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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蛇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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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窸窣轻响,孟山眠半解开衣襟,将半边衣袖脱掉,系在腰上,袒露出了自己的肩膀与胸膛。
少年时的他,是瘦弱单薄的。但现在的他,兴许是因为修炼的缘故,有了恰到好处的肌肉,肩臂的线条极为流利。
他解开缠绕在肩膀上的纱布,冷淡说:“你开始吧。”
顾春深站在他身旁,看着他这幅不情愿的样子,心底有些无语。
自己好心帮他处理蛇毒,他竟然还摆出一副臭脸,好像自己是个被非礼的贞洁烈女一般!
要不是闻随镜说了,自己要努力让孟山眠放松戒备,她才懒得多此一举,让孟山眠直接活活痛死算了。
她在心里刻薄地想着,一边弯下腰,仔细观察着孟山眠肩膀上的伤口。
两个朱砂色的小小咬口,正是先前无恨蛇所留下的痕迹。无恨蛇毒不会散至全身,只会停留在伤口。只要把毒吸出来,孟山眠的手臂就没事了。
但是这毒,碰者即死,所以满洛桑城的大夫都拿它没办法。
可顾春深不一样,她从小和西南疆的毒物打交道,完全不怕毒。
她舔了舔舌头,弯下腰去,将嘴唇附着在孟山眠的肩上。
他的肌肤很冷,如他的手一般。
她的嘴唇触及他肌肤的瞬间,孟山眠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下。
她没想那么多,用两只手攀住孟山眠的肩膀,轻轻吮吸他的伤口。
可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孟山眠的神色变得极为古怪——
他咬紧牙关,低头看着低伏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底竟然有淡淡的悔意。
他不该答应让她吸这蛇毒的!
女子的舌尖掠过他肩上的伤口,让他的肌肤变得极痒。他的心弦,好似也跟着一起痒起来了。一股莫名的躁意,从他的心底升腾而起,随着顾春深的舌尖而扫来扫去。
他低头,鼻尖嗅闻到了很淡的香气,那是顾春深发间的气息。这味道似一只小虫,勾得他想低头嗅闻更多。
忽然间,他就想起了在梨汤浴池里的那一日,他也曾嗅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那时,他好像失去了神智,将她压在身下,然后狠狠撕咬她的脖颈,将她脖子上软嫩的肌肤,撕扯出红色的伤口。
那时,她的发丝蒙在他鼻尖,散发出的便是这样的味道。而她的呜咽、她的挣扎、她含着怒意和泪意的眼睛,现在还时不时浮现在他眼前。
这段糟糕的回忆,还有肩膀上吮吸的触感,让孟山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变得燥热和烦闷。
他咬牙,竭力克制自己诡异的欲望,保持神思的理智。
顾春深完全没觉察到他的心思,自顾自地吸吮着伤口。她将毒血吸出来,然后吐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碟子里。因为弯腰太久,再次站起来吐出毒血的时候,她的双脚一麻,人没站稳,竟然朝一旁跌去!
然后——
她不偏不倚地坐到了孟山眠的大腿上。
更糟糕的是,为了保持平衡,她胡乱地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可她最后抓住的,却是孟山眠的脖子。
屁股底下传来柔软的触感。她愣住了,孟山眠也愣住了。
此时此刻,二人的姿势暧昧得可怕。
她坐在他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而他衣衫半解,袒露着胸膛。这幅模样,就好像他们是恋人一般。
顾春深怔怔地看着他,脑袋里浮现出一句“糟了”,立刻手忙脚乱地想要起来。可她的脚踩沾到地,腰上便传来一股大力——竟然是孟山眠揽住了她的腰,又将她拉回了腿上!
顾春深被迫坐回了他的腿上。她恼火极了,抬头想瞪他,可对上的,却是一双漆黑至极、让她无法看懂的眼睛。
这双眼中所蕴藏的意味,让她的心微微一惊。
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隐约觉察到他那眸光中所有的含义。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瓷器碎裂在地的声响。
二人被惊动了,齐齐转向门前——只见玉生站在门口,嘴巴大张,目瞪口呆地盯着二人,脚边是一个摔碎的茶盏。
他颤抖地抬起手指,指着顾春深,喃喃道:“城主大人,您,您真的看上了……”话没说完,他一溜烟往外跑,口里还喃喃着:“我不打搅您办事!”转瞬间,他就跑没影了。
这个意外,让原本的暧昧氛围消失殆尽,孟山眠的神色也恢复了清冷。
顾春深立刻推开他,站了起来。孟山眠也撇开头,将衣服穿上了。一边穿,他还一边解释道:“方才,本座担心你使诈,这才制服你。”
顾春深胡乱地点头,没有多追究。
她才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阵窸窣轻响后,孟山眠重新将衣服穿上。他系上腰带,扫向顾春深的背影,道:“这蛇毒吸完了吗?”
顾春深摇头,又提起笔,写道:“明晚继续。”
孟山眠的面色微微难看了点。
如果明晚还要吸蛇毒,那就决不能待在这里了。到时候,那个叫子衿的丫头回来了,多有不便。
他想了想,说:“明晚,本座叫玉生接你过来。”
……
次日,暮色四合之时。
玉生提着灯笼,表情古怪地行走在碧悟台的长廊上。
他一边向孟山眠的寝室走去,一边僵硬地用余光窥看身后的顾春深,心底藏满各式各样的心绪。
他的身后,顾春深悠闲地漫步着,浑然没有阶下囚的自觉,好似在自己家里闲逛似的。
这两日,孟山眠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还每天给她泡梨汤,她的身子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了,才会有如今这样闲散的架势。
而落在玉生的眼里,这样的姿态,就显得有些嚣张了。
可玉生却不敢和顾春深初来洛桑城那般,对她颐指气使了。
他怎么敢再对顾春深大呼小叫呢?
毕竟,城主大人看上了顾春深啊!
想起这件事,玉生心底就碎碎念个不停。
也不知道城主怎么想的,明明有了温婉可人的白樱小姐,怎么转头又看上了这个顾春深?
顾春深确实漂亮,可她性格那么差,以前又虐待过城主,城主不至于那么没眼光吧!
但是,那天自己可是亲眼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城主大人连衣服都脱了,两人都要办事了!
玉生心里嘀咕不定,脚步更僵硬了。
好不容易,玉生将顾春深引到了孟山眠的寝殿门口。他敲敲门,道:“城主大人,顾大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孟山眠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玉生推开门,对顾春深努了努嘴:“进去吧。”一边说,他一边在心底嘀咕:这事儿,要不要和未来的城主夫人打声招呼呢?
顾春深伸了个懒腰,踏入屋内。门扇在她身后徐徐合拢,将室内与夜色隔绝开。
“你来了。”孟山眠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他倚在竹榻上,单手撑在额上,目光沉浸地望来。因为知悉如何吸蛇毒,他已半宽衣襟,露出了自己的肩臂肌肉。
不得不说,他这幅模样,还有几分好看。
顾春深打量着他,在心底对他的样貌品头论足。
可惜,脸和身段虽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眼下她示好,只是权益之间;她迟早要把这家伙大卸八块。
她在心底轻蔑地想着,走上前去,开始今日的治疗。
……
一连几日,顾春深都是在后半夜被送回屋子的。每一回她回来时,同屋的子衿都会被吵醒,然后迷迷糊糊地说:“大姐头,你半夜三更到底去干什么了?”紧接着,哈欠不断地起床点灯,给她倒水。
五日后的夜晚,顾春深照例给孟山眠处理完蛇毒。将走的时候,孟山眠忽然对她的背影道:“今夜就别回去了。”
顾春深:?
孟山眠扯好衣襟,淡淡说:“玉生说了,你每晚回去太晚,把子衿扰得不得安眠。那丫头白日困顿,已打碎了本座三个上好的茶壶。”
顾春深:……
这也怪她?!
她没好气地盯着孟山眠,心道:不回去睡,她能睡在哪里?洛桑城的大道上,还是地牢里?
而孟山眠却指了指自己的竹榻,道:“你睡这儿吧。”
顾春深愣住。
孟山眠的寝殿里,有他休息的床。这张竹榻,不过是供他偶尔小憩休息之用。要她睡,也不是不可。
但两人到底是共处一室……
顾春深皱着眉,目光扫过竹榻上所放置的灵玉冰枕,心头瞬间有了决断。
这个枕头不一般,可以帮她恢复灵力。睡这张竹榻,可比睡书斋的小破屋子要划算多了!
当是时,她就下了决断,立刻一屁股坐到了竹榻上,不客气地开始脱鞋。
孟山眠沉默地起身,将这里让给了她。
此后,二人再无话。
虽然同处一室,可隔着重重屏风和帷幔,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身影,也不知他是何时上床休息的。她只顾自己拉紧了薄毯,和衣而卧,躺在了竹榻上。
夜色浓浓,烛火昏暗。夜色之间,隐约有梧桐叶摇晃的轻响。灵玉冰枕很舒适,困意逐渐涌来,她慢慢闭上眼睛。
半睡半醒之间,她似乎看到了有人靠近自己,在自己的竹榻前站定。紧接着,那人便坐在她枕边,弯下腰,将脑袋凑到了她的颈边,贪婪地嗅闻她的发梢。
他的发丝,搔得她肌肤发痒。她皱了皱眉,但困意太沉,她便没有多管,只是潜入了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