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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续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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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琛准备开口说什么,刺耳的铃声响起,是他的手机响了。
他单薄的眼皮微垂,扫了眼来电显示——许一风,顿时,冷戾尽显,像是掀起了腥风血雨。
许一风是许清琛的父亲,许家的老四,也是最小的一个,上面有三个哥哥,老大许一德,北医大第一附院肝胆外科主任,同时也是北医大的教授,老二许仁兴是北城医学科学药物研究所的一名药学家,老三许仁树是名军医,常年在部队驻扎。
只有许一风一个从了商,也是许家一众好竹子,好笋中,出的唯一一根歹笋。
许清琛漆黑的眉眼压着几分戾气,薄唇抿直,什么话也没说。
捏着手机,出去了。
宋续能明显感觉不对劲,是谁的电话让他这样?刚刚心情不好,是不是同一个人引起的?
她现在心里全是疑问?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思了。
许星河没再继续嫌弃他小哥做的菜难吃,吃着饭淡淡地说:“应该是我小哥爸爸的电话,我小哥跟他爸关系并不好,不对,应该是他爸跟整个许家关系都不好,我爷爷都不认他了。”
后面许星河就没多说了,大口地吃着他小哥留下的难吃的饭菜。
其实这一次他稍稍放下点心,因为刚刚他特地注意了许清琛的手——没有受伤。
往年,许清琛心情不好做完饭,手上总会留下点大大小小的口子,无一例外。
这次,倒是破了例。
许星河吃了口饭,像个小大人一样舒了口气,这次应该不严重。
宋续听了,更加心不在焉。
一顿饭后,许清琛还是没有回来。
她想,他大概不会回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立刻走,将餐桌上的餐具收拾进厨房。
宋续吸了吸鼻子,厨房里抛开做饭的油烟味,还有挥散后淡淡的烟草味。
她这才发现,垃圾桶里除了蛋壳、菜叶等厨余垃圾,剩下的全是烟头,密密麻麻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抽的。
记忆里,许清琛从高中开始,烟瘾就很大,总是在抽烟,虽然他抽烟的样子很帅,但抽烟对身体不好、很不好。
她又瞥了眼密密麻麻的烟头,微蹙了下秀眉,一次抽这么多却是少见,她确定了一件事,他的心情真的很差劲。
她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和许清琛的聊天框,关心的话溢出:你还好吗?
一句话打完,她才反应过来,她以什么立场去关心他呢?她没有立场,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抿唇,又把那几个字删了,关了手机,揣回兜里。
和许星河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学校。
刚走出小区,郝戚的电话打来了:“小续,你家教结束了吗?”
“刚结束,正准备回学校。”
郝戚声音上扬:“那太好了,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两罐啤酒,我今天太高兴了,想喝点,嘻嘻~~”
郝戚是东北的,这个地方酒文化相对浓厚些,而她从小就是泡在酒罐子里长大的,酒量是极好的,拿她的话来说“白酒一斤半,啤酒随便灌”。
宋续当真见过她五罐啤酒下肚,面不改色的,啥反应也没有,所以,这两罐啤酒对她来说,真就不算事。
她应着:“好,还要其他东西吗?”
她心里藏着事,声音有点低。
“没了,谢谢小续,么么~~~”那边郝戚说完,感觉不对劲,“小续,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无精打采的?”
“没事,可能有点累了。”宋续轻抚后颈,缓缓说。
“那你早点回来休息吧,不用给我带了,我明天喝也一样。”
“没事,小区门口就有便利店,顺便的事。”
“好,那你注意安全。”
宋续挂了电话,直接去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直奔酒品区,酒架上放了很多款酒,有啤酒、白酒,琳琅满目。
宋母管得严,宋续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酒,一口都没有,连鸡尾酒那种饮料性质的都没尝过。
也许是因为许清琛心情不好,连带着她心情也不是很好,叛逆心起,她突然也想尝尝酒精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盯着各种各样的酒品,不知道选哪一款好,纠结中。
门口收银台传来熟悉的沉磁嗓音:“一包烟。”
宋续抬眼望过去,是许清琛。
她没再过多纠结,随便拿了四罐雪花啤酒,去结账了。
收银员问:“需要袋子吗?5毛钱一个。”
宋续眼神正往门外看。
许清琛站在房檐下,从刚刚买的那包烟里磕出一根,咬在嘴间,他抬手,一手按着银质的金属打火机,另一支手笼着火,火光猩红,烟瞬间点燃。
他眯了下眼,两腮微陷,深吸了口烟,骨感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吐了口烟圈,灰蒙蒙的烟圈缓缓升起,也模糊了他流畅凌厉的面部线条,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身黑衣的他,似乎与他背后的暗夜融为一体,低荡而危险。
宋续收回视线,点了下头:“要一个袋子。”
她付完钱,拎着一袋子的啤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走到许清琛的身边,从兜里掏出了一颗她常吃的水蜜桃味硬糖,浅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问他:“要吗?”
许清琛吸烟的手顿在半空,垂眸盯着嫩白手心里的一颗粉粉嫩嫩的糖果,用气音哼笑:“你觉得、我像是会吃这玩意儿的人?”
吊儿郎当地说完后,却下意识地将烟换了离她远一点手夹着。
他对于突然出现的人,也不惊讶,对于她的举动,多少明白点意思,应该是许星河那个小鬼多嘴了。
但是,他从来都不吃甜食。
宋续本来也不抱希望,她知道——他不喜甜食,只是吃糖心情会变好,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吃更多的糖,这样,心情就会变晴。
宋续还是有点失望的,但是意料之中。
她软乎乎地“哦”了声,将糖收了回去。
宋续站了会,偷偷瞥了眼旁边冷硬的人,离得近,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漆黑的眉眼压着,一个字都懒得说。
她呼吸一滞,想安慰他,没有由头,无从下手,很局促。
最后,她还是准备离开,估计他也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在宋续转身后,许清琛才看清,她手上还拎着一袋东西。
四罐啤酒?一袭白裙的宋续和这完全不搭,像个叛逆的小朋友。
他挑了下眉,薄唇轻启,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叫住了她:“等等。”
宋续转身,软糯糯的小脸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许清琛睨着她迷糊的浅琥珀色眼睛,有点烦躁地“啧”了声,抹了下后颈,将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又说了一遍:“等一会。”
说完,他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又进了便利店,过了会,手里拿着一瓶草莓味的养味牛奶,出来了。
他走近,又恢复成他惯常的模样,漫不经心的,仿佛刚刚冷戾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他将牛奶递给她,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痞笑:“小朋友,可不能喝酒。”
“给我的?”宋续眼睛睁大,其实她草莓过敏,不能喝草莓味的饮品,但是他给的,她就想要。
“不然?”
她按捺着窃喜地接过。
两人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在一起,和她有温度的温软感不同,许清琛的手指很凉。
一热一凉,像是冰与火的碰撞,又像是触电的感觉。
两人同时抬头,目光相撞,宋续惊慌不已,手上一抖,收了回去,指尖的酥麻感还在,通过四肢经络,传至心脏,那里酥了一下。
她眼睫颤了颤,又意识到那个称呼,小朋友?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了,将近两年前,她第一次见他,他也这么称呼她,他可能都不记得,但和他的一点一滴,她全都记得。
两年前,她高二,还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她蹙了下眉,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这样让她觉得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又增大了,明明他就比她大一岁。
她低声嗫嚅:“我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
她的眼睛里,明明有怯懦,却还是固执地反驳,要敢不敢的,就是个叛逆的小朋友。
还是个爱吃糖,个子不高的小朋友。
许清琛垂下的指尖还有温热的触感,他轻捻了下,又向她走近了些,垂眸,嘴角向上挑起个玩味的弧度:“不怕我了?”
突然的靠近,让宋续的心跳又快了半拍,那股熟悉的薄荷烟草清香,再一次强势地占据她的鼻息,让她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她仰头看他,利落的眉眼映入眼帘,那双漆黑的瞳仁像是漩涡,能将她吸进去。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他头一次——离她这么近。
她垂着指关节用力地蜷在一起,强忍着镇定:“没怕你。”
许清琛注意到她的手,舔唇笑了,没揭穿,又问:“不是把我当长辈?”
宋续一愣,不懂这一说法由何而来。
她只提过一次长辈,就是刚刚在餐桌上,吃着他做的菜,说她想到了她爸爸,是因为这个?大概八九不离十。
她眼睛眨了下,和他确认:“爸爸?”
虽有疑问,但更多的是肯定,一声爸爸,脆生生的,像是在叫人。
许清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