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计划四十二：小卷•庸师 ...
-
真是惊人。
我抹去了嘴角的鲜血，十年的时间差真不是闹着玩的。我勉强站直身体就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无暇顾及肩膀上被云雀的兵器所戳了个对穿的伤口。伤口很深，半边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浸透。
云雀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手下留情。要不是我躲得快……我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身后墙壁凹下去的大坑。巨大的阴影很快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抬头一看，上方硕大的球状物体几乎快要占据整个训练场，甚至还有继续膨胀的趋势。
喂喂，除了浑身都是刺，这破坏力极大的兵器究竟哪里像刺猬了！
“不开匣吗？”云雀注意到我这边已经停下动作。就在他开口的一刹那，呈增殖状态的巨大刺球停止了动作。
“不，貌似坏了。”我摇了摇手中的匣子，刚才将燃起火焰的指环对准匣口插·入时，匣子内只发出了咔嚓一声就再无动静。而在训练之前，罗马里奥告诉我所持的匣子分别是大空属性的大空马斯库迪利亚和归为辅助类匣兵器的安翠欧，并且开匣的方式就是碧洋琪演示给我的那样将火焰注入匣子就可以打开了。
按道理说，火焰纯度和强度都足够的情况下，应该能顺利开匣。
怎么回事？我百思不解地摇晃着手中的匣子。
“碧洋琪小姐难道说的是真的？”草壁下意识的喃喃自语让在场的注意力都转向他所在的方向。感受到几道锐利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草壁摆了摆手。
“啊啊，大概就是迪诺先生，得喊些什么……”草壁比划了几下，面露难色，“就是那什么芭芭拉……”
所以芭芭拉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小姐啦，别擅自改人家的咒语喂。
云雀神色不明地朝我看了一眼，对草壁命令道：“把强尼二叫来。”
草壁鞠了一躬后，快步离开了训练室。而静止在我头顶上方的刺球已经重新变为小巧的刺猬，温顺地匍匐在云雀身旁。乖巧的模样全然不像刚才杀气腾腾、满身危险的大刺球。
被云雀称作小卷的匣兵器打了个哈欠，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踏着欢快的小碎步爬到我脚边。
“是来打招呼的吗？真有礼貌。”虽然上个场景还是它配合主人的攻击使我左肩彻底报废，但我还是蹲下身子，表示友好地轻轻碰了碰它的鼻子。
啊，湿湿的。看起来并不抗拒我触碰的小卷发出了舒服的细微叫声。
下一秒，小卷就回到了匣子里面。云雀将匣子收回口袋。
“修好它。”云雀面不改色地命令着草壁身后气喘吁吁，身材圆滚的男人。听草壁的介绍，这是彭格列技术部的机械师。
“虽然偶尔会出些岔子，但总体上强尼二还是一位十分优秀的技术人员。”草壁诚恳地说道。
既然草壁都那么说了，我只好将手中的匣子交给眼前这个憨厚可掬的男人。
“请交给我吧，十年前的迪诺先生！”强尼二拍着胸脯。
……总觉得很不靠谱啊。我干笑着目送他远去。
·
“疼！”正在和绷带做斗争的我，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肩上的伤口。果不其然，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疤，因动作幅度太大而再度裂开。先去洗个澡吧，身上黏糊糊的好难受。泄气地将绷带扔到一边，我一边脱下半边都被染成红色的上衣，一边径直朝浴室走去。浴室的装潢风格简约，除了基本的设施和独立的淋浴房外，还有只能容纳一人的浴缸。相比于加百罗涅浴室的奢华，不在不必要的地方铺张浪费倒是挺有纲吉的风格。
望着镜中被云雀打得一身狼狈的自己，我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我，真的有能力夺回加百罗涅吗？
抛开那些无用的情绪，当我刚准备打开花洒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只手制止了我的举动。“伤口会感染的，跳马。”一身西装的银发男人，举止略有粗鲁地将未回过神来的我一把推出浴室，随后用力拉上门。
“……狱寺？”十年前都得仰视自己的小鬼们像是一同做了什么约定一般，不要钱似的噌噌噌窜着个子。眼前十年后的狱寺亦是如此。十年前经常用祖母绿的眸子瞪着除纲吉以外的不良少年，如今已经能冷静地捡起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绷带，然后——
“给我去那边坐好！”啊，还是生气了。
骨子里依旧是那个一点就燃的炸弹小子强制勒令“明明这边才是大人”的我在沙发上乖乖坐好，任由他举止娴熟地给我上药。
不过，现在名为Smoking Bomb炸药小子的情绪似乎还能定个时。
“狱寺你怎么会……嘶！”肩膀上传来刺骨铭心的疼痛，我倒吸一口冷气。
“你去问云雀！自己下手不知轻重，就连用晴属性的匣子治疗都不会吗？”狱寺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还是有意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在顶端打了个平结固定好绷带后，狱寺起身打开窗子，点燃了一支烟。
狱寺一直拨着打火机的手彰显着他情绪的烦躁。而我注意到桌子多了一叠资料，应该是他带来的。“密鲁菲奥雷的资料，后四页是托里帕诺的第十四部队的战力信息。真是的……那杀胚净会使唤人。”狱寺的低声抱怨随着烟雾一起吞吐而出，夹在指尖的烟落下点点火星。
“竟然会听恭弥的话，你也成长了不少啊狱寺。”
一听这话，他狠狠地剐了我一眼：“别说那么令人作呕的话，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十代目。”
“是是是。”我用另外一只尚未受伤的手，不太熟练地翻阅着狱寺带来的资料。翻到那页附着照片的纸张时，指尖还是无法抑制般地捏皱了纸角。眯着眼笑着的白发青年，眼角下的是熟悉的倒冠刺青。离奇兴起的密鲁菲奥雷家族，暗中所掌握远超时空技术的高端科技，神出鬼没的精锐部队更是使半个西西里岛的掌权者大洗牌。作为领头羊的古老家族——彭格列同样被对方跨越时空的尖端技术打得措手不及，甚至陷入了被动防御的泥沼。
身为同盟的加百罗涅自然无法幸免。
死亡、废墟、衰败……这些字眼深深地刺痛着我，
下一秒，狱寺从我手中抽走了那页纸，几乎只剩下烟蒂的香烟被掐灭在烟灰缸里。他仗着细微的身高优势，睥睨地看着我：“彭格列不会输给那种家伙的。”
明白他话中的暗喻，我轻笑：“加百罗涅也不会。”
当然，如果有机会，还是想听听作为曾经友人的解释。
这一句话，我始终没有说出口。
苦衷什么的，黑手党怎么会有。
·
两天后，彭格列十代首领泽田纲吉赴密鲁菲奥雷总部谈判时，被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刺伤的消息传来，原本就暗流涌动的灰色世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偌大的彭格列基地像是一瞬间失去生气般，寂静得吓人。
“阿纲他，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啊。”一阵悲剧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我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拉开窗帘，透过洁净的玻璃正好能清楚地看见那被寥寥数人所围着的黑色棺材。听闻彭格列首领死亡的消息，陆续从各自的任务中脱身的守护者们都赶来参加纲吉的葬礼。
一切，都在彭格列十代的计划中。
最让人于心不忍的是始终被蒙在鼓中的狱寺。当传来纲吉死亡的消息他的表情那一刻仿佛被定格住。缓了许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意识，跌跌撞撞地走出会议室。担心不已的碧洋琪一直默默地陪在自家弟弟身边。
云雀双腿交叉地坐在沙发上，闭眼不语。一直以来云雀都拒绝以各种形式存在的群聚，甚至还包括了葬礼这种性质。之后他肯定会被狱寺骂的。我拉上了帘子，隔绝了窗外肃穆悲伤的景象。
纲吉和入江假死的计划是我在他去和密鲁菲奥雷谈判的前一天晚上才知晓的。云雀的反应不大，大概纲吉早就与他这个彭格列最强守护者商量过了。至于为何将忠心耿耿的岚守排除在计划外，虽然大致心里有数，但就立场而言我无法开口过问。
“请对狱寺君他们保密。”
纲吉这么对我说着，摸了摸原本带着指环的手指，现在那里空荡荡的。
“泽田纲吉，我就以自己的方式去做了。”云雀难得反常地耐心听完纲吉的话语，缓缓地宣告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纲吉轻叹，原本攥紧成拳的手不由得渐渐放松：“那就拜托了，云雀学长。”
“正一君也是。”
入江点了点头：“下一次的会面，我就是你们的敌人。”
双面间谍吗？我重新打量了这个时不时还会因为云雀身上的威慑感而瑟瑟发抖的红发男人。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活着啊。与此同时，入江暗中与他的同伴一起将那台圆形装置转移到了密鲁菲奥雷的研究所，连同沉睡在装置中的十年后的我在内。
·
“BOSS，你可以小睡一下。”手端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罗马里奥进来后先递给云雀一杯，随后略有埋怨地将另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天知道BOSS你的脸色有多差。”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几天除了和云雀就如何更加娴熟地使用火焰和匣兵器的加强训练之外，光是保密纲吉假死这件事都足以让我精疲力尽。再加上分析敌方部队的实力和我方的战力部署，就算是铁做的大脑也会超负荷的。我捏住杯柄，轻轻抿了一口。
像是下定决心般，我放下杯子：“罗马里奥，把那个消息散布出去。”
云雀端起杯子的手，轻轻顿了一下，
无视罗马里奥的错愕，我继续说下去：“彭格列首领的死亡和十年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加百罗涅首领来到这个世界。这些情报足以让那些占据加百罗涅的蛔虫放松警惕。”
“可是……”罗马里奥欲言又止。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我把玩着手中的匣子，低声说道，“毕竟，我打不开匣子是事实。”
匣子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彭格列技术人员强尼二如是说道。
既然匣子没有问题，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大空匣是所有匣兵器种类中制作最为精密的，同时与使用者的内心密不可分。不过，一直纠结也无济于事。打了个哈欠，我将匣子放入口袋中。
罗马里奥无可奈何地接过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咖啡，退出去之前还苦口婆心地劝说我去睡觉。随后被我用各种理由敷衍，只好摇着头离开了房间。
“恭弥，也去休息吧。”我知道云雀虽然嘴上不说，但私底下却奔走于各股势力之间。同时他背后成谜的风纪财团和基地，更是秘密研究着匣兵器在内的世界不可思议事件。这些都是透过罗马里奥的叙述中得知的。
“恭先生从迪诺先生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草壁深深地鞠了一躬，飞机头差一点就能戳到我的脑门。
……你确定他没被教坏？
准备小憩一会儿的我，为了防止碰到肩上的伤口只好瑟缩在沙发的角落。耳边突然响起拉门的声音，我抬眼望去不禁一楞——原本蓬松的黑发因沾了水而乖顺地垂下来，不同于十年前少年的清瘦身形，沐浴在温热的鲜血与穿梭的子弹下云雀周遭所带来的压迫感，与穿衣和不穿都无法掩盖住那气息。
他狭长的眼瞳开阖间有着惯常的清冷，而眸底因沐浴的缘故少了些许厉色。发丝随着他稳健的步子，不断向下滴落着水珠。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垂下眼睛，我努力不去看他松垮浴巾下的精致腰身。
为什么不穿好衣服啊，风纪委员大人！
下一秒，我就被阴影所覆盖。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抬起头，前方的视线就被对方毫不忌讳坦荡荡的胸膛和时不时从脖颈滑落至八块腹肌的场景所占据。
……那我要微微一硬，以示礼貌吗？
“会感冒的，恭弥。”我僵着脸，动作机械地将衣服盖在他身上。
……所以十年后的我究竟教了云雀恭弥什么啊喂！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计划四十二：小卷•庸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