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x花满楼]冷香by兜兜》黄花社

3、2、谁的敌人

　　西门吹雪每晚悟剑要两个时辰，之后还要再次沐浴更衣。等他把这些都做完，当然已经不方便去敲客人的房门。

　　所以第二日清晨，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最美的一片枫林里见到了花满楼。

　　花满楼几乎在他踏进枫林的一刻就已笑着转身：“西门吹雪，你早。”

　　西门吹雪撇撇嘴。他已经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杀气出卖了他，可就像司空摘星肯定不喜欢别人说他身上有贼味儿一样，这种认知并不会让他感到荣耀。这只说明他仍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杀气。

　　剑由心生却不为心所驭，不是好事。

　　不答话，西门吹雪只是走到花满楼的身侧，扣住了他的脉门。

　　一盏茶的功夫，只多不少。花满楼只是静静地微笑着任由他扣着自己的脉门，不急、不问、不恼，脉博稳得西门吹雪倒有些恼。

　　突兀地放下对方的手腕，西门吹雪冷冷道：“更像是蛊。你最好不要指望陆小凤，而要盼着唐门或者温家的先想出办法。”

　　唐门和温家都比关外的契善城要近，这是不是说要救花满楼的性命已经刻不容缓？

　　而花满楼只是叹了口气：“看来是这样的。”也许谈论的是别人的性命，他反倒能更关心些。

　　西门吹雪更生气了，他如电的目光突然射到花满楼的脸上：“你曾说我不在乎人命？”

　　花满楼不否认。他的确说过，而西门吹雪也的确不在乎人命。随时准备杀人或被杀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人命？

　　“那么你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你的生命难道就不是生命？”

　　花满楼怔住了，他并不觉得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他更诧异的是西门吹雪……居然似乎是个很容易生气的人。

　　“花满楼其实怕死得要命。”他无奈地摊开手掌，“可只要活着就应该快乐不是吗？”

　　他已情不自禁伸展双臂，微仰着头沐浴在自然神圣的气息里。

　　被风吹落的鲜红的枫叶飘落下来，盘旋着飞舞在他的鬓角袍袖间。他的人就像一株深秋的枫树，挺拔淡薄，却怒放着生命的绚烂。

　　“寻常枫树要到重阳之后才会红，你这里的却才过中秋便已枫香遍野，而且均是最难栽活的糖枫，不愧是万梅山庄！”

　　他的宽大的袍袖迎风猎猎，枣红箭袖中露出的腕子和手纤白劲瘦。还有那飞舞的头发——西门吹雪实在觉得太长，动手的时候难道不会成为累赘吗？可实在也很漂亮——黑亮的、丰盈的，让他无端的觉得比丝更亮比缎更滑，简直像水妖的歌声一样起落在满坡红叶之间。

　　西门吹雪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仿佛终于涤尽灵魂一般放下手臂、微笑着说“抱歉”后，才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回花家？天下至富的花家未必不能保你。”

　　话题转换得太突然，也很没有礼貌。可谁能要求西门吹雪有礼貌呢？他是一个自我的人，自我的意思就是只看到自己，也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大混蛋——司空摘星曾经这样说。

　　司空摘星一直看不起西门吹雪，理由似乎是西门吹雪先看不起他。

　　花满楼虽然是个有礼的君子，不过他的朋友似乎一个个都爱争着做天下最大的大浑蛋，所以听到这样无礼的问话他不但不生气，还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笑起来：“陆小凤说过，如果他走投无路需要拉一个朋友垫背，他一定来找你！理由是他最怕你，如果不在那个时候，他是万万不敢拉你下水的！”

　　他表情愉悦地转身往枫林深处走去，随口道：“我若回家去，我爹会和我大哥、二哥抱头痛哭，三哥会出巨额花红悬赏闹得人尽皆知，四哥会晕倒，五哥会马上进京面圣，六哥……”他叹了口气，“六哥会一步不离地跟着我，除了药别的都不许喝，连茶都不行！”

　　西门吹雪立刻接了一句：“所以你宁可来对着讨厌的我？”

　　惊讶回头，花满楼道：“我并不讨厌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的确是。”西门吹雪不得不承认，“所以我庆幸敢拉我垫背的朋友很少……”

　　他话音未落，突然伸手点向花满楼的太阳穴。花满楼一怔，身体却已经自动向后退去。

　　他眼前西门吹雪冰冷英俊的脸和雪白飘逸的衣衫霎时模糊起来，旋转盘旋成充满实现的有形的杀意。

　　好在就算没有内功，他也是花满楼，跟江湖上最有名的浪子、最有名的剑客、最有名的游侠、最有名的……比肩的花满楼。他本就是江湖上的传奇。

　　如果没有内力就松警惕、听天由命，花满楼早已死过三百八十次。所以虽然西门吹雪的武功已臻化境，还是未能一击得手。

　　西门吹雪并未收手，第二招又攻了过来，目标还是对方的太阳穴。

　　花满楼现在是什么人？普通人。也许，比普通人还虚弱那么一点点。

　　攻击他的是谁？西门吹雪，独一无二的“那个”西门吹雪。

　　所以花满楼知道这次自己无论如何躲不过去，那怎么办？只好不躲！对，不仅不躲，还要迎上去。

　　花满楼真的迎了上去。虽然他没有内力脚步虚浮，但像块石头一样撞向一个人还是可以办到的。他比石头强得多，他还可以挥动手臂。

　　当然，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是他知道西门吹雪不会真要他的命。

　　就算所有人都说西门吹雪铁石心肠翻脸无情，他就是知道。花满楼总是相信朋友。

　　所以，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西门吹雪右手的两根手指停在花满楼一侧的太阳穴上，而花满楼整个人好似扑在他的怀里。

　　其实感觉不坏。如果陆小凤那个大混蛋没有把灵犀一指传授给花满楼的话，因为现在花满楼的两根手指就搭在西门吹雪右臂之上。

　　其实西门吹雪完全可以不让花满楼有机会撞过来，可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花满楼是敌人，这犹豫足以要了他的命。可花满楼怎么会是敌人？这样温暖善良的人又怎么会被当作敌人？

　　西门吹雪收回手，凝视着依然微笑着仿佛刚才的事并未发生的花满楼。

　　可是他的确某些人当作敌人了。他中了暗算，遭受痛苦，他的朋友们不得不来找西门吹雪保护他，因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