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荣耀跟班指南》玖万玖

40、不眠夜

　　夜晚，饱餐一顿的众人各自分别，明天起要正式开始在嘉世训练室训练了。云知夏就跟着两个好友回家借住了。

　　她还有些好奇苏沐橙的长相，这个初中生妹妹不知道有多香香软软。

　　上午走过的路回去又走了一遍。小区虽然装修陈旧，安全感却很足。所有的路上都点亮了路灯，暖橘色的灯光为雾气蒙蒙的冬日归家者牵引着回家的方向。

　　苏沐秋的家不大，上午云知夏只在门口从外向内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就能把这个家看完。

　　这是一处有生活态度的家庭。家具的处处细节都能看到主人的用心。桌上的玻璃瓶插着一枝梅花，桌布窗帘素雅，缝着扎上去的假花。

　　“回来了？”一进门，小沙发上伏案玩手机的女孩就抬头看向他们，露出温和的笑容。

　　这对兄妹长的有些像，连温暖人心的笑容也相差无几。

　　苏沐橙是个清纯可爱的小姑娘。云知夏朝她回以一笑。

　　苏沐橙支撑起身子，好奇地看向陌生的姐姐。虽然她们从没见过，甚至都没说过话聊过天，但她对云知夏很熟悉。这是哥哥和叶修哥时常提到的一个朋友。

　　她记得他们是这么说的：一个古灵精怪，讲义气的妹子。

　　而且小夏姐姐还给她寄了零食，作为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她承认她被零食收买了。

　　“小夏姐姐，欢迎欢迎！”苏沐橙甜美一笑，“床和柜子我都收拾好了哦！”

　　云知夏被萝莉少女的可爱迷惑了，两个人很快就抛下叶秋和苏沐秋，手牵手进房间去说悄悄话了。

　　“女孩真奇怪。”叶秋和苏沐秋把到嘴边的介绍咽了回去，他们没想到这俩女孩子的友谊来的这么快。

　　温馨的房间内，两个女孩儿已经换上了长绒睡衣，躺在床上，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苏沐橙一个人的倾诉。

　　“我和哥哥都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在那儿我们吃不饱东西，吃的玩的，都会被一些大点的孩子抢。后来孤儿院的吃食越来越少，哥哥受外面的大孩子蛊惑，就带着我跑出来了。我们相依为命，一直过着像现在这样艰难又幸福的日子。后来叶修哥也来了，他和哥哥就像久别重逢的亲兄弟一样，两个人天天一起玩游戏……”黑暗中，苏沐橙的声音软糯而轻缓，似是在回忆一段幸福时光。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只有一个哥哥。小的时候，我也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哭着闹着要爸爸妈妈。其实我都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只是和孤儿院的小朋友学的罢了。哥哥每次提到父母，都很难过。他却忍着，陪我玩举高高，逗我开心，直到我忘记和其他小孩一样吵闹。后来，我大了……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意思了，就再也没有提过他们了。虽然我没有父母，可是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苏沐橙哽咽，轻轻吸了吸鼻子。

　　“明明哥哥自己初中就辍学了，却一直逼着我认真读书。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上学，我也想像哥哥和叶修哥供养我一样供养他们。我只想快点长大，再找个工作，什么都好，只要能给家里挣钱。”

　　云知夏安静地倾听着，不知是因为渐渐困了还是说到动情处哽咽了，苏沐橙的声音渐渐模糊了许多。

　　“我好高兴，哥哥和叶修哥都成为职业选手了。可是听说职业选手的训练也很辛苦，还只能打几年的青春饭。他们都这么喜欢荣耀，如果有一天退役了，也会很难过吧？我猜他们退役以后也是天天一起玩荣耀吧，那个时候就该我养着他们了。”

　　感动化成一汪水，融入了倾听者的心里。顺着苏沐橙的描述，一个小少年倔强坚强的模样仿佛跳了出来，从这些只言片语，已经能勾勒出一个在逆境中顽强生长的苏沐秋了。不管什么时候，他一直都是那个会微笑着说“不过是从头再来的”的少年。

　　云知夏有所触动。她是在糖罐中安然长大的人，从没有为这些发过愁，也没有想过假如自己在那么小的时候落到那种境地会怎么样？

　　她有些心疼经历了这些事情的沐秋沐橙，这对兄妹，相依为命彼此守护，那样的亲情令人动容。

　　“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也是沐秋心里最好的妹妹。”云知夏温柔地安抚道。

　　“我从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些……”苏沐橙的朋友不多，和学校里的同学相处和谐，却不够亲密。这些不可能和他们说，他们也不清楚苏沐橙的家庭情况。

　　而这些难为情的话更不可能当面和苏沐秋说，她从前也只是偶尔和叶修说说罢了。可惜叶修没有女孩子一样细腻的心思，他明明共情了，安慰却常常显得过分理智，少了感性。

　　“沐橙要是愿意，以后都可以和我说。就算是我回S市了，我们也可以电话聊天。”云知夏学着云妈小时候安慰她的样子，从被窝里掏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另一团包裹着被子的小女孩。

　　她笨拙的拍打安慰成功让苏沐橙破涕为笑。因为小时候她哥哥也是这样笨手笨脚手足无措地逗她开心。

　　“小夏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话我憋了好久，就想找个人说一说而已。我可不是爱哭鬼。”苏沐橙伸出手，也回了一个轻柔的拍拍。

　　“好吧，那么橙子小姑娘，再不睡觉明天你哥哥该骂我缠着你，不让你好好休息了。”小妹妹的举动让她心头一暖，所以她劝她休息，“明天起来你就又能见到你哥哥了，高兴吧？”

　　“切。”苏沐橙不屑的嗤笑，“他才不会骂你呢。小夏姐姐，你猜猜为什么？”

　　云知夏默默点头，似乎是的。苏沐秋除了喜欢在单挑上虐她以外，其他时候都变着法让着她。

　　没有听到回答的苏沐橙不甘心了，“那明天起来你也能看见他了，姐姐也高兴吧？”

　　明天起来就能看见沐秋。光是提到这个名字，她就好像已经看到少年顶着一张笑脸温柔地“小夏小夏”的叫着。

　　她开始神游天外。

　　苏沐橙夸赞哥哥的声音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耳膜，她一边夸奖着一边还催促着让云知夏回答高不高兴的问题。

　　“是。挺高兴的啊。”云知夏走神之际，下意识地回答道。

　　“哦？”苏沐橙得逞地坏笑，“小夏姐姐也累了吧，晚安咯！”

　　苏沐秋脸又好看，声音也好听，人也好，谁看见他能不高兴啊？

　　热意掠过她的耳垂和脸颊，云知夏拉开被子透气。散去羞意之后，她脑子都是懵的：完蛋！她好像真暗恋上苏沐秋了！这该怎么办？

　　夜幕深沉，被窝里的沉睡者们已然酣睡。

　　睡着的苏沐秋做了一个梦。

　　黑夜中，漫天的星星坠了下来，化成了无数个光点，一只透明的蝴蝶飞过他眼前。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作为一个旁观者，被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梦里从他两年前在竞技场遇到剑客夏至开始，而后一切发展如常。只是这一次，夏至的“好友申请”并没有到来。他有些失落，想支使着自己主动去加夏至，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在这个梦里，他只能看，不能决定一切的发展。

　　他就这么旁观着。

　　即使没有小夏，他和叶修依旧因为喜欢《荣耀》，在《荣耀》中大出风头。

　　他们照样被蓝溪阁追杀，逃到了悬崖边，只是这一回，团灭了蓝溪阁大半追兵的他们被同归于尽了，爆出了一叶之秋的一件紫装。

　　他依旧和叶修一同搜集材料装备捣鼓银武，这一回，没有小夏的帮忙，他们研发的进度慢了许多，第一件银武不再是却邪，而是集皇风公会合力堆出的扫地焚香的银武。

　　他们照样和陶轩成立了嘉王朝，遇到了气冲云水、法不容情他们，这一回，打定级赛的除了一叶之秋和沐雨橙风，其他人没有银武了。即使这样，嘉世战队也打进了联赛。

　　只是……这个嘉王朝里没有叫夏至的剑客，没有叫不奶笨蛋的牧师，2区里没有叫一云知夏的嘉王朝会长。

　　为什么这个梦里除了一开始，没有小夏？为什么这回她没有再加他的好友？苏沐秋没有得到答案。

　　很快，到了嘉世签职业合同的这一天，照样下起了冬雨，只是这回没有少女撑伞来接他了。

　　他看着自己依旧忘记带身份证，急匆匆地回家，急匆匆地抄近道。

　　“不行！我都答应小夏了，以后不能走这条路了。”他在心里大喊大叫，想阻挠自己的脚步，依旧无能为力。

　　变故出现在返程的这个路口上。走神看路边的感人兄妹时，他联想到了自己和沐橙，显然“苏沐秋”也一样。他看着“苏沐秋”停下了脚步发呆。而一辆转弯的大运渣车刹车不及，径直朝他撞来……

　　少年被撞飞，血肉模糊，连灰色的厚重棉服都被染成了红色。地上躺着的身体不时抽搐，还有各个器官破碎后，争相涌出的血，在他的身体下汇成了一滩血糊。

　　天旋地转，刻入灵魂的恐惧涌入周身。苏沐秋庆幸自己是在做梦，否则他大概腿已经软了，可这样的感官仍让他心有余悸。他看着几分钟不到，“苏沐秋”胸口微弱的起伏就完全停止了下去。

　　他要死了。

　　而后，被吓懵的司机和路人兄妹立马拨打了120，可惜，“苏沐秋”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沐秋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一眼“自己”的死状，刚才血肉模糊的惨状让他恶心。

　　他有些自责，为什么一定要图快，为什么要走神不看路。沐橙要是知道他车祸死了该多绝望啊，以后谁来照顾她，谁来供她学习生活呢？

　　绝望笼罩了他的心底，他很快就等来了殡仪馆收尸。

　　这之后，他看见妹妹的崩溃大哭。她天天以泪洗面，在叶修的陪伴下四处筹钱。叶修也熬了好几个通宵接单子，又向他的朋友、弟弟借钱。

　　他们两个人凑了钱，才勉强在南山公墓为他买了一块最便宜的墓地，让他死后魂有所归。

　　后来……沐橙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坚强，她开始学着玩《荣耀》了。叶修则一边照顾着苏沐橙，一边带着一叶之秋和却邪，带领嘉世夺得三连冠。只是，单核阵容的压力越来越大，在吴雪峰和一干老队员退役后，他连最后的帮手也没了。叶修和陶轩的矛盾越来越大，在陶轩的默许下，新队友与他面和心不和。

　　第四赛季，沐橙带着沐雨橙风，也来到了职业赛场。他很骄傲，沐雨橙风在她手里，变成了第一枪炮师，他也很内疚，无知者的谴责、酸话，这些压力本不该由他的妹妹承担。是他不负责任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才让叶修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嘉世，让沐橙变成了嘉世的摇钱树。

　　看到长大后的苏沐橙和叶修关系越来越亲密，像老夫老妻，苏沐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欣慰又酸涩。

　　这个嘉世，不是他心中的嘉世！

　　嘉世的成绩一落千丈，联盟涌现的新人也越来越多。苏沐秋不敢相信，第八赛季下半赛季，竟然是陶哥逼着叶修退役了！这还是他记忆里的陶哥吗？

　　斗神离开了一叶之秋。在苏沐秋心里，斗神的美誉应当属于操作者，而不是账号卡。

　　令他欣慰的是，叶修也是那个坦然“从头再来”的叶修。他从第十区重新开始，用的账号卡是……？

　　君莫笑！拥有千机伞的君莫笑！

　　他把散人君莫笑变成了十区噩梦，从新区重新组队，一如他们现在在一区二区遇到的同伴一样。这一回，叶修换回了自己的名字，他们的老板依旧是开网吧的，战队的名字又是网吧名，兴欣战队。

　　时隔多年，苏沐秋终于看到了出现在兴欣网吧的小夏。她变得成熟漂亮，知性优雅，她是另一个职业比赛的知名女记者和报纸评论员。可惜那个游戏关服了，她很不舍，拒绝了其他职业联盟的邀请，短暂地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她偶然来到兴欣网吧，在老板娘的推荐下重新玩了《荣耀》。原来夏至早在30级时就被弃坑了。

　　第一区早就没有了夏至，但第十区有了一云知夏。小夏正把错过的职业联赛和《荣耀》都补了回来。

　　历史在轮回，第一区的故事，也在第十区重新上演着。

　　小夏变成了兴欣的头号粉丝，加入了兴欣公会，她接受了联盟的邀请，成为了《荣耀》的电竞记者，并给兴欣做了随队记者。在兴欣骂声一片时，她利用自己的文字和解说，努力为兴欣挽回一些声明。

　　草根兴欣从挑战赛挑翻了嘉世，叶修亲手埋葬了他的母队。

　　连跳着跟着叶修走完他人生的苏沐秋也唏嘘不已。

　　叶修从第十赛季开始，除了第一场比赛，每场单挑赛第一局必上，用37次单挑连胜的战绩将散人君莫笑撰上了荣耀的荣誉榜。他知道这人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他。这个君莫笑和千机伞，已经变成了他苏沐秋的化身。

　　兴欣甚至一路杀到了总决赛，拿到了第十赛季冠军。

　　后来，世邀赛上，沐橙作为国家队选手，叶修作为领队，小夏作为国家队记者，他们一起为国家队拿了个冠军回来……

　　“沐橙，该领证了。明天带上户口本。”苏沐橙退役回家那天，叶修叼了根烟，像是唠家常一般，和靠在他肩头的苏沐橙如是说道。

　　“好！”苏沐橙微笑。

　　好什么好！这也算求婚？苏沐秋在心底大叫。

　　莹白的光团闪过，他又来到了一处高级餐厅，餐厅已经被提前清场了。

　　“云知夏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陌生的英俊男人单膝下跪，目光缱绻，深情而温柔。

　　一枚钻戒闪着光芒，刺眼极了。

　　优雅的女人眼神闪躲，面露犹豫……

　　好像只过了几分钟，又好像看完了他们一生的苏沐秋忽然有些落泪的冲动。他不禁怀疑，自己梦见的这些是真是假，既遗憾，好像又圆满了。

　　那只透明的蝴蝶又出现了，消散成无数个小光点，苏沐秋顺着小光点，又好像陷入了混沌中……

　　第二天早餐，大家被苏沐秋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你昨晚没睡好啊？”叶秋询问道。

　　今天早晨起床，苏沐秋自己摸到了泪痕，他都愣了，他这么大一人了，竟然睡觉哭了，太丢人了！

　　他头疼不已，明明记得自己做了个重要的梦，却记不起什么内容了，“我梦到……梦到我被车撞了，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

　　可奇怪的是，看着三个人都在关心他，他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减少了很多。

　　“没事了，那只是个梦，都过去了。”难道是昨天逼着他们不抄近道，把人吓到了？云知夏有些内疚，遂柔声安慰道。

　　苏沐秋点点头，不再纠结那个想不起来的奇怪的梦，开始看着云知夏发呆。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哪里长的不对？

　　云知夏被看得老脸一红，狠狠瞪了回去：“？”

　　这一记飞刀眼让苏沐秋讪讪收回了疑惑的目光，却又让他感受到自己鲜活的存在，令他轻松了许多。

　　叶秋和苏沐橙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捕捉到二人对视的苏沐秋怒从中来，“沐橙，不准看他！这家伙……”

　　他说不出下半句话，也解释不了莫名其妙的怒火。

　　三个人齐刷刷得看着他：大早上别在这里发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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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梦不会被想起来，以后只会作为一种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