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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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主观的动物，客观的色彩在人类的眼中也会被赋予不同的意义。
自由是天蓝色的、白色的，红色与金色点缀其间。正义是红色的，金色与白色令它的层次更加丰富。命运是铁灰色的，深黑与银白给了它正与反，一如在人类眼中命运的祸福相依。
可是几乎没有人会认为，紫色是正面的颜色。紫色是阴暗的，它属于深海，是阳光的反面。又有谁会为一架倾注心血、希望它能为母国撑开一片天地的MS涂上深紫色？这怎么看都违反常理。
西蒙兹主任曾为初号机的涂装向卡嘉莉提议：“作为指挥官机体，还是用橙色怎么样？或者全部漆成金色。紫色的话，配上机体的外形设计，多少有点……恐怖。”
卡嘉莉“嗐”了一声：“初号机要的就是这种噩梦的感觉，不然不对味。橙色给二号机，偏朱红，要有朝阳的热烈。”
蜜纳拿着二号机的图纸，也下令让萨哈克家在天之御柱的军工厂这么做了。朱红，金橙、金属白，还有绿色的眼灯——这本都是正面的配色，可做出来的东西却与初号机一样，令直视者毛骨悚然。
老萨哈克也来工厂看过一次，瞥了一眼便离开了：“不正常的东西。”
与老萨哈克审美相近的是吉纳·萨哈克。
在蜜纳带人离开后，一辆跑车漂移着闯入天之御柱，从车上下来的人与蜜纳有着相同的精致面孔，黑色长发、茶色眼睛。萨哈克家族的卫兵还以为是蜜纳又回来了，刚迎上去就被来者一枪爆头。
大约是为了发泄自己在阿兹埃尔那里所经受的一切，从地狱爬回来，吉纳带了足够多的子弹，与蜜纳同等的天赋在不正确的时机展露无遗。殷红的血淌了一路，从大门直到老萨哈克的房间内，一阵枪响过后，血迹又蔓延至军工厂。
“什么丑东西！”吉纳嫌弃道，他眼馋使徒的性能没错，但若不是姐姐太严厉，他恨不得把初号机的脑袋拆了重装。
不过现在他不用看人眼色了，无论是从不正眼看他的老萨哈克，还是嫌他麻烦只把他当作累赘的姐姐。
“喂，你。”吉纳用枪指着一个设计师，问：“这玩意哪里最值钱？”
设计师萎顿在地抖若筛糠，遍地尸体中只有他一个还在喘气：“我，我不知道啊……神经系统应该挺值钱的，还有关节的材料……”
“慢死了！”吉纳不耐烦道：“把设计手册给我！”
从设计师手中拿到解锁的电子屏后，砰的一声枪响，尸体又多了一具。吉纳被死人环绕在中央，旁若无“人”地翻看二号机各项配置。
放在一个月之前，以吉纳的脑袋，只会觉得二号机的骨架好贵、装甲不错，神经系统和关节也值钱。但他现在眼光不同了，自然人不差好材料，他们只愿意为MS的操作系统付大价钱。
二号机长达千页的设计手册中，有一个部分被蜜纳密密麻麻的写满笔记——“自主型AI。与异端、村雨系列使用支援型AI不同，其自主性有跨时代的提升。无论驾驶员素质如何，AI都能配合驾驶员的目标，制定最完美的行动方案，并独立完成……”
这些话在吉纳脑中转译后，即：自然人也能使用。
半成品机体被彻底拆毁，工厂付之一炬。趁奥布临时政府自顾不暇之际，吉纳带着他的第一份战利品扬长而去：“有人会为它付个好价钱。”
***
地面上发生的事，蜜纳或许不知道，或许知道也不想管。
此时她心中的目标只有一个。
就像巢穴被捅了一下，缩在里面的小动物慌忙跑了出来，被威萨留斯号称作“长腿”的大天使号尤甚。草薙号也紧跟着飞出宇宙港，此时港口外侧一层装甲已经被打穿了。
“离港后以70%速度前进，小心附近宇域内的殖民星残骸。敌机……把初号机标为敌机，异端部队出动，护卫在舰体周围，避免与敌机近战。通知大天使号，共享敌机数据。”
卡嘉莉把舰长位让给奇萨卡，副舰长让熟悉草薙号配置的西蒙兹担任。前几条命令两人都没有意见，只是对于最后一条共享数据的指令，奇萨卡迟疑，西蒙兹开口道：“初号机毕竟是曙光社的结晶，当年为了建造它还容纳了不少plant、地球联合的技术，我方也为它牺牲良多。现在如果把所有数据都共享了……”
初号机的神经系统、骨架来自plant，PS装甲、海市蜃楼系统和光束盾来自地球联合，关节和AI由奥布独立开发，复列位相能量炮的设计师从奥布入籍plant……最重要的是初号机通过近战接触抽取能源的技术，以及头部的生物AI，它是同时代尖端武器的聚合体，若是被其他势力得到……
卡嘉莉没有立即回答，她也在犹豫这一点。对卡嘉莉来说，她和蜜纳的矛盾再尖锐，那也是奥布内部的矛盾，初号机被谁驾驶都还是在奥布手中，蜜纳就算要杀人夺机体也是留给自己用，不存在技术流出的可能。但如果把数据拿出去共享，那才是彻底失去了这台机体的独特性。
而且卡嘉莉也有自己的私心，别的机体送给别的势力也就算了，但初号机……那可是EVA啊！
在草薙号犹豫的时候，另一边大天使号上自由与正义两机已出击，朝远处的敌舰飞去。舰体四门光束炮开放，飞弹发射，已然进入战斗状态。
看着他们的背影，卡嘉莉在心中唾弃自己，她咬咬牙，说：“除了核心技术，其他都……”
话没说完，舰桥内突然一阵剧烈晃动，舰体外传来爆炸的轰隆声。
“警报！右舷13至16区第一层装甲被击破，二层装甲暴露。最大探测范围内……没有敌影！”
奇萨卡喝道：“从光束入射点判断敌机位置！”
“是！”
又是令人煎熬的数秒，操作员回报：“推测位置上没有发现敌影！”
西蒙兹低声道：“是海市蜃楼系统，那台机体最适合伏击。”
卡嘉莉吁出口气，眼神沉淀下来：“把我的机体准备好，我要出击。”
奇萨卡立刻反对道：“不行！你身为指挥官怎么可以亲自上前线！让异端去搜索就好。”
卡嘉莉已有决议：“她的目标是我，不然以初号机的相能炮，刚才那一击完全可以把草薙号三层装甲都打穿，连射两发草薙号就会沉没。”
这是事实，熟知初号机与草薙号性能的西蒙兹也没出声反对。仿佛像是在应和卡嘉莉的话，对方第一次攻击结束后，过了蓄能时间也未进行第二次攻击。
西蒙兹朝奇萨卡使了个眼色，后者勉强同意道：“那请您小心，异端部队与您同去。”
卡嘉莉跳进电梯，飞快地说：“用不着，异端过去也只是送菜罢了。”
等卡嘉莉离开，西蒙兹立刻开始联系大天使号，并解释道：“以本舰的配置，无法与初号机战斗，但是其他人可以。”
“异端部队可以去支援大天使号，我们也过去。卡嘉莉小姐这边请‘他’来支援。”
在场两舰所有人中，清楚初号机恐怖之处的人不多，曾直面那双恶魔般的眼灯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
在拉克丝的银风号遇袭那会儿，雷被威萨留斯号救起，阿斯兰曾在克鲁泽处看过命运天使与初号机的战斗录像，它给人的感觉是发生在无声黑暗的宇宙中的又一个梦魇。
与机械感明显的MS不同，那个机体外壳呈现出与人体几乎相同的流线型，修长的手臂、双腿，V型的腰线、分割明显的锁骨、肩颈……其实天使系列的MS外形也采取了机械感与近人体混用的设计，脊背挺拔、五官清晰，所以给人以威严、端庄、肃穆的感觉。
但这台机体不同，它的肩背微微佝偻，腰部弓起，面孔狰狞的头颅跟伺机而动的野兽似的低垂，尖细的独角指向前方。初号机的外形的确很像人类，可是跟人类相似的不只有天使，还有魔鬼。
它或许披着人皮，但内核却是一些非人的东西。
对此，蜜纳很清楚，初号机内卡嘉莉称之为生物AI的支援电脑，其实与一般意义上的AI相去甚远。她不知道卡嘉莉是怎么设计它又是怎么训练它的，至少萨哈克家的工程师分析不出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能暂时称之为自主性AI。
不过蜜纳懒得想那么多，无论是什么，能帮助她达到目的就行。哪怕藏在初号机内的是勾取灵魂的魔鬼那又怎样，她竟不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居然还有灵魂可言？
而另一位直面过初号机的人——雷正深陷它所带来的梦魇之中。
撤离指令来得突然，卡潘塔利亚驻军经过讨论决定按克莱因派的提醒分批次离开。一部分使用穿梭机进入宇宙，一部分出海前往非洲、或与滞留在东亚的部队汇合。尼高尔被分配进入宇宙。
然而地球军并没有给扎夫特多少时间，第一批撤离的队伍才刚刚离开，海上已经发现地球军的舰影。而蜜纳的部队更快，被称作“慕拉沙美”的战机不等扎夫特航空舰升空便占领了卡潘塔利亚的空域。Ginn在他们手中占不到便宜，首先被导弹摧毁的是防空系统，其次是各个机库、军港。
大片爆炸声中，扎夫特驻军内不是没有军官想要玉石俱焚，但雷拿出自己特殊部队的权限制止了，一跃成为在场的临时指挥命令所有人撤离，这也是他第一次发觉FAITH身份居然这么好用。
当时大多还留在地球的红衣驾驶员都跟随进攻部队在东亚，尼高尔想留下来帮助雷掩护大部队撤退，同样被他赶上穿梭机。
“先别说你伤还没好，迅雷破成那个样子，你驾驶Ginn也帮不到我，只会拖后腿。”
何况就算没有慕拉沙美，眼前的机体也绝不是Ginn和CGUE能对付的。
隔着整个基地，在命运天使对面，初号机内的蜜纳也愣了下，没想到居然在地球上见到了当初令初号机大破的机体。
她眯起眼睛，初号机手中光束长矛平举，能量溢出的尖端直指银灰色的命运天使。命运天使则收起光束枪，抽出光剑挡在正在升空的穿梭机前，摆出防御的姿势。
“还以为你在宇宙里。”蜜纳低声道，毕竟当初她败就败在对方防不胜防的“浮游炮”上，基于量子通信系统的武器在宇宙中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不过你在地球上也好，好好感受下被重力所束缚的灵魂的痛苦吧。这一次，胜利只会是我的！”
羽翼状的龙骑兵系统在大气圈中连开火都做不到，光束步|枪和近接防御炮追不上敌人，光束剑仅能稍稍逼退对方，特化过对光束武器防御的MS盾在比斩舰刀出力还高的光束矛面前，薄得跟纸似的，一击即破。
生死关头，雷甚至有些想笑，在拉克丝把第一台核能机给他的时候，他心底确实有种隐秘的快|感，谁说机体性能不算实力的一部分呢。可这台核能机却两次将他带到了同一个敌人面前，仿佛是命运在警告他，他逃不掉，只能面对。
对此，雷也是愤怒的，他不愿意再陷入克鲁泽编织的陷阱中，他也想拥有选择的机会、拥有基拉·大和所说的未来。可是阿拉斯加的所见所闻却让雷认清了现实——不去听不去看不代表事情并未发生，就算他不承认不参与，命运之轮仍在一路向前，他要么被碾在轮下，要么站起来、用行动去拦住它！
盾牌被击破的一瞬间，命运天使侧身伏低，扬起的龙骑兵羽翼卡住光束矛前端不让它后退，手中光剑挥向初号机腰部，试图将其斩成两段。
眼看着光剑即将嵌进对方紫色的装甲，背后光束矛突然发力，命运天使机体一沉，光束矛挑动间矛尖把命运天使另一边羽翼起根削断。而初号机以握着光束矛的双手为支点，肩胛、腰后、小腿的推进器爆发，庞大的机身跃起，在空中翻转后重重落在命运天使另一边。
命运天使的反应也异常敏捷，放开光束矛的同时迅速后退，避免了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被矛尖斩开。
这次交锋仿佛是开启的讯号，雷从未感觉驾驶MS是一件如此通透的事，光剑拿在命运天使手中就像在他手里一样，控制笨重的机体躲避敌机的突刺也变得轻而易举，坐在机体内却感觉自己正纵观全局。
——S基因！
原来他也有这个天赋。
最后一架穿梭机也将要起飞，从海上撤离的舰队已经远去，胜利近在眼前。
初号机再度持枪突刺，命运天使侧身避让，抓住光束矛中段顺着初号机的惯性向右一带，同时转身掷出右手中的光束剑，后者在能量耗尽前击中了一架慕拉沙美。穿梭机摆脱追兵，顺利穿越云层，进入他看不见深空。
成功了！
可这份成功的喜悦没有持续太久，身后的紫色机体竟像人类似的前胸、下颌不断起伏，口部震颤，仿佛正在为猎物的逃跑而异常愤怒。
它的姿态像是在嘶吼，可是整个面部都被拘束在金属装甲内，动弹不得，只有眼灯赤红，沉默地任怒火不断积淀，最后爆发。
疯狂的巨人完全不闪避命运天使的防御机关炮，面部装甲被打得稀烂，却只为将手中的长矛刺入天使胸口，像远古时的人类为威慑敌人所做的那样，把它仰面向上用长矛贯穿。此举甚至不为击破对方，而是为了泄愤。
两个驾驶舱内，雷口鼻处因为机体的剧烈运动而流出细细的血线，他顾不上这些，正飞速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而蜜纳，她紧盯着屏幕中初号机的杰作，嘴角在微笑——你果然在帮我，她无声地说。
三秒不到，初号机内警报声骤响，蜜纳控制机体后退，可初号机的动作不知为何慢了一拍，被命运天使的爆炸席卷。
噩梦在此处暂停，雷脑海中还残留着初号机狰狞的面孔，以及来自周身的灼烧感。
“醒了？”
声音很熟悉，自遥远的地方传来。雷努力睁开眼睛，视野却一片朦胧。
就像雷被威萨留斯号救回plant后，雷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那样，克鲁泽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等待他慢慢醒转。
雷艰难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克鲁泽戴着半张面具的脸。他微笑道：“下午好，雷。”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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