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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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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音引着秦鄞往旁挪了一小步。
小茶几上放着的白瓷净瓶,便落到她的手中。
她举着净瓶问道:“皇上,这瓶子值钱么?”
秦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林汐音又问:“砸了,皇上不心疼吧?”
说罢,她便松了手。
净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碎裂之响,摔得四分五裂,瓶中盛着的水,还溅湿了秦鄞的鞋面。
“皇上!皇上饶命!”
紧接着,林汐音开始哭求哀嚎,声音凄惨无比。
秦鄞的手被她死死拽着,皮都险些被她扒掉一层。
到底谁在施暴,谁在受苦,一时也说不清楚。
偏殿中闹出这番大动静,自然惊动了殿外的秦阳和一干扮作太监的玄影卫。
秦阳大惊,当即带着玄影卫冲进殿中,打算营救他亲爱的兄长,却见着林汐音雨打娇花一般,颤抖着被秦鄞掐住脖子。
他的心一紧。
“皇兄!”
他对秦鄞的担忧,一瞬间,过渡到林汐音身上。
他此时已顾不得其他,尽管先前他还在与林汐音争锋相对,此刻,他只怕林汐音真的被秦鄞给掐死。
赵丰也跟了进来,见林汐音这副模样,吓得脸色刷一下煞白。
【林姐!】
林汐音用心波,警告他别坏事。
赵丰愣了片刻才明白林汐音在演戏,于是,便便用他那尖细的太监嗓子乱叫着,很是烘托了一把气氛。
林汐音带着秦鄞,倒向一旁的小茶几,将那上边的东西拂扫在地,发出一阵杂乱的响动,她趁机贴近秦鄞耳边,低声问道:“皇上应当早就派人守住明德殿了吧?”
她虽是这般问着,却早已有了答案。
秦鄞在明德殿召见她,本就是别有用心,定然不会让人有机会去给林太后通风报信。
玄影卫既然在,要抓个报信之人,还有何难?
“皇后怎就确定,那人明知有人暗中守着,还要冒死传送消息?”
“皇上忘了,臣妾姓林。”
不必林汐音多说,秦鄞便已了然。
林太后安插在明德殿中之人绝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秦鄞召见林汐音,虽然极为蹊跷,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那人碍于玄影卫在场,不会冒险向林太后传递消息,可若是林汐音的安危受到威胁,那人定然会偷溜出明德殿,去请林太后前来救人。
林汐音是主动做了诱饵。
想通这一层,秦鄞眼神中的怀疑才渐渐消散。
看来,她并非作伪,是真心想要摆脱林家控制。
不多时,鱼儿便上了钩。
一个玄影卫扮作的太监,押进来个人——一个短眉毛的小太监,生得唇红齿白,像个好人,可惜并不是。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短眉毛太监不停地磕着头,在秦阳的逼问下,将收取林太后宫中之人贿赂,把明德殿中情形传于太后的事尽数招供,别的,他是一问三不知。
秦鄞神色阴沉。
林汐音心知,这小太监命数已尽。
赵丰不忍心,想让林汐音劝秦鄞手下留情。他如今也是太监,见太监被处死,便觉自己也岌岌可危。林汐音并未如他所愿,只是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小太监收受贿赂、出卖主子之时,便应当想见会有今天的下场,他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是他自己造的孽。
赵丰怪她狠心,用心波骂她。
林汐音直接将他屏蔽,理都不理。
待玄影卫要将人拖走,她又突然站了出来。
赵丰一喜,以为林汐音是被他说动了,正要夸她人美心善,却听她冷声说道:
“这人莫名其妙消失,定然会引起姑母怀疑。”
秦鄞便问:“皇后以为该当如何?”
林汐音略微一想,微偏着头,取下一只耳环。
秦鄞皱眉,眼中带着疑惑。
林汐音将耳环塞进短眉毛太监手中,“皇上,您瞧!这贪财鬼,捡了臣妾的耳环,却私自昧下,该当何罪?”
秦鄞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拖下去!”
解决了一个林太后安插在明德殿的人,却不知暗处是否还藏着其余的。
“臣妾会给皇上一个答案。”
“皇后要如何?”
林汐音笑了笑,并未正面回应,而是替被玄影卫看押着的玉新求请。
“若留玉新在此,实在蹊跷,姑母心思重,怕是要多想,还请皇上开恩,放玉新随我回去,臣妾自当妥善处置。”
秦鄞点头应允。
林汐音回眸,正巧与秦阳对视。
其实并非凑巧,秦阳一直望着她,只是他未料到林汐音会突然转身,吓了一跳,连忙状似无意地将眼睛撇开。
“平阳王先前所言,还作数么?”
何言?
自然是磕头谢罪之言。
秦阳面露难色,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他咬着牙走到林汐音跟前,就要扑通跪地,兑现自己的承诺。
林汐音扶住他的手臂,没让他真的跪下去,笑道:“本宫与平阳王说笑呢。”
她的手,抓着他,有一点温热,有十分柔软。
秦阳心猛地一跳,猛然抽回手,冷着脸后退两步。
他心中的羞意与悸动,被他用粗鲁和蛮横偷偷藏起来。
林汐音的手在空中僵滞一瞬,缓缓垂下去。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秦阳。
他就像个突然发脾气的小老虎,呲牙咧嘴没礼貌,让人想教训他,可又觉得他没头没脑的样子,傻气得有几分可爱。
秦鄞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没说,不代表他不知。秦阳异常的反应,能瞒得过林汐音,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停留在林汐音艳丽明媚的侧脸。
或许不做他的皇后,她也能得到众多男子的追捧,她说要收起对他的喜欢,是准备接受旁人的爱慕了么?
秦鄞握紧了手,微侧过身去,将视线落在别处,把突然闪现的荒唐心思一抹而尽。
*
从明德殿出来,林汐音坐上凤辇,悠哉地被宫人抬着离开。
与来时的紧张忐忑不同,她此刻有闲心四下观望,瞧着周边缓缓而过的景致。她的身子自然地往后靠着,像只晒太阳慵懒的小猫。乌黑鬓发间插着的金步摇轻微晃荡着,在阳光下闪耀夺目,却也难敌她粉面桃花、明媚艳丽,引人心动。
玉新还陷在先前的紧张中,即便已从明德殿离开,她仍旧战战兢兢,一双眼偷瞥着四周,怕再有玄影卫来抓她。
林汐音觑她一眼,轻声道:“受苦了。”
玉新惊讶抬眼。
林汐音许诺:“本宫往后绝不亏待你。”
玉新红了眼,“为了主子,豁出性命,奴婢也甘愿。”
看着玉新这般,林汐音不禁动容,叫停凤辇,欲邀玉新共乘。
如此殊荣,莫说普通小宫女了,便是诰命夫人也难得,玉新不敢受。
林汐音不强求。
她是心情太好,一时忘了,如今是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封建社会,她邀玉新共乘并不合适,毕竟她先前还在秦鄞面前,口口声声说会自行管教玉新。
宫人们重新抬起凤辇,正要前行,追上来一个人。
是秦阳。
林汐音当他还要找麻烦,好心情荡然无存,皱眉问道:“平阳王还有何事?”
秦阳并未回应,也不拿正眼瞧她。
林汐音觉着奇怪,欠了欠身,正要问他是何用意,不曾想,他竟突然跪地磕头。
“臣弟今日多有冒犯,以此向皇嫂谢罪。”
即便她一笑了之,说了不必,他也不愿囫囵过去,他不知是想证明什么,总之是不愿给她留下个说话不算数的印象,却又说不清,她怎样想的对他有何重要?
玉新吓了一跳,后退半步。
不只是玉新,林汐音也有被吓到,她下意识要去扶秦阳起来,但一想到他先前在明德殿中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样子,便又安然坐回凤辇。
让他受些教训也好,否则,往后他再来找麻烦,苦的还是她。
林汐音冷声告诫道:“平阳王年轻气盛,一时莽撞,本宫不怪你,望你以后谨言慎行,起来吧。”
秦阳起身望向她,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转移。
林汐音轻挑起眉梢。
他这是怕她了?
一抹笑意浮上林汐音的眼眸。
怕她最好。
瞥一眼秦阳膝上沾的灰尘,林汐音唤玉新一声,让她给秦阳将灰拍干净。
秦阳一刻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走了。
玉新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愣生生道:“主子,没拍着。”
林汐音爽朗大笑起来,“走吧。”
凤辇重新轻荡摇晃着前行。
*
秦阳觉得自己疯了。
一夜,他整整一夜未能入眠,只要一闭眼,就能见到那张明媚艳丽的脸,见到那双带着危险的眼睛,他无法自控地将在明德殿说过的话,逐字逐句细想一遍又一遍。
一遍更比一遍深切发觉话中的错处。
他后悔没脑子问出那些话!他止不住地想:她一定也会嫌他蠢,一定觉着他惹人厌烦,一定会!
可是,她厌恶他又怎样?她是皇兄的皇后……
秦阳揪着头发,将头磕在床沿,发出“咚”的一声。
天色已蒙蒙亮,他仍旧难以入眠。
外间候着的小太监,听到动静进来,又被秦阳暴躁赶出去。
他在床上一阵翻来覆去,闹出打架般的声响,终于在日出东方时,用被子蒙住头恍惚睡去,一直睡到正午。
小太监在外围作一团,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敢来请秦阳起身,最后还得伺候秦阳多年的老太监出马。
秦阳睁眼躺在床上,梦中的旖旎,让他臊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