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逃离计划》衡衡北归

5、第五章

　　五

　　玄昭静静地站在幽冥之火前。都说地狱之火能映射出内心深处的欲望，可我在他眼睛里只看到痛苦。
　　“别动它，”我说，“你会被反噬的。”
　　他对我的警告置之不理，慢慢把手伸向跳动着的蓝色火焰。
　　火苗像只狡猾的小兽，佯做惊恐地闪躲着，倏尔绕上他的手指，沿着棱角分明的指节而上，贪婪地舔舐着他的骨血。
　　我嗅到骨肉燃烧的焦糊味儿，惊骇地看向他。玄昭紧咬下唇，喉头发出痛苦的嘶嘶声，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就那么爱竹溪吗？为了她甘愿忍受蚀骨之痛。
　　我心理升腾出一股奇怪的情感：有敬佩，有羡慕，更多的是空洞洞的失落。
　　我冲过去撞开他。
　　一瞬间，蓝色的火焰重新聚拢到祭坛，火苗欢呼着，跃动着，像是在回味刚刚的享受。
　　“你做什么？”玄昭恼怒地瞪着我。
　　第二次了，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尽管他傲娇、臭屁，还总带给我无穷无尽的麻烦，但他会在我失踪的时候找我，会帮我治伤，也会惦记着我饿不饿。
　　可是只要牵涉到竹溪，他就会变回那个铁石心肠的魔头。
　　他不会记得谁陪他赏中秋的月喝端午的酒，不会记得衡连山花开几轮叶落几次。两百多年的磕磕绊绊抵不过竹溪一颦一笑。
　　也对，在别人的世界里，一个配角怎么能苛求真情呢？
　　我感到意兴阑珊，刚刚萌发的某种情感被扼杀在摇篮中。
　　“你阻止不了我。”玄昭冷冰冰地说。
　　他再一次把手伸向幽冥之火。火苗发出进食前兴奋的吼叫，翻涌着朝他扑去。
　　“等一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戕，我们……我们总算是朋友一场。
　　“幽林中有种植物，名为返魂香，能杀人于无形。我帮你找出来。”我小声而迅速地说。
　　我的手在颤抖，我知道让玄昭得到返魂香意味着什么，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玄昭停下手，转过头对着我古怪地笑，“幽岚，我知道你会帮我。”
　　返魂香生长在幽林深处的沼泽中，是一种以昆虫为食的蓝色小花。
　　玄昭施展轻功带着我在沼泽上空盘旋，要我亲自采摘。
　　“幽岚，你可真是身宽体胖。”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调侃人。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打哈哈，趁他不注意，将返魂香全部丢弃，重新采了别的花儿装进竹篓。
　　“好了？”
　　“好了。”
　　我在玄昭的提示下找到幽林和现实世界的结界，成功逃出那个鬼地方。
　　他迫不及待要去衡连山下的村庄投毒，嘴里碎碎念着将段鸿引出元清观后如何报复。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他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
　　“我没告诉你返魂香采摘后不能立即使用吗？”我信口胡诌，“它和中药一样，要经过炮制才能发挥效用。”
　　“要多久？”
　　“怎么也得九九八十一天。不过看在咱俩是朋友的份上，我熬夜赶工，七七四十九天足矣。”
　　“那好，四十九天后，我来取药。”说完，玄昭作势要离开。
　　我心生一计：玄昭的古怪更多的是源于孤僻，如果我带他在人间生活一段时间，他桀骜的性子是不是会变得柔和一些？这样于我于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返魂香如此贵重，炮制时必须有人护法。你想想，若是被段鸿得去……”
　　“我允许你去我洞府中炼。”
　　“烟熏火燎的，扰了你洞府清净。”
　　“那你想怎样？”
　　“不如你随我到人间住一段时间呀。”我兴奋地说，“戏园子的牡丹亭茶馆子的三国传，还有糖葫芦、泥人，一定很好玩。”
　　“无聊。”玄昭老学究般轻嗤一声。
　　“是你太无趣！”我小声嘀咕。
　　这孩子属狗的，耳朵贼灵，立马对我横眉冷对。
　　我只好从女主下手，“计划得手后，你打算怎么接近竹溪？”
　　“当然是直说。”
　　“你要害那么多村□□溪肯定会恨死你，还指望她能接受你？”
　　玄昭果真犯难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以为我是贪玩才让你陪我到人间的吗？非也。我是让你提前在人间经营新身份，到时候不至于引起段鸿和竹溪的怀疑。”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儿。”
　　“那你打算如何感谢我？我所求不多，十串糖葫芦不能再少了！”
　　于是玄昭对我下了定论，“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