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俊俏男知青》川不辞盈

8、第 8 章

　　腹诽归腹诽，但事情真给办成了。
　　初二回姥姥家那天，把事和林大舅说了。当天林大舅就拾掇出一麻袋腊肉跟着妹妹一家回了春风大队。正月里的，他们这样也不算打眼。

　　天黑后，林宝意去了知青院。
　　也没喊人，照着说好的，往东屋窗上里扔了个雪球。楚砚廷就挨着窗子，随时能看见。

　　静谧的夜里，只有风，雪球砸在窗上的声音格外明显。
　　林宝意双手插衣兜，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院里看。

　　“吱呀”一声东屋门开了，透出点灯光。
　　楚砚廷出来了。
　　披着军大衣，里头是高领的毛衣和黑长裤。

　　他腿长，几步就到了林宝意跟前。
　　“林同志，你来了。”

　　两人站在院子墙根，有个放柴火的棚子挡着，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林宝意没墨迹，小声道：“我舅东西带来了，一麻袋呢，你要得了这么多吗？”

　　楚砚廷眼前一亮，“要得了要得了。”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票塞给她，“细粮就有五斤大米，不够的都用钱补行吗，票是工业票。”

　　黑市里，不要票的肉能卖到一斤两块二左右，还是有价无市的。楚砚廷也不知道一麻袋有多少，但给的肯定是足够的。主要是想和人家搞好关系，以后还能换。

　　“用不着这么多。”林宝意没具体算，只是看着花花绿绿的，又捡了几张递回去，心想这人花钱怎么有些大手大脚。

　　皎洁月光下，平日似墨的瞳仁变得深邃起来，看向面前的姑娘，只说：“你先拿回去，东西能在你家先放着吗？我这也不太方便。”

　　林宝意被他笑得晃了晃神，反应过来耳朵都红了，脸上火辣辣的，她侧过头，佯装平静地点点头。
　　心想，这张脸可真够招人的。

　　“等等。”
　　林宝意才刚要转身准备回去，就被叫住了。

　　楚砚廷跑回屋里，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个手电筒。
　　“拿着吧。”

　　许是觉得光说三个字语气太生硬了，又补充了句：“不是说昨天夜里有人在巷子里摔跟头了，你拿着好走一些。”

　　本想说自己对这条巷子熟悉得很，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的林宝意握着还残留着余温的手电筒，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到底人家是好意。

　　到家的时候，都在炕上坐着唠嗑呢。
　　林大舅只知道东西是知青要的，看外甥女被冻得小脸通红，赶紧招呼上炕，“快过来，我就说该叫人上家来，偏你这个丫蛋儿不听，冻着了吧？”

　　林宝意抱着搪瓷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热水，舒坦了。
　　“大舅，那不是巷子尾冷清没啥人嘛。哦，这是人家给的。你点点。”

　　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钱票和一个布兜被放在了炕桌上。
　　林大舅眼睛都发直了，赶紧摇手，“这，这给得也太多了，咱们可要不起。宝意，可不敢这么占人便宜啊，这些你都给人退回去！”

　　他虽然也是打着用腊肉贴补贴补家用，可到底还是淳朴的，真没想过大赚特赚。

　　林宝意一听这话脸上可不乐意了，“大舅你拿我当啥人，这是人家硬塞的，退了也不要，你多给他弄些东西吧。不拘肉啊，像是榛蘑木耳那些也行呀。我看他是真想要东西。”

　　林爱国倒是了解些楚砚廷的情况。毕竟知青们都被分到三队，他作为队长肯定看过每个人的档案。
　　“大哥，那孩子情况有些特殊。他是首都来的，父母以前是大领导，现在被下放了，那种情况你也知道……日子怕是不好过，估计这些都是给父母倒腾的。要是东西凑手，就多给点吧。”

　　知道！
　　他们林场也有下放来的人，还有几个听说以前都是做大学问的，一个个干的全是最脏最累的活，分给他们的粮食少得可怜，还三五不时组织大会让他们顶着牌子上台检讨，大冬天的连件厚衣服都没，别提多遭罪了。

　　但要林大舅说那些人真就是坏人吗？
　　怕也不见得。

　　有一回他家小子摔断腿，林场多大啊，皮小子又是整天在外面瞎跑，谁都没发现这事。还是那些人中的一个看到了，然后给处理了。也没声张，给孩子接了骨就给送了回来。

　　后来林大舅给人送粮食表达感谢，东西人家收了，可也一点都没有要打交道的意思，很怕连累人的样子。

　　因为这事，林大舅对那些人的态度并不像林场其他人那样，这会子听了楚砚廷的事就说，“那就不该光倒腾肉，那些人哪能吃肉啊？香味叫人闻见了，还不得坏事。他就该倒些粗粮，这个是最重要的，真想叫吃好点，也不能这么多，太招眼了。”

　　这些事林宝意倒是不清楚，队里也没下放来的人，也就是去林场的时候才看见过，知道那些人日子不好过。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宝意又去了知青院。这回打着她爸的名义，光明正大把人叫了出来。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些距离。

　　剩下的事林宝意就没管了，屋里林爱国和还没走的林大舅在跟楚砚廷说话。

　　她径直去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屋是家里最暖和的。一推开门进去，屋里热热闹闹的，全是人。
　　都是巷子里的邻居，过来一起纳鞋底说闲话的。

　　林宝意一进去，就有个婶子问：“宝意，刚刚那个是小楚知青？”

　　一提到楚砚廷明显大家不免又来了精神，当下好几个人都看向林宝意。

　　这也没啥不好说的，她就道：“我爸找他有事。”

　　“听说小楚知青把大队那辆拖拉机修好了，桂花见天往知青院跑，想让人收来喜做徒弟。”

　　这倒是新鲜事！

　　“大队那辆拖拉机那不是都报废一年多了吗，人机修队都说差了零件修不好，小楚知青真能修好？”

　　“林婶，月芬，这儿就属你家和小楚知青最为熟悉了，你们知道这事吗？”
　　她们也第一回听说呐，人家孩子也不能好端端跑来说这事。

　　都没听说过。

　　提这事的妇人急了：
　　“咋还不信了呢，是真的！那谁知道他咋修的，人家有文化，都知道男人决定孩子性别了，怎么不可能会修拖拉机了。反正大队长都从公社领了油回来试了，那轰隆隆的，听到的人可不少。这也就是咱三队离得远，前几天雪下得大大伙都没出门，才没什么人知道。”
　　这话前半部分没什么逻辑，可后面的却做不得假。

　　这会子一个个都信了。
　　七嘴八舌的开始夸起楚砚廷。

　　直到队里的媒婆王婶说了句：
　　“哎哟，那这下不得被选进机修队啊？你们说，我给小楚知青做个媒怎么样？”

　　一瞬间的安静后，暴发出一阵笑声。
　　“咋了咋了，你们这是啥意思？”王婶问。

　　“这不明摆着嘛，人家是城里人有文化还懂这么多，你能介绍什么好的？”

　　王婶脸一黑，这说的什么话。她保媒几十年，就没有不成的好不好！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今年做的第一桩亲就是我娘家大队的知青和我老叔家的孙女。那人家还是沪市的知青呢，来了快四年了都。还有前进大队，也有女知青嫁进来的，也就是咱们队里这才刚有知青才看着稀罕。”

　　看着大伙儿的表情，她笑了，说：“不过小楚知青的条件确实比大部分人都强。要介绍也得介绍个好的。”

　　“那我家月月呢！”
　　“我家老二家的玲玲也不错呀。”
　　“秀梅，你看我家二妮咋样！”
　　“去去去，你家娃都黑成啥样了心里没数吗，跟人家能般配吗？”
　　“那要好看的，宝意啊，咱队里哪还有比她更好看的，是吧？”

　　林宝意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小心就戳了手指。她抬起头，大大方方地对着刚才说话的婶子道：“婶儿，有你家月月，我哪算最好看的。月月多可爱啊！”

　　这话说得大伙儿都乐了，叫月月的女娃确实好看，见过的就没有不夸的，只是人家如今才一岁半呢！

　　这么一打岔，这茬算是揭过了，大姑娘了不好真这么调侃。大伙儿重新说起别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地开着玩笑，只当做枯燥手工活之余的调剂。

　　也就李月芬婆媳俩注意到自家孩子那瞬间的表情变化，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多年的婆媳，都明白彼此意思了！

　　林宝意还不知道她奶和她妈打着什么主意。
　　倒是专心的做鞋子。
　　供销社收购布鞋，一双五毛钱。去掉成本，一双也能挣个两毛多，有些勤劳的妇女，一年光是干这个也不少挣。只是做得人多，不是回回人家都要，有时候就得多跑几个供销社。

　　快晌午人才散了，林宝意收拾好东西，刚要出了屋想看看正屋是不是还在说事，就瞥见一抹藏蓝色的身影突然从她身边窜了过去。

　　林宝意刚想打声招呼，人就跑出院门，眨巴眼睛的功夫，都没影儿了。
　　跑得真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