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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偏偏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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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张晓峰的公司又请常笑所在的公司办了另外一个重要的客户招待会。这个会议还是常笑的项目组负责。对方的要求很高,策划案改了又改,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可是因为是大客户,只能一再忍耐。那天,她带了会议方案和这边公司的相关部门进行讨论。没想到会议结束,竟然会遇见张晓峰。常笑并没有留意到他,还是张晓峰叫住了她。微微的笑,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微敞,袖子挽到肘弯处,站在那里,英气之中略带着几分不羁。
常笑略有几分惊讶,没想到他还记得她。只得停住脚步,客气的唤了一声:“张总。”
“你谈完了事情了吗?如果谈完了,请到我办公室里坐一坐。”
常笑点了点头,跟在张晓峰的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很大,并且空,铺着灰黑色的地毯,脚踩上去,能没掉鞋跟。陈设到是十分简单,偌大的办公桌上七七八八推满了文件,中间处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边缘处有一个大大的显示器。因为有太阳,百叶窗放了一半下来,金色的阳光被截成细小的横条密密的投了进来,在这空旷的办公室里形成一条条明亮的金色光柱。
常笑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定,问道:“张总,您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
张晓峰却只是笑了一下,说:“我的公司给你的压力很大吗?你看上去好像十分紧张。”
常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现在这份工作对她实在太过重要,不要说是张晓峰公司这样的大客户,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甲方,她也不敢有半分的轻慢。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叫你进来,只是想让你对我印象深刻一点,每次你见到我,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我实在不想再被你这样的打击,真是可怜了我弱小的自尊心。”
他说得十分风趣,并且自然,秀长的双眼,因为笑得开怀,越发显得明亮。倒是让常笑局促起来。
张晓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常笑说道:“正好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常笑一听他的话连忙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要回公司,下午有会。”
可是张晓峰却并不以为然,一边关了电脑一边说:“开会也要吃饭的嘛,正好又是吃饭的点,你这会回公司也没饭吃了。难道又要吃巧克力对付?”
常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些小事,还在犹豫着。张晓峰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说道:“走吧,饭总是要吃的。”
吃的什么菜品,常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的饭很好吃。虽然她心事重重,也吃了不少。再后来,张晓峰开了车送她回公司,一路上说了好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常笑满腹的心事,没有什么说笑的心情,强打着精神免强的应付他。张晓峰大约是看出来了,也就没再多问,便只一路安静的开着车。
可能是觉得太安静了,他便开了车里的CD,很老的一首歌,是《perfect moment》。歌声清亮而婉转,常笑听着,几乎要流下泪来。
常笑常常的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吃那顿散伙饭,没有在上火车前便看了那张软盘,没有在出租车上听到这首歌,她和苏铭的故事是不是会完全不同。那样,她和他,在茫茫的人海中是不是永远都只是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可是人生就是这样的奇妙,她偏偏去吃了那顿散伙饭,偏偏在登上火车之前便看了那张软盘,在出租车上听到了这首歌。
其实是跟着李萌去吃王家明他们班的散伙饭。这几年,托李萌的福,315的女孩子们没少蹭王家明的饭和零食吃,基本上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王家明脾气好,往往也就一笑置之。如今毕了业大家各自去向不一,再想聚到一起不知是何时,因此,大家都早早到了约好的饭店。
王家明他们在学校外面的一家川菜馆订了个包间,带卡拉OK的那种。苏铭和常笑也在其中,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等菜上齐了,班长刘旭就让大家都把酒倒满了,端起酒杯率先站起来说道:“很高兴大学这几年跟大家是同学。虽然平时咱们都各忙各的,来往不是很多,但是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好姐妹。现在要毕业了,以后在北京的,大家要常聚,常聊。不在北京的,也争取别断了联系,有什么事,给个信,好事大家一起高兴,难事大家一起抗。别的话我也不会说,我自己先干一杯,以往有对不住的,算是给大家道个歉,都别往心里去,多的我就不说了,都在这酒里了。”
刘旭说着,便把手里的酒一仰脖喝光了。其他的男生也纷纷拿起面前酒杯喝了个见底,女生们能喝的也都喝喝了,不能喝的也喝了。放下酒杯,想着刘旭刚才的话,大家心里都满是离愁,男生不说话,女生眼睛里都眨起了亮光。
还是张振华见大家这样,才站起来对着刘旭说道:“得了胖子,你什么时候从豪放派路线改走婉约派了?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别整得那么俗,甭让人掉眼泪行不行?你就不能带着大家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
张振华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席上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酒杯在玻璃转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大家开始轮番敬酒,有的开始互相道歉,或者回忆彼此之间的趣事。渐渐又激起豪情壮志,李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过几年,等老子赚了钱,再把大家召集起来聚会。那时,咱们在五星级的饭店搞。”
李强是南方人,此刻喝得高了,说话含含糊糊得讲不清楚,引得大家直发笑,一旁汪威倒是冷不丁的说道:“李强,现在这样搞,一座饭你一人就吃了一半,在五星级饭店搞,你还不一人把桌子都吃了呀。”他的一番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一顿饭下来,基本上都喝得晕晕乎乎起来,王家明和李萌开了卡拉OK唱歌,满屋子里都回荡着我对你有一点动心的音乐。
这时,邵强兵突然倒了满满一杯酒向他们走过来说道:“李萌,王家明,我祝你们两个人天长地久,白头偕老。结婚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给我派请柬啊。”说着,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灯光下,常笑却分明发现邵强兵的眼角一片晶莹。
王家明揽着李萌的肩看着邵强兵笑得十分温和,说着谢谢,也把手里的酒喝光了。
苏铭也和大家轮流的喝着酒,尤其是女孩子们,都轮番的上来敬他的酒,借着酒意,半真半假的向他诉说着那些曾经对他的懵懂情愫,男生们纷纷在一旁打趣起哄。苏铭也就来者不拒,杯杯都喝到见底,很快的,脚底就开始飘飘浮浮起来。
后来,大家都喝多了,有的人倒在沙发上开始打盹,有的抱着卡拉OK不撒手。常笑也因为酒精的作用,双颊通红。她坐在那里,看着那些熟悉而又年轻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这时,苏铭突然坐了过来,说道:“我就不去送你了,这个送给你当作纪念吧。”
那是一张软盘,绿色的盘面,黑色的盘芯,边缘处有一相小小见方的红框白底的标签,可能是被抚摸得的次数太多了,标签的边角都微微起了毛边。那个时候,还没有U盘这样的东西,存储资料只能用那种小小的三点五寸的塑料盘。
大概是喝多了酒,苏铭的脸有一点发白,目光看着她却并不迷离。常笑看了苏铭良久,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那张软盘,说了声谢谢,便微笑着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大家玩乐。
后来,经过啤酒、白酒、红酒轮番上阵见底之后,大家高声唱着白衣飘飘的年代慢慢的散了。回到宿舍,常笑还沉浸在刚刚的气氛里,扒在阳台上看着月色下静静的校园,辨认着哪里是教学楼,哪里是图书馆,哪里是食堂,哪里是操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李萌也悄悄开了门走了出来,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直,彼此都笑了一下。
过了好长的时间,常笑才轻声的问她:“李萌,你真的会留在北京跟王家明在一起吗?”
李萌伸出一只手在阳台上轻轻的划着什么,好一会才说道:“是啊,我想留下来。”
“那多好,你看咱们那么多同学,一毕业说散就散了,你们还能这样坚守你们的爱情,多让人羡慕。”
李萌笑了一下,把在阳台上不知划着什么的手收了回来,转头看住常笑,说道:“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想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生活。我喜欢大都市的昌盛繁华,并且想成为其中的一员,我想让我的孩子也在北京这样的城市生活,受最好的教育,接受最新的资讯。而王家明对我来说,是很好的选择。”
常笑听完李萌的话,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听到李萌自嘲般的说道:“笑笑,我是不是太现实了点?”
“你的愿望并不过分啊,有什么现实不现实的。再说,你也不是不喜欢王家明的。”
李萌听常笑这么一说,也真心的笑了起来,看着常笑说道:“真谢谢你,笑笑,听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舒畅多了。是啊,我也不是不喜欢王家明的呀。就是他爸妈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他找个外地媳妇呢。”
“你这么漂亮,又聪明,一定也很贤惠,取到你是王家明的福气。他爹妈焉有不同意之理。你就只管放宽心肠好了。”
常笑不知道的是,在她与李萌畅谈着心事的同时,苏铭和邵强兵也在自己宿舍的阳台上打量着夜色中的校园。伴着王家明、刘旭他们的呼噜声,苏铭突然想起了第一天进入校园的情形,不禁一阵好笑,那时的自己,多么的傻气。看着教学楼前面那根高高的旗杆,他忽然从心里涌起一股对这个学校无尽的留恋。在这个地方,流淌了他四年的青春呵。
邵强兵站在他的旁边,点了根烟,突然轻叹了一声,说道:“真他妈的快呀,转眼就四年了,以前总觉得学校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就是个牌子唬唬人,可现在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是啊。”苏铭说也问邵强兵拿了根烟,点燃了,抽了一口,问:“你工作的事情都落实了吧?”
“嗯,过两天就去报道了。”
“那你可以放心了,总算是得偿所愿。”
邵强兵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所愿不所愿,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工作,可是又不能让家里人失望。天天和一帮国企的老油子打交道,工资也低。”
“先稳定下来,再慢慢看,有些事情急不得。”苏铭看了看他安慰道。
邵强兵点了点头掸了掸手里的烟灰,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说着,又看了看苏铭,才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追常笑了,你不是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人啊。”
苏铭苦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追?我再怎么着,也不能跟常笑她妈抢啊。”
邵强兵没说话,只是感叹了一声,说:“这几年,追你的女孩也不少,没见你跟谁走得近过,还以为你真是百炼钢呢。没想到,临了临了,都要毕业了,看上了一个常笑,我说你早干嘛去了。”
“我对感情要求可能比较高,不是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再好也不想将就。再说,我一早打定主意要创业的,结果是成是败一点谱都没有。我也不想拖着人家姑娘跟我吃苦受累。以前我不以为常笑也跟那些女孩一样吗?”
“那你现在怎么就觉得她跟别人不一样了,你就不怕她跟着你吃苦受累了?”
苏铭听了邵强兵的话,脸上浮起轻柔而飘渺的笑意,仿佛又想到了初识常笑那天的情形,一脸的清冷与倔强。
“她道底有什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她真的是不一样的。”
邵强兵看了看他,把手中的烟头在阳台上狠狠的掐灭了,抬起头看着苏铭仿佛不经意的说道:“哥们,我跟你说,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别那么完美主义,那是自己找不自在。”他边说便边走进去了睡了。
苏铭微笑着也不辩解,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夜幕下静谧的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