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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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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现实世界,也是梦的世界。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世界有自身的规则,许多作者们并不知道自己落笔的瞬间,某个小小的世界就诞生了。
有的小世界随着作者的创作而渐渐完善。
有的小世界因为作者的放弃而陷入轮回。
无论怎样,它们都运行着,存在着。
与我们平行,永不相遇。
管理这样的小世界,是平行时空管理总局的使命,它是极为庞大的机构,分支极多,其中最为神秘也最为危险的部门,就是快穿部。
在快穿部工作,月薪20w起步,包五险一金,分配房车,非任务期间无需上班打卡,为保证任务执行者的生活品质,专门配置私人营养师,家庭医生以及健身教练各一名,奖金年年有,工资月月发,只要,你有命拿。
快穿部福利极高仍人丁稀少的理由很简单,任务死亡率高。
快穿部的任务基本上需要任务执行者穿越三个以上的世界,完成不同的任务,也就意味着在其他部只要完成一个任务即可,在快穿部,必须接连完成复数级任务。
经历完全不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三观,完全不同的背景。
以及,经历完全不同的爱人。
任务执行者通常因为难以接受冲击导致下一个世界任务失败被世界规则消除。
即使任务完成意识未被抹灭,许多任务执行者也因为不同世界带来的心理冲击而崩溃,回到现实,成了神智不清的,疯子。
人们都说,能在快穿部干下去的,都是比疯子更可怕的心理变态。
极致冷静,极致疯狂,或是,极致缺心眼。
平行时空管理总快穿部——
云朵的阴影从落地窗漫进了整个走廊。
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今天的快穿部,仍然很安静。
近乎有些死寂。
“哟,今天怎么来“青楼”了啊,离你上次“接客”也才几天吧,老鸨又给你下任务了?”穿着条纹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在往墙上贴告示,听着嗒嗒的布鞋声笑道,“也不怕你过劳死。”
他慢慢从梯子上下来,把涂好胶水的长长白纸从上至下拍在墙上,这才回头,一双浅褐色的狐狸眼弯弯地像是月牙。
“这么多人……没了?”来人声音略低,仍听得出属于年轻女性,是个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女孩,扎着松松的马尾,干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告示,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疑惑地反问道。
长长的白纸上印着名字以及黑白一寸照,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排着,开头两个突出的大字:讣告。
这是快穿部一个保留了很久的传统,每个星期日,都会在七层走廊粘贴纸质的死亡告示。
男人看了看告示上一长串的名字,轻轻点点头:“对啊,群里不是有说嘛,有个SSS级别的任务,六个小世界因为时空紊乱连在一起了,要人去掰正剧情。”
他耸耸肩:“结果去一个没一个。”
男人说着,伸手收好折叠梯子,看向女孩,褐色的眸子颜色微微加深,随即几缕沉重都淹没在轻松的笑意里。
“简无名,你可别作死啊。”
似玩笑,似忠告。
“得了吧,这种级别的任务,”被唤作简无名的女孩摊手,一脸无奈地笑,“我今天是来办退休的事的,不是来作死的。”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啊”了声,垂着眼睛思考片刻,抬眼看着简无名有些感慨:“没想到都7年了,一晃你都该退休了。”
眼前的人从20岁到27岁,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可不是,打那天签了卖身契到现在,一晃就7年了。”简无名插着腰叹气,“姿色不行了,腰也不行了,实在接不动客了,找个良人嫁了才是正事啊。”
男人看着简无名垂影自怜的样,轻笑出声:“快去找老鸨吧,对了,因为SSS级任务的事,他心情可不太好,你说话可得注意点。”
简无名瘪瘪嘴:“老鸨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啊,我看除了我们的“花魁”,没人能让他开心,行了,谢谢你了啊,鹤修,我先走了。”
她再次看了眼告示,悠悠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个是不愿意回来的。”
鹤修笑了笑,提起折叠梯,目光落在那在被云朵阴影覆盖的名字上,浅褐色的眼底暗影浮动:“分不清现实和虚假,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入这一行的时候,他们就该清楚了。”
简无名咂咂嘴,摊手:“反正跟我没关系了,我得退休啦。”
她眯着漆黑的眸子笑着拍了拍鹤修的肩:“对啦,你要是受不了老鸨的脾气就别跟着他干啦,反正你是秘书,文职,转到其他部门也容易。”
临走前挖个墙角也不错。简无名想着老鸨漆黑的脸色偷偷地笑。反正他也奈何不了她了。
鹤修也笑了,他站着看着简无名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走向走廊尽头的门,衬衫上映着窗外的阴影,浅褐色的眸子里亦是浮动的阴影。
在快穿部,时刻面临的都是生死离别,所以,这样因安稳的退休而离别,因为太过于稀少,反而有些喜悦的意味。
“退休?”
简无名看着眼前拿着文件不看,只是拿着上挑的丹凤眼慢悠悠地打量着她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快穿部这个青楼的老鸨,感到一丝由衷的不安。
就像是姑娘们拿着家当跟老鸨提赎身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心里七上八下。
“今天是合约最后一天了,我申请退休合情合理啊。”
简无名尽可能地挺直自己的小腰板说道。
“嗯……”老鸨沉吟着站起身,瞬间用一米八五的身高压灭了简无名心中反叛的那点小火焰,他捏着手里那张退休报告,随意地晃了晃,晃得简无名的小心脏都颤抖了。
“你说的没错,”他缓缓勾起一个让简无名小心心吊起的微笑,“你也是老干部了,我知道你不容易,那我今天给你布置最后一个任务,既然是最后一天,我也不给你布置那些伤腰的了,让你过一把有主角光环的瘾怎么样?”
他笑得温柔,然而老鸨温柔的时候就是该你出卖身体了不是咩?!
简无名满脑门汗:“不……不怎么样?”
闫安听完回答,点了点头,在简无名惊恐的目光中把退休合同狠狠拍在木质的办公桌上,笑着挑眉柔声道:“合约上可说了,要遵从上级命令,你在这最后一天还想要违约吗?那你的退休金可就要跟你说白白了,小简无名。”
什么?!
听见“退休金”,简无名瞬间塌了肩膀,没骨气地屈服了:“老大,你,你知道的,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我只是在和你玩欲擒故纵而已嘛……呵呵呵。”
“嗯,很好,我虽然不喜欢欲擒故纵,但对知错就改并且能立刻做出行动的员工还是很包容的,”闫安眼角微挑出戏谑的弧度,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就去Z室7号机准备开始任务吧,等你完成任务回来了,我就给批了你的退休申请。”
他纤长的手指捏着印章,隔着盖子在简无名的报告书上虚虚地盖了下,笑得灿烂无比。
明晃晃的威胁啊啊啊啊啊!简无名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深深地吐了口气,微笑:“好的,老大!小的,这就去!”
她气呼呼地出了办公室,本想泄愤地摔上门,结果后边悠悠传来了一句。
“那门金丝楠木的,磕坏了得赔多少呢?”
简无名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住了,她恭敬地把门扶好,送这金贵的大爷仔细地归了位。
现在这世道怎么了?连门她都欺负不起了啊!
简无名摸着一把辛酸泪,志残身坚地找到了Z室,输入了指纹,机械门缓缓向两边推开。
门里是研究室模样,七张实验床整齐排列,其中六张床上都躺着人,每个人都紧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陷入了沉睡,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站着百无聊赖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听到开门声响,转眼看过来,忽地瞪大了眸子,满脸惊奇。
“简无名,怎么你来了,你不是该退休了?”
这位叫沈森,是科研中心的,负责管理意识传输设备,因为简无名是难得每次都能活着从实验床上下来的人,所以他们熟了。
沈森走过来,看着简无名满脸古怪神色,似委屈似愤怒,似幽怨似不甘,忽然明白了,噗地笑了出来:“是不是给闫安压榨了?我说你们这老鸨果然是厉害角色啊,最后一天了都不放过一丝一毫可以压榨的价值啊。”
简无名看着女生笑得前仰后合七荤八素狼心狗肺没心没肺,沉默许久,叹了口气,瘪着嘴道:“森森你还笑我……行了,赶紧让我把最后一票干了,从此金盆洗手做良人。”
沈森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擦着眼泪:“不好意思啊,你这个受气包的样子太好笑了,我说闫安也真是,像你这样能活到安稳退休的执行者这么稀少,他都不好好珍惜,最后一天还让你去做任务。”
简无名耸耸肩:“他说是让我爽一把,难不成攻略的时候我是在上面的那个?”
沈森摊摊手:“谁知道呢,我看看啊,你这次任务是什么呢……你自个躺床上去,老客户了,我就不招待你了。”她说着,调过悬浮的光屏双手飞快地滑动起来。
简无名自己躺倒了床上,熟练地安好了设备。
七年了,论起执行任务的数量她不是最多的,执行任务的级别也不是最高,只是时间确实是相当长了。
最后一次任务了,终于结束了,所有梦境,幻影,虚实相间,都可以随着任务的结束终结。
那些比起死亡更加可怕的梦魇,也终于走向了ending。
“哟哟哟,好像还真是个简单的任务,一个世界的,都算不上快穿。”沈森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是个玛丽苏文,甜宠,级别C,得了,完全没有生命威胁,你去玩一趟吧,最多也就五分钟。”
简无名挑了挑眉:“看来真是让我爽一下?”
沈森“嗯哼”一声:“闭眼吧,五分钟后见啊,到时候告诉我爽没爽到。”她坏笑一声,按了床底一个开关,玻璃罩迅速将简无名覆盖。
简无名对沈森笑了笑,合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侵袭。