雍和也紧紧抱住她，她湿热的泪水像是火一样滚烫滴在他的肩头，让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一手扶着她柔顺的长发，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的。”

　　簌簌却哭更加的绝望：“我从未想过你会回来，你也不该回来，你不属于这里。”

　　她的哭声带着浓浓的悲伤宿命感，让人无可奈何。

　　她一人在雪谷呆了数年，从来没有想过去那个什么王族会有多好。她母亲在世时曾教导她，王族肮脏多诡计，雪谷虽然清苦但是自在。

　　所以，她一直觉得，一辈子呆在雪谷没什么不好。

　　但那日接她的人说，你是赤羽族的公主，如今王上年迈，公主该回王族尽为人子的本分。

　　她这一生从未记恨于谁，因为她觉得仇恨多是折磨自己的。但是她遇上了雍和。

　　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命运不公，却要这样对她。

　　第一次，她怨恨老天不公。如果不是这王族，她不会回来，雍和也不用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雍和啊，是她害了雍和，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雍和看着一直掉眼泪的人，他轻轻拥着她：

　　“你别哭了，我所做的一切，可不是惹你这般伤心的。”

　　他的安抚似乎有了一点作用，半晌，簌簌略微平静下来，离开他的怀抱：

　　“如今该如何？你以这样的身份留在这里，他们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的。”

　　雍和淡淡一笑，语气随意却又慎重道：

　　“簌簌，我之前问你，愿不愿意同我回青州，现在这话怕是要改了，你愿意同我一起留在这赤羽族吗？”

　　簌簌愣了愣，泪眼婆娑看他。

　　簌簌昏睡的这两月，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巫师被杀之后，赤羽族一直追寻簌簌的下落，甚至有种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的势头。

　　为了护住簌簌，雍和站了出来，说是当年乐越夫人并非只是诞下一子，而是生了一对龙凤胞。

　　宫中虽有人多疑，但是雍和身上不止有族长当年亲自给其母下的弯月封印，甚至举办了一场滴血启动赤羽族阵法的仪式。

　　只有王族的血液才能启动阵法，王族本有人看热闹，谁料雍和的血滴在族中阵法上，阵法立即开启。这下，堵住悠悠众口了。

　　族长原本只有一子，此时见状不由一时大喜，雍和却十分心善，不计前因，表示愿意自己亲手提一根仙骨为大皇子疗伤。

　　族长一时感动，甚至心生几分愧疚。这些年来对雪谷中的一双姐弟着实委屈了。

　　后来赤羽族众人皆知，才回来的雍和殿下是个十分心善的人。亲自剃了一根仙骨为大皇子疗伤，但奈何大皇子福薄还是病逝了。

　　雍和这一番计算，换得了他和簌簌的安全。他心知簌簌单纯，讨厌王族争斗算不得人心，但是在簌簌醒来之前，他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唯一的是，他只能以她弟弟的身份留在这里。

　　但那又有什么干系呢？

　　雍和回王宫第二年，族长病逝，雍和继位。继位第一件事，便是不顾众人反对将簌簌接了回来。

　　那日迎接簌簌的仪仗还刚到城外，忽然马车顿住，身侧侍女微微道：“殿下，族长来了。”

　　她抬手挑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随即旁边侍从抬手要扶她下去，她却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城外依旧是大雪纷飞，他站在台阶上，身后众人行礼：“恭迎长公主殿下！”

　　簌簌眼中却瞧不见任何人，她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嘴角弯了弯。

　　两人相视，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荡漾开来。

　　随后的两年，雍和和簌簌把无间渊阴暗王室生活，生生给搞成了如雪谷简单纯粹。

　　众人不喜簌簌，但是她丝毫不放心上，面对那些恶意嘲笑和针对，只是莞尔一笑而已。

　　而雍和，竭尽所能将那些繁琐之事和她的花神府隔开来。

　　簌簌一直呆在雪谷，不知四季到底如何，他便研究术法，给无间渊开了一季出来。且给她了花神的官阶。

　　春日，两人去地里种瓜果蔬菜，冬日，就在廊檐下围炉吃热羹，打雪仗。

　　一次，两人在院子里打雪仗，雍和脚下一滑，扑腾摔到了地上。

　　他索性躺在雪地上抬眼看着四周的雪天，又看着身侧一身黑色素服捧雪的人，笑道：

　　“我从前觉得这无间渊常年雪色，无聊的很，但是看久了，还挺好看的。”

　　簌簌莞尔一笑，也躺下来看着仰面看着天空，那是和他同样的视角：

　　“我也觉得，这里比雪谷还好”

　　他侧头，就瞧着她清眼道极致的脸，纤长的睫毛，白皙的脖颈挨着冰冷的雪。
　　他说：“昨日，有老臣上书，为他儿子托向你提亲。”

　　簌簌一愣，不在意道：“那日还有人上奏，让你立夫人。”

　　他黑漆漆的眼中有些笑意：“都说簌簌大人不关心族中任何事，看来又是乱说了”

　　簌簌点点头，轻声道：“与你有关，我当然知道。”

　　雍和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空中落下的雪花上，懒洋洋道：“立夫人，此事是该好好想想。”

　　“什么”一枚雪花落在簌簌的眼睫上，她睫毛颤了颤，“你要立夫人？”

　　雍和从地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冰雪，理所当然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娶心上人。”

　　说着他伸手去拉她。

　　簌簌看着他伸出的手，一时间愣住。她直直看着雍和的眼睛，最后沉默地自己从雪地起身，头也不回走了。

　　雍和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雪地里的她适才遗落的一根玉簪，嘴欠喊她：“你的簪子掉了。”

　　她却蓦的转过身来，手上不知何时捏了一个雪球砸过来，声音淡淡：“拿去送你心上人便是。”

　　簌簌很少这般生气，但雍和手里拽着那只簪子，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转过长廊却笑了笑。

　　夫人呐，须得是他的心上人。

　　四月十七日，漫长冬日终于过去，无间渊迎来第三个春。

　　雍和写了一封婚书，是按照青州礼仪来写的婚书。

　　就算不能昭告赤羽族所有人，一辈子不能说出去，也无妨。

　　只要他们二人能长久于此。

　　那日，他在自己的院中铺了一个小宴，宴席上是青州特色小菜，瓶中插的是青州男女合婚礼上的独有的双雨花。

　　红色的花一朵挨着一朵，开的浓烈，他十分满意地差遣了人去请簌簌来赴宴。

　　他在院中来回踱步，踌躇来回，院门口却落了一个人影。来者一身素袍，一向慈祥的脸上此刻双眉紧蹙。

　　他瞧着满桌的青菜吉利菜式，问雍和：“你这是何为？”

　　雍和恭敬向他拱了拱手，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眼都是光亮：“师父来的正合适，我与簌簌二人也算有家里人见证了。”

　　掌门人却沉默了，他看着院中少年，终是不忍开口：“你进来是否心口长觉刺痛，内力紊乱。”

　　雍和身体一僵，讪笑道：“自有了这颗珠子起不就是如此吗？”

　　掌门人没有回应，只是怜悯看着他。

　　他只觉跌入冰窟，静静在长案前坐下来，目光扫过桌上的一一菜市，半晌，才道：“还有多久。”

　　掌门人轻叹：“雪珠碎时，便是大限。”

　　一阵风来，瓶中的双雨花不由凋零，一枚落在雍和垂下的衣摆上。

　　簌簌来见雍和时，还未进门，便瞧得雍和立在屋中的窗前，背对着她，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

　　她嘴角浮出一层笑意，解开肩上的斗篷递给一旁小厮，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走进去。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雍和转过头去，门口处走来的人，今日没有如以往一样穿黑色的布衣，而是换了一身绿色的宫装。

　　白皙的脸上施了些粉黛，她一步步走过来，屋外被风吹拂的竹叶在窗上映出轻轻荡漾的影子。

　　明眸朱唇，容光摄人。

　　“这么黑，怎么不点烛呢？”她走过去，看着室内阴暗，俯身去点一旁的烛火。

　　他僵硬坐下来，声音干涩：“我师父传书来，青州四月有一场宴会，你可想去看看？”

　　簌簌摇了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来：“我在这里很好。”

　　雍和将桌上的一碟子糕点推到她面前，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外面很热闹，你一定会喜欢。”

　　她似乎心不在焉：“我从未见过，对那些没有执念。”

　　“你……”雍和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簌簌打断：“雍和，我有话要同你说。”

　　雍和转过眼看她，不说话了，抬手去倒茶。

　　她端坐在那里，看了他一眼，终于下决心似的：“你那日说你要立夫人，我不知你们青州该是什么些礼数，你心中的夫人又该是什么样。但，”

　　她白皙的面颊此刻染上两朵淡淡红霞，轻声道：“雍和，你可愿意娶我？”

　　雍和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热茶水渍滚落在他白皙的手背。

　　她抿了抿唇，低下眉去：“我知道，如今我们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这样做也一定会遭人诟病，我们不能如其他人一样同行，也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一起。，”

　　说到这，她抬起脸，目光温柔却又坚定：“可无论如何，我总会在这陪着你。”

　　她的眼波缱绻温柔，是无数的美好，似乎只有轻轻伸手就能触碰。如同初见时，在冰川上醉眼朦胧看到她的第一眼，近在迟尺，他只要抬手就能握住她。

　　但是他怎么能呢……

　　杯中茶满，雍和抿了一口，身侧的另一只手却不为人知地缓缓握紧：“簌簌，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室内陡然寂静，

　　雍和低眉饮茶，淡笑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上次去重明族，遇到了一位女子，甚是好看。”

　　六月十四，簌簌第一次见到般绕，那位雍和去重明族一见倾心的女子。

　　那日，赤羽族人、宫中使者婢女都纷纷前去界门围观，说着主上和重明族第一美人的良缘。

　　她站在远处的阁楼之上，瞧着人群涌动中，那人和雍和并肩而来，身上的锦绣长裙上织出大幅双蝶穿花，使得四周的一片银装竟春意融融。

　　般绕什么都好，知音律，知诗书，琴棋书画无一逊色。性子温柔却也能活泼，还会和雍和讲许多新鲜的玩意儿。

　　两人讲话时候簌簌一句也插不上嘴，只静静坐在那里。

　　但这些簌簌也并未在乎，雍和曾拿了性命来护她，她不会质疑他也不会质疑自己的感情。

　　七月二十七，雍和的生辰。

　　连着数日的大雪在院中盖了厚厚的一层。

　　簌簌伴着夜烛，绣了一扇屏风，屏风纹样是雍和最喜的红梅。

　　放在窗户处，雪光映照下，瞧着十分精致。

　　她遣人将那扇屏风送入了宫中，又在院中的菜地里摘了青菜，做了他最喜欢的小菜去宫中为他贺喜。

　　殿外常青树在雪中露出一点翠绿来，融化的雪水从屋檐上一滴一滴散落。

　　使者见她来欲俯身行礼，却被她止住。

　　她正打算进去，脚步蓦然顿住。从半开的房门望进去，雍和坐在长案前看折子，一向闲人免进的殿中，除了雍和，还有般绕。

　　般绕正打量那扇屏风，忍不住轻叹：“这梅绣的可真好看，绣娘手艺实是罕见。”说着她回头对着长案前的人娇声道：“哎，雍和，你将这屏风送给我吧。”

　　雍和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要这屏风做什么？”

　　般绕自然道：“将这梅花纹样绞下来做手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