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蓓忆BeiYi

12、 十二：迷失

　　“颜之西，给你一分钟，自己出来，如果不想我把唐方向吵醒的话。”
　　唐以东那么的强势，那么的不留情面给她。甚至连自己的宝宝都……之西突然觉得好无助，她到底是为什么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看到小蓝眼底里泄露的担心，之西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之西缓缓地走出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向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可以看见她。
　　之西很不情愿地走出去，却没想到刚迈出门，就被唐以东抱了个满怀，淡淡的烟草味道正在迅速地侵蚀着她的大脑，心好像被一个顽皮的猫抓着，尽管很轻，但还是被抓得鲜血淋漓，之西劝自己不要影响，这是假象，温柔而残忍的假象，一旦相信就万劫不复。
　　“颜之西，我以前是不是叫你西西？”
　　“西西，我是不是曾经爱过你，深深的那种！”
　　“西西，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从来不是你说的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占有你，我们曾经真心相爱是不是？”
　　他的嗓音还是那样的醇醉，问题一个个深入，直直地抵在她心脏的深处，所有潮湿的感觉都在蔓延，她深深地颤抖着，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没有，她抬头，望见他漆黑、忧郁的双眼。
　　之西不可自抑地笑了：“没有，你没有爱过我，我们一直、一直都是占有和被占有的关系。”那么镇定自若的声音是她吗？之西握紧自己的手，恍若胸口没有那么痛。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不诚实。甚至可以骗过自己的心和自己心里的人。
　　“你骗我，唐方向喊你妈妈，你没听见吗？你是唐方向的妈妈！”唐以东像个发怒的狮子，冷透的眼眸，将她逼上了绝境。
　　“唐以东，就算我是唐方向的妈妈，你也是唐方向的爸爸，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你的配偶栏里填的是叶粉，她才是你的合法妻子，你说过你爱她。”之西咬着唇，思维清晰，她就算告诉他曾经爱过她，很深很深，那又怎么样，他的现在，她怎么要得起，又怎么可能要的回？他们是夫妻，她是第三者，而且她亲耳在他的嘴里听到他爱她，她还能怎么说！
　　“颜之西，你的心到底在不在？”他的深邃的眼睛攫住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那种绝望的口气，之西都迷惑了。
　　“唐以东，我知道你的心在。”之西闭上眼睛，眼泪缓缓流下，话语里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睁大眼睛，清亮的眸子望着他：“你的心在叶粉上。而我的……在任辰风身上，你以为我还是那个随你怎么样，外面玩累了，就可以回来的永远等着你的傻女人吗？”
　　唐以东盯着之西的眼泪，她的眼泪怎么那么多，怎么这么爱哭，可是他的心怎么该死的疼，他伸出修长的指头，轻柔得替她抹干，他低醇好听的声音传过来：“哭什么？”语气就好象他们热恋时，的那种宠腻。
　　有瞬间的错觉，之西觉得从前那个宠她、爱她、灌她的以东又回来了。她看着他，手不自觉想去触摸他脸，那熟悉的、温暖的线条。
　　他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西西，我硬的来过，软的也来过，为什么还不愿意呢？做我唐以东的情人很难吗？如你所说，占有与被占有的关系，我们以前有过，现在不可以再有？”他挑高了漂亮的眉毛：“还是说，任辰风给的更多，是钱呢？还是欲呢？”
　　之西双膝一软，心痛如一箭厉刃刺得体无完肤，她怔怔地看着他，在他陌生的瞳孔里看到了可怜的自己，她咬着牙齿：“唐以东，我真后悔，我是真的后悔把向向送到你的身边，两年来，我第一次这么后悔，如果你……一直这么逼我，我也会反击，向向的抚养权，我也会争！”
　　“抚养权？”唐以东危险地眯着眼睛：“你凭什么？只因为可笑的血缘，以你现在的工作和抚养的能力，对比唐家，你觉得法官怎么判！”
　　“可笑的血缘？”颜之西冷笑，心狠狠地皱缩着：“唐以东，失去记忆的你，连良心也失去了。你到底是不是人？”她想起她那八个月的艰辛和产房里的痛不欲生，她的宝宝因为她所承受的苦痛甚至还未足月就……她以为自己痛过了，也麻木了，没想到，比这更疼是他的话。那么痛、那么痛！
　　“怎么有了任辰风，别的男人连人都不是了？”唐以东点着烟，希望自己冷静一点：“我告诉你，别以为巴着任辰风，就可以争到抚养权，那是做梦。”
　　“我就是死，也不让你嫁给任辰风，我倒要看看谁敢娶你！”
　　寒冰一般的冷漠永远笼罩在他看她的眼神里，她终于不再骗自己，她捧着一颗心，问自己要贱到什么时候，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听见唐方向稚嫩的声音，哭着，一遍遍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宝宝，又做噩梦了吧？妈妈也做噩梦了，妈妈梦见爸爸不爱了妈妈了，可是这个噩梦跟现实接轨了，不哭！宝宝的噩梦会醒的。
　　“西西。”那么干涸的声音，脆弱地灌入之西的耳，又是梦吧，或者是幻听，一定是的，怎么可能！
　　再也不会有人无限宠腻地喊，再也不会有人深情无限地喊她——西西。现在的唐以东只会连名带姓地喊她：“颜之西。”
　　颜之西，醒醒吧！
　　贱够了，傻够了，就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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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城市，这个她逃避却又万分想要靠近的城市，之西走在这片土地上那么的茫然和失措。
　　之西经过水果超市的时候，脚底好象有千斤重，根本移不开脚步，仿佛定住一般。
　　“美女进来看看嘛，一小时前，刚运进新的水果，绝对新鲜！”水果超市的销售员见她一直站在门口，便想召唤她进去。
　　之西楞楞地被她进去，木然地看着店里的水果，最后扫视了一下所有的水果，都不是她想要的，便想走了，却被那个不屈不挠的销售员拖住，之西犹豫着回头问：“这里……有柿饼吗？”
　　“早说嘛，水果超市怎么可能没有柿饼呢！在冰冻库里，今天刚到的，我去拿给你！你等着哦。”销售员无语地摇摇头，想要什么，开口说不就好了，哎哎，是不是美女都这么深沉，别人不问，她们永远不会把自己的需求告诉别人。
　　之西看着她拿出来那一大袋子柿饼，透明、泛着白白的一层柿霜，好象一轮明月，明亮，耀眼，圆得好象一个旋涡，她越陷越深，空气里有潮湿的记忆味道……
　　小时候，之西总是喜欢挥舞着小手，好奇地问：“爸爸，怎样的柿饼才好吃呢？为什么爸爸选的柿饼，味道总是那么甜美呢？”
　　爸爸总是摸着她的头说：“看柿霜很重要，要选柿霜均匀，厚而洁白的。当然好的柿饼肉质是深橘色的。最后，我们家西宝喜欢皮薄的，爸爸知道。”
　　小时候，爸爸很喜欢用他的大手牵着她和姐姐的小手去水果超市，给她们买柿饼吃。
　　之西戴着着一次性的透明薄手套，手法纯熟地挑选着，小时候她不懂怎么区分“人工柿霜”与“自然上色的柿霜”，现在懂了，却再也没有人愿意吃她亲自挑选的柿饼了。
　　“一看你就是挑柿饼的老手了，个个都这么饱满。”销售员忍不住赞叹，又忍不住心痛，好的都被挑走了，要不赚点包装钱？销售员殷勤地凑过去：“自己吃，还是送人呢？需要包装吗？包装一下，送出去更体面一点哦！”
　　“不用了，谢谢。”之西付了钱，就拎了简单的纸袋出来了。
　　包装？之西自我嘲笑，她就是连落款都不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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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小姐，帮我把这袋东西送到放化疗科的十一床的颜先生那里，好吗？”之西笑着递过去。
　　“放那里吧。”那位护士小姐应得勉强，自顾自地发着短信，甚至连头都没抬。
　　“我这里有两张‘魅影迷情”的歌剧首映票两张，希望……护士小姐不要把你所看到的告诉颜先生，只要把这袋吃的送到就可以了。”之西纤长的手指，夹着两张精致的门票，递过去。
　　“恩，恩，一定的！”护士小姐一听是绝版门票，头抬得比打地鼠游戏里面的小老鼠还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睁着星星眼看着之西……手里的门票。

　　之西以为爸爸至少会尝一口，哪怕就一口就好。可是他一看到柿饼脸色就变了，那么大一袋的柿饼，从他的病床滚落下来。洁白的柿霜在病房的瓷砖上落下弯弯曲曲的轨迹。
　　白色的粉末，映照着爸爸苍白的脸。
　　这么温文尔雅的爸爸，居然扫落所有的柿饼，还是他最爱吃的柿饼。
　　之西从门外远远地看进来，听不到爸爸起合的嘴巴究竟在说什么，只知道泪点被燃了起来，火辣辣的，然后冰凉凉的一片……
　　她是不是失去了所有，现在能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

　　西西啊，
西西啊，
人家写得很欢乐，
过程是痛苦的，
咱要的只是结果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