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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逃避 ...

  •   妈妈来信息时,夏叶刚和组员寒暄回到自己办公室。

      妈妈:【你爸又来了。】
      夏叶牙根痒痒,报警?不行,糟老头来了无数次,都没做什么过分事,报警也没用。
      夏叶:【我帮你改签车票,晚上就去南陵。】

      放下手机,脑中一团乱麻。

      想让妈妈到南陵生活,但亲戚都在港城,妈妈不愿意离开太久,即便是毫无用处的亲戚。

      过去,每当夏叶看着妈妈坐在椅子上,面前总有一群亲戚对她说:
      “夏叶还小,忍一忍就好。”
      “为了夏叶也不能轻易离婚啊,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的,还会有人闲言碎语。”
      “是啊,家里怎么能没个男人呢?你看老夏都知道错了,他肯定会改的。”
      “老夏只是一时糊涂失手打了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夏叶还小,你独身一人,能比寡妇好哪去呢?”
      “你能带着夏叶做什么呢?有个男人,赚钱给你,终究是个依靠啊。”

      ……

      依靠?夏叶不免发笑,她没有“依靠”,不也坐在东申豪华的办公室内,赚着远比亲戚们多出数倍的工资吗?

      他们有什么资格教育她和她妈妈,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家里人,总是会帮自己的。”妈妈不止一次这么说,可最后,伤只会落在她身上,轻易开口动嘴的人,却不会有任何损伤。

      话,说的轻巧,伤落在谁身上才知痛。
      人们习惯不断麻痹自己,不断暗示自己,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怨恨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在心中肆意疯长,等你回首,模样早已骇人。

      秘书敲了第一下门,夏叶才回神。
      “主管,你没事吧?”秘书小姑娘给她倒了杯咖啡,夏叶笑着婉拒,“刚搬来,收拾起来有些累而已,没什么事,文件和资料我一会儿看。”

      这世上最可靠的是工作,你付出一分便能得到八分,但人与人之间,即便付出全部,也不见得能收获半分。
      比如她和向卫。

      直到午休,妈妈上车后,给她发了信息报平安,夏叶才放松下来。

      夏叶:【近期不要回港城,安心住在南陵。】

      她知道,不能一直躲,躲是没用的,早晚会被找到,但躲一时是一时,她倍感疲累,抬头深呼吸,心里藏着太多事,桩桩件件都不让她好受。

      江南的信息,适时打断她的纠结。

      江南:【火锅,走不走?】
      夏叶:【走起。】

      热气中,江南贴心为她夹了竹荪。
      夏叶媚笑:“我的大小姐,你今天这么殷勤,什么事?”
      “关心你罢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江南不满假意生气。
      “好好好,是我多心,行了吧?”

      两人嘻嘻哈哈聊天,她只管夹最辣的吃,大汗淋漓。
      一顿火锅,吃得她心满意足,江南也满足的拍了拍肚皮。
      何以解忧?唯有火锅。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江南穿了外套,嗅了嗅,浓浓火锅味。
      夏叶也闻了闻自己,整个人像从火锅里捞出一般,还是葱花和蒜味的。
      “我是蒜香味。”夏叶嗅了嗅自己,又凑近江南。
      “我是什么味?”
      夏叶搂了江南肩,一脸讪笑,“你啊?一股脑花味。”
      江南愣了下,随手拿包拍了下夏叶,“你才猪脑!臭女人!”
      夏叶捏了捏江南下巴,“乖,你最好了。”

      江南拍开夏叶手,一脸委屈,“我是很矜持的人设,‘夏工’注意影响。”
      过去她做工程师,每个人都称她“夏工”,只有夏叶知道,要在一片“男人天地”里站稳有多难。

      她就是要打破人们对工科女的印象。
      “女人学什么工科”和“家里怎么能没个男人”都是糟粕,令她烦躁。

      江南见夏叶有些出神,晃了晃她胳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好久没听到‘夏工’这个词了。”
      “最后没去做飞机总体工程师,转去做采购主管,啧啧,怎么想的?”江南一脸疑问。
      “谁跟金钱过不去呢?”

      是啊,空喊着口号,最后梦想败给现实。
      打败她的不是世俗,而是现实。
      曾经,她穷,穷的无法追求自己梦想,她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了还债。

      再一次听江南叫她“夏工”,她遗憾吗?
      遗憾至死。
      却,无能为力。

      能转行,进世界500强,又从南陵市采购主管升任大区采购主管,她的年薪可观的很。
      她只想赚很多的钱,带着妈妈,躲开她不想提及的“渣爹”。

      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他找到她们母女。

      否则,她的辛苦累积的财富,恐怕要被他霸占,更甚,到公司大闹也不是没可能。

      “糟老头”是干过这种事的,高二那年,她快升高三的那年暑假,“糟老头”就大闹过学校,那时的她和向卫还未分手,她与向卫爱恨,“糟老头”功不可没。

      往事不堪回想,夏叶捂了额头,“啧,上头了。”
      江南闻言笑她,“怎么可能,夏叶你高中时就千杯不醉!两瓶啤酒,你就醉了?我不信。”
      江南笃定夏叶哄她玩。

      东申梧桐林荫下,夏叶送走江南,转身回家,静谧的路上,有寻常百姓人家发出的声音,她喜欢这种普通,普通且枯燥,她未曾体验过的枯燥,她的人生满是慌乱,没有一刻安稳。

      进了楼,踏上木质楼梯。
      灯,时明时灭,她叹了口气,用手机照明,走了几步,却看见黑暗中一点猩红闪烁,她停了脚步,举着手机灯光往上瞧,一双长腿搭在楼梯上,身量高大将路堵了个结实,烟蒂夹在食指中指间,捂着嘴,目光萎靡,失了朝阳的深眸。

      男人放下手,盯住她脸,下一秒就裂开嘴,像是笑了,又像是在哭,身影缓缓站起,有些踉跄,居高临下垂眸瞧她,声音在空旷楼道里隐隐有回响,孤寂、冷漠,轻如叹息。
      “加班?”

      “和江南出去吃饭了。”她仰视他,重新迈开步伐。
      走到他身前推了推他,他动了动让开点缝隙,夏叶侧身刚要过去,被向卫按在墙上,他紧贴她,感受她身体曲线。
      “火锅?”他轻笑,制止夏叶挣扎,凑近她耳垂,鼻尖蹭了蹭,感觉身前女人一阵战栗,笑意更浓。
      “怕你想我,下了班就过来啦,我乖不乖?”

      窄小的过道,木漆和尘埃的气味令人恍惚,夏叶像着了火,不知为何,悲从中来,隐隐有火苗在她心中乱窜,她试图扼杀,却束手无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12年前,她就有相同感觉,她熟悉,却恐惧的感觉。
      身后的向卫,还是过去的向卫吗?

      过去的向卫,会因为她脸红不止。

      “夏叶,这次物理考试我肯定过145分!我和你赌100块钱!”
      “夏叶,你看我刚才的三分球,怎么样?帅不帅?”
      “夏叶,陈之影偏心,给江南早饭买了肉包和粥,给我们只有粥!我从老陈那偷了个肉包给你!趁热吃!”
      “夏叶,要是这次考试我比你分数高,你就跟我告白,怎么样?”
      “夏叶,你是不是偷看我?”
      ……

      那时的向卫,明眸俊朗,照亮她的黑夜,像上帝为她开的一扇门,领着她走出黑暗。
      现在的向卫,从黑暗中来,带着一身桀骜,软硬兼施的缠着她,在她身上沉溺。

      现在的向卫,会在她耳边蛊惑她。

      “夏叶,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会令我欲罢不能哦。”
      “我觉得,更好玩的,当然要慢慢玩才有乐趣,是不是,夏叶?”
      “千万,不要试着逃跑哦夏叶,你是逃不了的。”
      ……

      夏叶低了头,推了推向卫,明显感觉身后人的变化,她僵在原地。
      直到向卫托了她慌乱面容,笑了一下,半蹲下,毫不费力将她扛上楼。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的见面仅限于此?

      夏叶垂着头,晃得她头晕。
      向卫将她丢上床,脱了彼此衣衫,将她扭送至卫生间,“一身火锅味,还飘着蒜泥味,难以下口。”
      嘴上这么说,该亲的一寸都没少。

      热水暖了身,也拉回夏叶理智,夏叶挡住向卫手,她不甘心,又极要脸面,怒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予取予求了?向卫,你是不是没点自知之明,我和你什么关系!”
      向卫呵呵一笑,带着冷意,置气一般说:“哦,我们不就是暖床关系吗?”
      夏叶嗤笑一声,湿发荡在一双乌黑夺魄眸前,“不花钱的‘鸭’,我有什么好拒绝的?何况你‘活不错’。”

      带着你的自尊心,快走!别回头!
      像从前那样,让我死心!
      夏叶嘴上逞强,心却出现裂缝,她的完美壁垒出现裂缝!
      她恐惧,无措。

      热气氤氲间,成熟俊朗男人的气息,丝丝黑发在他眸前晃了晃,水流顺着他眼角滑向下颚,滴落胸前,越过线条,荷尔蒙警告着他的危险。

      但此刻盯着她的目光却像黑洞,不见任何光。

      心虚,但她别无选择,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硬撑着,不能让他看出她在逞强。

      须臾后,向卫不仅没被激怒,眸中精光闪了闪,咧嘴一笑,道:“既然,你这么定义我们关系,那我一定尽全力,包您满意。”
      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攻城略地,直奔主题。

      夏叶不知他为何转变态度,但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种种迹象表明,向卫可能被她虐的,成了个病娇抖M……

      向卫觉得她有空乱想,很不满意,将她拎出浴室后又抱回沙发上,重新“教她做人”。

      朦胧间,感觉面上有温热气息和触感,好像有人对她说了什么温柔之语,是她没有体验过的怜惜语气,她想,应该是做梦,因为向卫对着她,只关乎风月,不关心情意。
      他们二人的情意,不是早就没了吗?

      夏叶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拥住,温暖舒适,唇上隐隐有了温度,轻柔、缱绻眷恋、依依不舍,如果是做梦,这一吻可偷她心。

      她很喜欢,她想,即便是做梦,就这样,也好。

      朦胧间,隐约有人轻抚她面颊,“别让我担心。”

      很多年前,少年站在雪地,拉过她手,将她冻僵的手揣进自己衣兜,“别让我担心。”
      少年高她半头,清爽短发,眉尾还贴着创可贴,嘴角青紫,刚帮纠缠她的几个男生打跑,很是不安的叮嘱她:“要是你没去处,就在这里等我,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发誓。”

      她半边脸红肿,被雪冻得更加鲜红,她忍了忍哭意,点了点头。

      “疼不疼?”她伸手抚上他嘴角,他一边笑扯到嘴角伤口又是皱眉,却安慰她,“疼,要不,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可,青春的暧昧却戛然而止。
      至此,再无人提及后来发生的故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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